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刀妖异事件簿续》龙离

107、第 107 章

　　“这件事说来话长……”冥神一手托着下巴，斜靠着梅菲斯特，“当年宙斯还没把我们那个爱吃自己孩子的混账老爹搞死的时候，原始神已经很少出现了，其实大家都知道，后面肯定会有新的神代，所以差不多的就都自动退隐了，当然也有不愿意安心养老的主儿，比如夜之女神倪克斯。”
　　“当时夜之女神的权柄非常大的，人世所有的灾难，死亡，疾病，命运都由她来掌握，有那么大的权力，所以她不想放下也是能够理解的，但神代更迭是不可逆转的，所以在她察觉到宙斯的存在之后，就去找到宙斯，做了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珈蓝问道，他当初是追随太阳神的，诞生时原始神已经几乎都沉眠了，冥神所说的这些，他完全不知。
　　“倪克斯替宙斯隐瞒行踪，帮助他杀死父神克洛诺斯，建立新神代，使所有原始神沉眠。而宙斯要答应她，百年之后，把她重新唤醒，继续执掌黑夜权柄。对于神来说，百年的时间虽然不短，但是也就是睡一个大觉的时间，倪克斯原本以为自己不久之后就会重新醒来，所以很积极地把当时还在世的几个古老神祗，幽冥，白昼，梦，疾病啊等等的，都强制沉眠了，然后给了宙斯一把金剪刀，帮助他把克洛诺斯的肚皮划开，解放了我们这群兄弟姐妹，然后也放心地沉眠了。”
　　“当然，宙斯那个奸诈的家伙怎么可能再放出对他威胁巨大的倪克斯，所以在掌权之后，第一时间就把整个幽冥地界和神界的通道关闭，将冥界的时间流速减慢，然后又让我去守住冥界和神界的通道。再有就是多多益善地生孩子，扩张奥林匹斯神系。”
　　“因为时间流速地减慢，所以在冥界里，一天的时间相当于人世的一年，所以过了很久，倪克斯终于察觉不对劲了，愤怒无比，差点要脱出冥界，但是那时候奥林匹斯神已经足够强大了，终于还是把她镇压了下去。在那次动乱中，厄瑞玻斯曾经短暂地苏醒，帮助倪克斯，但是当时愤怒的倪克斯为了获得强大力量，吞噬掉了厄瑞玻斯，但最后她还是不敌宙斯，吞噬的厄瑞玻斯的力量也被重新脱逃，隐藏到了更深的冥界。自那以后，倪克斯就逐渐衰弱了下去，被彻底地镇压在冥界地底。”
　　冥神清清嗓子，“所以厄瑞玻斯当年被倪克斯欺骗而沉眠，然后苏醒后又被倪克斯吞噬，现在他再次觉醒，要让他唤醒倪克斯，估计心理上会纠结。”
　　“所以说你们希腊神真是贵乱。”林小刀撇撇嘴。
　　“冥神大人是如何得知当初夜神与神王的交易呢？”无道问。
　　“呐，我也不是傻子啊，那个混蛋兄弟让我去守冥界，我当然得把冥界所有事情都搞清楚的，”冥神笑眯眯地，“当时吧，宙斯可能认为我就是个傻白甜，就把他们交易的事情告诉我了，还跟我说了一大通什么兄弟情谊的片儿汤话，让我帮他忙。我本来不想老在一个地儿待着，但是架不住他三天两头地找来让我去，我就答应他了。”
　　林小刀拍了拍梅菲斯特的肩膀，“大哥，最近你给这家伙又灌输什么知识了？怎么说话越来越没正形了？”
　　梅菲斯特正色道，“王最近经常看相声。”
　　“别打岔，”冥神敲一下林小刀的脑袋，又对无道说，“所以，如果你那个什么记忆种子真的能唤醒意识深处，那厄瑞玻斯估计是会想起这些糟心事儿的。要说他没想起来，接着就唤醒倪克斯，然后是其他原始神，那世界肯定完蛋。现在既然他没有这么做，那事情就还有缓和余地。”
　　“三天后，神界，他会给我们一个答复。”
　　“有这句话就八九不离十了。”冥神挥挥手，“不过这尊大佛醒了也挺麻烦，就算他停止毁灭世界，那他之后要干嘛？”
　　“我答应建立新三界，还是让他掌管冥界。”林小刀干脆道，“反正天界大神恶魔他们都没有了，正好还剩下我们三界，他还是管老本行，而且地盘还大了，我想应该没问题的。”
　　冥神一巴掌呼到林小刀后脑勺上，一脸痛心疾首，“没良心的小白眼狼！你怎么不想想你老父亲我？冥界给他了，我去哪里？”
　　林小刀被打得一愣，然后也怒了，“让你管冥界，你天天到处乱跑，能管得了吗？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没等他说完，洛离连忙捂住他嘴，拉到一边。
　　冥神脱下脚上的酒店拖鞋就奔向林小刀，咬牙切齿，“不孝子！我白养你这么多年！”
　　林小刀连忙逃跑，从龙背一直跑到龙尾，还不忘还嘴，“老不羞！你一天都没养过我！”
　　“没有我，你早就死在冰湖里喂鱼了！”
　　“没有我，你还被铁链子锁着不能动呢！”
　　珈蓝看着一黑一白的影子追逐，目瞪口呆。梅菲斯特拍拍他，“淡定点，这种事情，以后还会发生好多次。”
　　“呃……”
　　最后还是洛离拉住了林小刀，不情不愿地给冥神道了个歉，这场闹剧才罢休。冥神气定神闲地把手里的拖鞋重新穿回脚上，一脸高冷地点点头。
　　无道全程微笑观看，纸扇掩住半张脸，都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两人停下来，才过来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神界，和天帝商议一下现在的情况。”
　　“天帝那边我已经通知他了，”冥神高傲道，“这三天时间里，我想你们还是养足精神，虽然事情有向好的趋势，但是也不能排除三天后厄瑞玻斯依然坚持灭世，你们之间还是有一场大战的。”
　　众人点头，此时也正好回到了酒店，各自回房间休息。

　　黑暗之神站在院中的树下，记忆片段零星杂乱地在他脑中翻飞。北野天满神社的回廊下，两眼空洞，满面鲜血的洛离；简约的房间内，总是一脸微笑，斜躺在榻上摇扇的妖媚神官；还有那个一路上一直大呼小叫的林小刀；以及，记忆深处，倪克斯那张扭曲疯狂的脸。
　　我到底是谁？
　　“神，吾王，您在想什么？”鬼缨的声音传来。
　　黑暗神睁开眼睛，“没什么。”
　　鬼缨来到他的对面，单膝跪倒，“吾王，万代之前的神之战，我因在外远行没有参加，赶回时为时已晚，您和夜神都已经沉睡，所有神之眷属也全部沉睡了。之后鬼界诞生，这万代以来，我们一直遵循您的命令，蓄积能量，使您觉醒，就是为了恢复原始神代的荣光，现在距离成功只差一步，您为什么犹豫了？”
　　黑暗神沉默了一会儿，“我曾经苏醒过。”
　　“是的，鬼界初始之时，”鬼缨道，“也是那个时候，您让我们凝聚亡魂怨力。”
　　“不，在更早之前。”黑暗神语气平静，“六界未分，冥界仍是哈迪斯执掌之时，我和倪克斯都曾经苏醒过。那时你们的力量还在沉睡，所以不知道。”
　　“那，那时您和夜神为什么没有立刻唤醒大家？”
　　“因为我刚一觉醒，就被倪克斯吞噬了。”黑暗神平淡道，“后来虽然脱离她的禁锢，但是我的力量也被削弱了好多，只能在六界分立之时命令您们凝聚怨力。”
　　“夜神为什么要吞噬您？”鬼缨颤抖着问道。
　　“大概因为，她看重权柄远多过我吧。”黑暗神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鬼缨，你觉得我要不要唤醒倪克斯？”
　　鬼缨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重新抬起来，“吾王，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鬼缨都会执行。”
　　“我知道，你们，一直都是这样。”黑暗神缓缓道，“有时候，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到底在干什么。我既拥有神代的记忆，也拥有每代鬼王的记忆，他们都是我，又好像都不是我。我已经记不得当初为什么一定要让你们凝聚怨力将我苏醒，苏醒后我只是依循本能地杀戮和毁灭，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我要恢复原始神代，但现在想来，原始神代也再没有让我留恋的事物了。”
　　“吾王……”
　　“从诞生始，我就生活在黑暗中，幽冥地下。曾经我认为世界就是永远的黑暗，直到倪克斯的出现，她和我一样喜爱黑夜，但是她还渴望白昼。父神赐给她无上的权柄，她掌管着生命的命运，衰老和死亡。她虽然是夜神，但却是那么光芒万丈。曾经我以为她会是我黑暗生命中的那一道光，永远指引和照耀我。但是，她为了权力，欺骗了我，欺骗了我和她的孩子。”
　　“吾王，不要说了……”
　　“倪克斯欺骗了我们，但她也被宙斯欺骗了，我从沉睡中感到她的愤怒，感到她神力的流失，我想帮助她，但是我没有想到，当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她疯狂的眼睛，她为了得到我的力量而吞噬了我。我，是想和她并肩战斗的，可是，她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然后，我才感受到真正的黑暗。这是倪克斯带给我的，困住我万代的永恒黑暗。直到现在，也仍然在束缚着我。”黑暗之神看看面前的鬼缨，“对不起，我也用黑暗束缚了你们。”
　　“吾王，我们誓愿追随您，并没有任何束缚！”
　　“现在，也许我们都应该放下这一切了。”黑暗之神平和地道，“原始神代，早就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