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昼夜永恒 ...
-
该来的总会来，韩灼明白。有些事情是她不管怎么逃避、怎么不愿记起都无法湮灭的——事实。
就算她一直以来都很开心，那样笑着、闹着，却也忘不了，她和欧阳少恭之间有一件必须解决的事。
如果说百里屠苏他们并不了解少恭，仍是把他当做至交好友的话，那对于韩灼来说，世上最不想面对的就是那个人心中一直无法忘怀的人。
粉衣缎发、端庄无双。不同于韩灼的小巧玲珑、女子的面上是一片淡凉的铅华之色，淡然处之、与世不融。
“你……你是……？”韩灼讶然地看着这个秀丽芳华的女子，心中虽已有了答案却仍是不敢确定。
“韩姑娘，以这个面貌相见还是第一次。”巽芳抚了抚鬓角，柔柔一笑，“在下寂桐，也是巽芳。”
韩灼面色一怔，内心一片惊涛骇浪，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响雷炸在了心底，泛起阵阵风浪。
两日前百里屠苏等人来到琴川，说是寻找到了仙山上的仙草恳请欧阳少恭练就一番。而欧阳长老俯身一拜，却是拒绝了。
“着实是少恭的不妥，几番查证之后得知世间有奇异虫豸曰“焦冥”，生于海外，岁及万年，聚合时形似草木，人不可轻辨。若以特殊之法入药，豸身不毁，反能食人尸骨，再聚为形，感应人心。……古有所谓异能之士，为攀附权贵，便以此法蒙蔽帝王，称可逆天道，活死人。……焦冥寿岁漫长，寻常水火不侵，唯蕴含灵力之火方可浇灭。”
襄铃看看一脸怔松的百里屠苏，心里焦躁得似乎有个爪子在挠一般，她戳戳方兰生的衣角，踮起脚尖小声地说着什么，而方兰生边听边点头，接着整整衣衫、清清嗓子道：“那个……木头脸……你别太伤心、这……正所谓——”
方兰生想说什么却是被风晴雪一下子打断，她急切上前握住了百里屠苏的手，感受着对方明灭的气息，眼波流动。
“少恭，那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哪怕是能让苏苏和他娘亲见一面也好。”
欧阳少恭沉吟下来，而百里屠苏则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内里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右手无意识地垂下、握紧，“这事并非人力所能解决，不要为难先生。”
欧阳少恭看看韩灼，再看看他面前的那一群人，最后摇头道，“倒并非全无办法。”
这人、给人一分希望，可别人给十分失望才好。
韩灼叹了口气，捏捏对方的手，而欧阳少恭轻轻一笑，迎着众人接着道：“远方有古名为地界。”
“地界？！”风晴雪惊讶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十分呆愣可爱。
“不错。传说地界中有神明女娲，女娲自为大地之母、身负命格重生之法。若能前往地界，兴许可以成功。”欧阳少恭牵着韩灼的手，目光浅浅，“小灼可愿与我一同前去？”
“诶？！地界在哪都不知道，少恭你就要去吗？！”方兰生后退一步，虽然已经知道了他两的关系但真实看到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尤其是……小灼换了个身体什么的……真的觉得很惊悚。
但他们每个人全部都接受了这一事实，大概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吧。
“若少恭猜得不错，地界应是晴雪的家乡。”
风晴雪与百里屠苏对视一眼，面上一片清浅笑意，“恩，苏苏，我们去我家乡！”
地界地处人世之外，在那冰川皑皑的白雪之后是一片广袤的大地。星辰自天空中流动，莹莹的绿光组成了条条缎带引领着未知的生命携向远方。夜幕下的一切仿佛都是安详静谧的，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纷争。
路上行来，人们皆是或好奇、或微笑地打量着他们。没有半分恶意，哪怕他们是外界人。
这便是……晴雪的家乡。
如果是这样的一个地方韩灼倒是能理解了，为何会有晴雪这样坚强善良的女子。
他们要见的那位大人，便是这的神明——女娲。女娲大神乃是上古神之一，拥有通天的本领。却因为种种缘由现今待在这昏暗幽冥之地中，不得重返人间。
而她也算到了，他们一定会来。
“……竟是你来了。”被女娲所附身的灵女面色淡然，却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太子长琴……”
“女娲大神，真的是……许久未见。”
听着身边男子清冷淡雅的声音让百里屠苏脚步一顿，他内心的疑惑与惊惧此刻全然露在了面上。
太子长琴、他无数次地听到这个名字。
祖洲中的应龙曾这么叫过他，梦中也一直浮现着这个人的身影。
可是现在、欧阳先生、他……是太子长琴？！
“你的魂魄……”灵女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了百里屠苏身上，“原是如此……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我知道你们来此的目的。若是相见那乌蒙灵谷的巫祝，前往忘川篙里心中呼唤即可。然，天道有命，不可更改。起死回生绝无可能，望诸位明白。”
苗疆袖袍上是反复的花纹，一圈圈沿着边角变化，朵朵银白的丝线串联成盛开的花，映衬在身上十分好看。
之后众人悄然无声，静静听着欧阳少恭与女娲的对话，字里行间之中种种事情皆被他二人说出，稍稍整理一番便可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可得知——这千年的轮回恩怨。
而他们两人仿佛事前约好的一般，无一人提起乌蒙灵谷之事，全然避开了那个地方。韩灼呼出一口气，不知是庆幸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些。
其实少恭是大可以说出来的，但他却没有。他没有再去刺激百里屠苏、刺激任何人，从而伤害到自己。有些事、可以不说。而不说，是因为这样做最好。
而当百里屠苏等人说出“不论是何种身份，先生依然是先生”的时候，那人笑着的模样，的确是真真切切的。
一片和煦之中，有着生命的、透亮的光芒在闪烁。
人类、便当真是如此不可意思的生命。
“韩灼姑娘请留步，我这有位故人，想与姑娘单独一叙。”
韩灼虽是奇怪，但因着对方是上古神想想这么多人面前也不该做出何种粗鄙之事，与欧阳少恭叙了几句便看着他们缓缓出了殿内。而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则是蓬莱国的公主、欧阳少恭前世的妻子、巽芳。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昼夜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