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到此为止》清时弥生

18、第 18 章

　　第十八章
　　翌日。
　　隐澄没有去学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临出门之前，切原很是不安的在隐澄房间门口站了许久，不知道究竟要不要敲门进去。举起的手在房门旁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沮丧的垂落下去。叹口气，切原慢慢转身下楼去学校。
　　隐澄其实早就醒了。或者说，她昨晚几乎没有睡着。听着切原转身下楼，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隐澄从床上滑下来，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床边去看切原往学校去的背影。
　　十几岁的少年格外挺拔，黑色发尾略带卷曲的头发，大大的网球袋，走起路来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是感受到了隐澄的目光一般，切原的脚步顿了顿，回头向隐澄的方向看来。
　　落地窗里，隐澄长长的，还未打理的黑发随意的披散着，有着天然的弧度，带着漫不经心的优雅。及地的白色棉质睡裙被风吹的微微有点晃荡，勾勒出少女清瘦而美好的轮廓。因为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初升的朝阳为少女的轮廓镀上淡淡的金边，说不出的美丽。
　　这就是切原回头间的惊鸿一瞥。
　　有点发怔。直到隐澄躲回房间内，切原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一眼表，接着就是一阵惨烈的哀嚎：“啊啊啊啊啊啊啊又要迟到了，真田和幸村会杀了我的！！！！！！！”
　　这一天的隐澄没有吃饭说话或者是做其他任何事情的欲望。于是在切原彻底从视线内消失后，隐澄便坐到了房间落地窗外的一楼屋顶上。
　　今天的阳光很好很温暖。是个适合坐飞机的好天气。此刻小程应该已经在机场了吧。他会在干什么呢。是在和这里的朋友们道别么？还是在候机大厅等待飞机起飞呢？不过，按着小程的好人缘，应该会有很多好朋友来送他吧。所以还是第一种可能性更大吧。
　　是什么时候认识小程并且和他成为好朋友的呢？好像是幼儿园时代啊。真是久远了呢。不知不觉竟然认识了这么多年。可是认识再多年有什么用呢。最后还是会分开啊。
　　记得还是幼儿园时候吧。忘记了什么原因，和小程比赛跑步。不知怎么的，就摔倒了。膝盖上蹭破了皮，流了好多血。自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小程慌张的手足无措。最后，小程翻出了他刚买的手帕，为自己止血，然后把自己背回家。那时候的小程竟然还能背的了自己，真是了不起啊。想起小小的小程艰难的背着自己回家的样子，隐澄就忍不住想笑。
　　上小学的第一次考试，自己比小程的分数低一点。于是回家的路上，赌气一直走在前面，也不和小程说话。小程就那样一直默默的跟在自己身后。直到走到家门口，自己才回头，恶狠狠的对小程说：“我下次一定会考过你的！”果然，自己不服输的性子，从小就没变过。
　　国一的时候数学总是学不好，做多少练习题都没用。于是某个一起回家的傍晚，小程借口家里没人不得不在自己家里蹭饭，顺理成章的奉妈妈之命为自己补习数学。记得当时自己满脸不乐意：“我才不要你给我补习。我自己可以的。”小程抛给自己一个白眼：“你以为我乐意吗。还不是白白蹭吃蹭喝心有愧疚。”
　　刚上国三的时候学习压力好大，于是某次考试考出了超级脱线的成绩。自己一个人灰心丧气在角落哭的时候，小程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扔给自己一罐热咖啡，附赠一个鬼脸和大大的笑容：“喂，你这家伙，难不成要我下次考试放水陪你吗？”
　　……
　　从幼儿园到现在，共同的回忆多到脑海几乎无法盛下。
　　而以后……大抵是见不到了吧……毕竟隔了山又隔了水。
　　他还会记得我么？记得那个和他共同度过十几年青葱时光的，傲娇的，倔强的小女生？
　　会忘记的吧。一定会的吧。毕竟此后时光漫漫，去路迢迢。岁月的风沙稍稍一浮动，来路便完完全全湮灭踪迹了吧。况且即使离别，他都不肯告诉自己，一定是还在生气吧。
　　那么，我会忘记他么？不会吧。毕竟是喜欢了很多年很多年的人呢。曾经设想过千万种结局。哪怕是告白被拒后的老死不相往来，也未曾料到会是今日这般，连别离都不肯知会自己。
　　日光更盛。
　　机场的陆程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匆匆忙忙的无数个身影里，始终没有自己期待的那一个。闭上眼，下定决心一般转过，再没有任何犹豫的，坚定的，决绝的走向登机口。
　　“隐澄，你知道么。只要那天你肯出现，即使你什么都不说，我都愿意不顾一切的留在日本，和你一起。”
　　——陆程
　　飞机缓缓起飞。金属在日光下反射出大片大片闪耀夺目的光。
　　某个民居的屋顶上，不知谁的眼泪蒸发在炙热的阳光下。
　　而飞机某个狭小的窗户边，有颗晶莹的泪珠被日光折射出七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