《地狱旅行团》zaq

3、第2章

　　解决完司机的问题之后，艾伦从座位上站起来，举起他的话筒（不，恶魔其实不需要这玩意，但有它确实可以省不少力气）。
　　“各位团员，”他说，“让我向你们介绍一下未来四天的行程安排。”他低下头一边翻看他的行程册，一边念道，“二十分钟后，我们将到达拔舌大酒店，并在那里吃晚餐。明天上午参观地狱历史博物馆，下午参观地狱深渊。第二天早——”
　　“博物馆？”苏菲用高声叫嚷打断了他的介绍。
　　“地狱深渊！”托马斯一脸嫌弃。
　　“还有什么？”菲亚特向他招了招手，于是那本行程册从艾伦手里飞到了他手里。“哦，路西法纪念广场，”他用奚落的语气念道，“神曲纪念铁塔，堕天使之标！”
　　他啪地合上行程册，冲艾伦摇了摇头，“孩子，你认为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旅游？”艾伦不确定地问道。他本来应该确定的。
　　“没错，旅游！”菲亚特把行程册扔还给他，“如果我们不能见识最有地狱特色的景点，那么又能叫什么旅游呢？”
　　艾伦不认为天堂或人间会有地狱深渊、路西法纪念广场或者堕天使之标之类的地狱标志性景点。但显然菲亚特，不，所有天使们都不是这样想的。
　　“这是我们和天堂旅游局确认后的行程。”他尽量让自己做一个称职的公务人员。
　　“没错。”一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柯卡突然说，“所以那是给旅游局看的。”
　　贝尔高兴地举手问道：“那么，我们要改变计划了，是吗？”
　　“没错，亲爱的。”凯瑟琳轻飘飘地说。
　　哦，不不，有错。他们还没决定要改变计划。
　　但托马斯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们要去一个典型的地狱酒吧，”他拿着一本《地狱旅游指南》（艾伦很想知道他是从哪搞来这东西的）说，“要去贝利亚万岁脱衣舞俱乐部，要去莉莉丝皇家赌场和莉莉丝皇家竞技场，哦哦，当然，最不能错过的是，路西法夜总会！”
　　“酒吧。”贝尔说。
　　“脱衣舞俱乐部。”菲亚特点点头。
　　“赌场。”柯卡说。
　　“竞技场。”凯瑟琳说。她在说这个词的时候显得无比的真实。
　　最后苏菲给了艾伦一个大大的微笑。“夜总会，我要去夜总会。”
　　艾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天使。他们仍然洁白，轻盈，闪闪发光。他们看起来比他更像一个恶魔。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天使们的领队。他不想向这个天使求救，不过如果求救有效，他不介意违心来上一次。
　　斯蒂芬抱着手看着他，皱着眉心冲他摇头。
　　爱莫能助？
　　艾伦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达酒店之后，我会向旅游总局汇报你们的要求。在总局批复之前，我们暂时先按照原来的旅游线路进行，可以吗？”
　　“噢，”菲亚特在鼻子前挥了挥手，“得了吧，小家伙。我们所有人都比你更了解这套行政机关的把戏。”
　　贝尔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知道吗，你比天使还无趣。”
　　这句话可真是自谦得太过分了。如果一个天使能说出这种话，那么有谁能称一个天使为无趣？
　　“别这么古板，帅哥。”他们的美女司机，妮娜，艾伦总算想起来她的名字是妮娜，突然插进来，“我喜欢路西法夜总会。你知道那里有多贵吗？我一晚上就能花掉三个月的工资。如果可以用公款进去，干嘛不去？”
　　天使苏菲立刻帮腔，“没错，干嘛不去。”
　　没错，干嘛不去？那个地狱里最糜烂最堕落的享乐天堂。
　　艾伦开始觉得头疼，而更令人，不令恶魔头疼的是，这显然只是一系列头疼的开始。
　　“好吧，”他无可奈何地说，“但至少今天晚上我需要向我的上司汇报一下。”
　　“那是你的事情。”菲亚特满意地笑起来。事实上，所有天使，除了领队，都满意地笑了起来。

　　天使们更换了他们四天行程中的所有停留地，除了下榻的酒店。谢天谢地除了下榻的酒店。如果他们坚持要住有地狱特色的爱情旅馆，那么……艾伦想了想，承认自己只能去找这么个旅馆了。
　　“我们总共预订了五个房间。”他对东张西望的团员说，“两个人一间。你们是要自己挑选室友还是……”
　　“我，我，”托马斯跳着举手，“我和贝尔一间。”
　　凯瑟琳迷茫地转过身，“什么？室友？”
　　苏菲一把把她拉过来。“你和我一间。”
　　“哦……”凯瑟琳看起来仍然很茫然。
　　菲亚特在剩下来的两个同伴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柯尔。对于斯蒂芬落单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艾伦觉得相当理所当然。
　　妮娜突然出现在斯蒂芬身边，伸出左手搭在他肩膀上，“好吧，帅哥，看来你归我了。”
　　斯蒂芬后退一步，让那只手落了空。
　　艾伦把不甘心的妮娜从天使领队身边拽开，“不，你归我，妮娜。”
　　“你？”美女恶魔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哦，别开玩笑了！”
　　“你归我，我们一间房。”
　　“居然是两个人一间房！小气的天堂旅游局！”菲亚特大声抱怨道。
　　贝尔迷惑地问托马斯，“有什么不对吗？”
　　托马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知道，两个人一间房，你要带人回房间就不方便了。”
　　“你们可以3P。”妮娜插嘴道。
　　“啊，没错，3P！”托马斯恍然大悟,“我见过这个。我们可以试试，贝尔。”
　　“好的。怎么做？”
　　托马斯尴尬地眨眨眼。
　　妮娜笑了，“我可以教你们。”
　　艾伦收紧箍在女恶魔腰上的手臂。“不，妮娜，你哪也不准去。”
　　女恶魔摸上他的脸，“艾伦，我居然不知道你这么爱我。”
　　“我也可以教你们。”菲亚特突然说。
　　托马斯遗憾地摇摇头，“可是我比较喜欢妮娜。”
　　贝尔跟着用力点头。
　　艾伦看了一眼领队铁青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把女恶魔从自己身上扒开，抓起托马斯的手把房卡塞给他，“你可以和贝尔先生回房间研究任何事情。”
　　然后递给菲亚特他和柯特的卡，“我想您和柯特先生应该也会有些需要研究的事情。”
　　苏菲主动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房卡，然后问：“那么我和凯瑟琳可以研究什么？”
　　艾伦想了想，“地狱化妆术。”
　　凯瑟琳点点头，“听起来不错。”
　　“我们的房卡呢，亲爱的？”妮娜又缠过来。
　　艾伦把最靠近安全楼梯（地狱里的建筑物要这个肯定不是用来保证安全的）的那个房间房卡递给她。
　　“妮娜，”苏菲靠近她，“你可以教我们地狱化妆术。”
　　“当然，美人们，我可以教你们任何事。任何。”
　　天使们，还有一只恶魔，拿着他们的房卡吵吵闹闹地上楼去了。艾伦看了一眼手里最后一张房卡，然后抬头看了看斯蒂芬。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或者应该说，居然等了这么久，才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他们互相沉默地对视着，好像准备一直瞪着对方瞪到天荒地老为止。
　　斯蒂芬的蓝眼睛和艾伦记忆中的一样迷人。但他不知道那双眼睛里深藏的是什么样的情绪。他可以阅读人类的，恶魔的（尽管有时候不太准确），却无法阅读一个天使的眼睛。他甚至不确定，对于天使而言，他们的能用灵魂去体会感情这种东西吗？
　　他猜想斯蒂芬现在在生气。这很正常，他自己也在生气。他不知道是不是该针对这种情绪做些什么。毕竟这对于合作共事融洽相处没什么帮助。
　　“弗兰克·韦贝尔？”斯蒂芬突然开口说道。
　　“是的，我是。”艾伦闭上眼睛，又睁开。这个熟悉且陌生的名字像来自火星的陨石一样重重撞击在他的灵魂上——如果恶魔有这玩意的话。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直呼了对方的名字，另一个名字，“雷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