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bg]当初》晨绘

1、当初

　　倾尽全力的一击，伴随着木棒漂亮的弧度，小球也飞出老远。

　　完美的本垒打。

　　“啊哈！”

　　山本武擦掉额头上沁出的汗珠，随即用手支在眼睛上方作眺望状以此确认棒球飞出的距离，眼睛快速地移动着，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并不显眼的小球。山本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Lucky！。。。咦？”

　　棒球突然被一双白皙的手拾了起来，山本的目光随之上移看到了一个女孩，因为有发丝遮掩的缘故看不清相貌。女孩拿着棒球上下抛掷了几会，突然一歪脑袋看了过来，目光透过发丝直射山本。于是和山本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对上了。

　　山本一愣。

　　女孩的眼睛是非常，怎么说呢？纯正的黑色，亮晶晶的透着笑。

　　“喂！阿武！阿武！”

　　“啊！哈哈！我稍微有点走神，抱歉啦！”

　　山本抓抓脑袋向队友倒了歉，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女孩已经不见了。

　　“奇怪。。。呐，你们有看到那边的女生吗？就是拿走本垒打棒球的那个。”

　　“什么女生啊？那个地方，一般都进不去的吧，哪会有什么女生啊？”队友朝着山本眺望的方向眯起眼睛看了几眼最后耸了耸肩膀嬉笑着打趣，“怎么？有什么看上的女生吗？我们的超人气王牌阿武？”

　　“啊哈哈，暂时还没有啦！”

　　“那就好，阿武看上的话，我们就没机会啦！”

　　打闹着走在回去的路上，山本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妥，只是对那双眼睛有点在意。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对视的回忆被铭记。

　　那双眼睛很快就被山本封存于记忆的深处，毕竟这时他正忙于伴随着和同班同学泽田纲吉的熟络而来的一系列奇异事件并且乐在其中。

　　这天其实并不特殊，相比于和纲家那个小婴儿待在一起的日子，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欢快。天象也很一般﹣﹣我是说没有什么月食什么的。

　　但当山本武踏进自家的寿司店，他却觉得今天很不寻常，比如虽然没有月食，但满月的确相当漂亮。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为眼前不寻常的现象找个预兆什么的，眼前这个少女半跪于地向自家老爹磕头的现象。

　　爽朗的少年生平第一次觉得有点无法忽略的尴尬，半只脚也不知该不该踏下，而屋内的两人这时都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了。

　　自家老爹是少见的严肃神色，看到自己的时候竟生出些慌乱，而那个跪着的少女。。。奇怪，怎么这么眼熟？

　　目光上移到女孩面庞，山本武觉得连这个举动都说不出的熟悉，对上少女目光时回忆才喷涌而出，让他不禁脱口叫到：

　　“啊！那个眼睛！”

　　“什么？”

　　听到少女发问山本才觉得自己太唐突了，搔了搔头发报以一笑。

　　“哈，抱歉！我是说你的眼睛很漂亮。”

　　“我的眼睛？”少女伸手指了指，无意识地皱了皱鼻头的动作意外地让山本武觉得有些可爱，“谢谢！”

　　“我们有没有见过？”

　　山本武忽略了自家老爹在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吃惊得要昏过去的表情，直接了当地发问。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女也在第一时间给予了肯定的应答。

　　“是见过，我还捡了你的棒球。”

　　少女说着把手伸到包里掏了掏，把棒球递给山本武。山本也立刻接了过去。

　　“果然是你啊！我叫山本武，你是？”

　　“静。”少女定定地看着他，“风间静。可以直接叫你武吗？”

　　“没问题啊！那么，静，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旁惊得石化了的山本刚突然活了过来，一惊一咋地跳过来搂住静的肩膀大笑起来。

　　“哈哈！是来学做寿司的！老爸我的手艺可是扬名天下啊！”

　　“诶。。。？”静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随即像是抓住了什么一般微笑起来，“是呢是呢，那么，我都从很远的地方来了，不收下我吗，我想学很多东西呢，像是寿司和。。。刀功以及和刀功有些相似的东西？”

　　静侧着脑袋看向山本刚，眼睛又变成了山本武初次看见地透着异常明亮笑意的样子。

　　“很远的地方啊，那老爹你就收了吧，反正平时有谁想学你也有教啊！”

　　山本刚支支吾吾地嘟囔着什么，在看到静的眼睛渐渐黯淡下来时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就收了吧。”

　　“真的？！”静立刻恢复了神采，恭恭敬敬地鞠躬，“师傅好！”

　　山本刚苦哈哈地摆摆手。

　　“谢谢你啦！武！不然师傅还不一定会收下我呢！”

　　“哈哈，小事而已！多多指教啊，静。”

　　“多多指教！”

　　再次对视，两人的眉角都带着笑。

　　﹣﹣那是我们的初次互相了解，即使带着模糊不清的暗影，谁都不曾有后悔。

　　静在外面租了房子，虽然山本刚有提过要她直接住到家里来，但少女还是坚持要独立。

　　日子过得很快，静和山本是同岁，但她似乎并不想入学并盛，白天的时候会在寿司店帮忙，山本武放学回来后一起吃饭，晚上再学自己想学的东西。

　　最强无敌的流派时雨苍燕流。

　　既然收了这个徒弟，山本刚就决心好好教导。静的天份和努力让他满意，而且少女恭恭敬敬地叫他“师傅”的时候他也免不了一阵得瑟。更何况后来，当自家一心扑在棒球上的儿子突然说要学习剑法的时候，静也表现得十分坦然。

　　“阿武要学剑吗？”静挑起眉毛看过去，语气透着兴奋，“诶诶诶诶！要我帮忙吗！实战是积累经验提升实力的最好的方法哟！”

　　他观战的时候，就知道静现在只差第九式了。

　　只差属于她自己的第九式了。

　　“就像你自己说的，实战是最有利于实力提升的，静，去外面磨砺一下吧。”

　　“。。。师傅？”

　　静刚和山本对战完毕，少年的进步神速让她忍不住兴奋起来，两人的竹刀碰撞时她的手臂能异常清晰地感觉到山本武的力道。

　　“老爹？”

　　山本武皱了皱眉毛，近日为了对抗Varia，他和静的切磋十分频繁，两人比起往日亲密了不少，山本看到她的时候心里都会感到由衷的舒畅和安心。这时候赶人走？老爹你真是不厚道。

　　“我知道了，师傅。”

　　山本惊讶地看向出声源。

　　“希望下次再见您，我能让您骄傲，不，我会让您骄傲。”

　　静慢慢地站起来朝着欣慰地微笑着的山本刚鞠了一躬，黑亮的眼睛平静到极致。

　　“哈哈！你已经是我的骄傲了啊！”

　　山本武突然觉得有点难过，这种陌生的情绪搅得他不太舒服。

　　“什么时候走？”

　　“这两天就走。”

　　“是吗，那明天晚上能来并盛吗？”山本搔搔头发朝着静扯出个似乎与平日无异的爽朗笑容，“啊啊，不验收一下成果再走吗？”

　　“好啊，不满意的话我会砍你哦！”

　　“没问题啊！”

　　直到指环战结束，山本并未看到静的身影。说不失望是假的，加上斯夸罗的事，他觉得心情有些沉重，踏出战斗场地的时候低着头难得有些沉闷。

　　“山、山本。。。”

　　“阿纲，我没事，不用担心。”

　　“不，我不是要说这个。。。”阿纲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那个，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在你家当学徒的那个？”

　　“恩？”

　　山本武立刻抬头，瞳孔微微紧缩。闯入眼帘的是再熟悉不过的黑发黑眼的少女模样。而少女这时正忙着和另外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年，呃，交流感情？

　　静咬咬牙微微一转手腕把木刀横于自己和满身戾气的黑发少年中间，顺便快速转移视线，正好瞄到了一脸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山本武，心下一喜，刚欲开口却被手上猛然加大的压力震得浑身一颤，快要脱口而出的呼唤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哇哦，这种时候居然还在走神？咬杀你。”

　　少年凤眼微挑，杀意却更甚。

　　“等一等云雀！”

　　山本突然反应了过来，扯开嗓子叫了一声并快速来到正在对峙的两人旁边。

　　“啊哈哈，她是来找我的，也是并盛的居民哦！”

　　云雀的动作在听到“并盛居民”的瞬间停了下来，眯起眼睛打量了静一番然后轻哼了一声收了柺子离开了。

　　“呼。。。阿武！这个就是你说过的那个云雀吗！太恐怖了啊！我明明只是进来看你的嘛，居然二话不说就攻过来了！对了！你的比试呢？结束了吗！”

　　“恩，已经结束了啊！”山本点点头，看见少女一脸的遗憾出声安慰，“没事的啦，云雀就是这样的，有受伤吗？”

　　“没有啊。。。”静摇摇头扯了扯衣角，忽而笑起来，“说起来，阿武赢了吗？”

　　“啊，说是赢了呢。。。”山本武有些无奈地侧过头苦笑，“但，稍稍有些不甘心啊。。。”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阿武没事就好。对了，阿武现在该回去了吧，就算是有比试，男孩子一连几天这么晚回家很过分哟！”静挑起眉毛叉腰看向高了自己不少的少年，“我三个小时以后的飞机，让我走得安心一点啊！”

　　“啊啊，了解~”山本微微愣了一下，一口答应下来，“不过，要我和老爹去送行吗？”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

　　“那么。。。”

　　“再见，武。／保重啊，静。”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分别，随后是不可避免的动乱。

　　静离开后几天山本就来到了未来，十年后他似乎和静的关系并没有更亲密。这让他不知怎么心里很不舒服。当得知静已经结婚的时候他甚至相当生气。

　　‘有些不对劲啊。。。’

　　山本武抵住额头。

　　‘对静，是不是有些奇怪？’

　　但当时的情势不容他多想，这也造就了多年的错过。

　　从未来回来后事情不断，至门中学的转学生们似乎很不寻常，不过他倒是很欣赏那个和他同是棒球队的水野熏，直到他攻击他的瞬间还是很欣赏。

　　思维失去反应能力的瞬间，眼前闪过的许多人的脸，最后定格成黑发黑眼少女的模样。

　　“静。。。”

　　随后，一片混沌。

　　山本是被一阵很奇怪的感觉唤醒的，睁开眼睛一转头却看见白兰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而张开着巨大羽翼的少年臂弯里。。。却软软地趴着一个黑发黑眼的女孩。

　　“静。。。！”

　　“哎呀呀，不要着急。”白兰无辜地对视山本渐现杀意的眼神想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但无奈手空不出来，只好走近几步把静放下来让她靠在床沿上。

　　“我没有恶意哦~是来救山本君你的呢~”少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轻拂脸上的刺青，“这位可爱的小姐的话，是因为看到山本君好转后太累了才睡过去了哟~”

　　“这样啊。。。”

　　山本低喃着无意识伸手想要触碰静的头发，却突然一顿把手伸了回来朝着戏谑微笑着的白兰扯开嘴角。

　　“白兰你怎么来了，用未来的技术吗？Thank you啦！”

　　“恩~这次来是有正事的哟~”

　　没有人注意到少女微微颤动了一下的手指。

　　等山本从孤岛赶回来，毫无疑问静已经醒了，一看见他就异常激动地冲上来摇晃着衣领大叫“你这个不听话的家伙，受了伤还到处乱跑？！”

　　山本哈哈笑着任由她摆布，瞅着她紧张兮兮打量自己的样子心情很好。

　　“呀~这不是山本君~哎呀，还有可爱的小姐也在呢~”

　　两人转头看向出声处，白发少年悠然地抬手打招呼，脸上挂着称得上是谦和有礼的微笑。

　　“啊，白兰君／白兰！”

　　静一下子放开揪着山本衣领的手，有些窘迫地朝着白兰红了脸。山本皱了皱眉头。

　　“第二次见面了呢，可爱的小姐。”

　　白兰微微弯下/身体扬起半边脸微笑，没有那奇怪上扬的语调几乎完美如翩翩公子。

　　“不知道是否有荣幸知道您的芳名？”

　　“芳、芳名什么的，白兰君真是的。。。”静摆摆手低下头，“风间静，白兰君叫静就可以了。”

　　“很可爱的名字呢~那作为交换，叫我白兰就可以了，加上‘君’是我的特权哦~”

　　故作烦恼地轻点脸颊，白兰微笑。

　　山本看着眼前愣掉的少女心里突然涌起了呼啸而过的危机感。

　　﹣﹣静，这时候应该拉住你的。

　　事情隐隐约约透着不安的气息，果然几个月后白兰离开时还顺手牵走了静。

　　山本去送行了，静站在那里同他微笑却没有如从前一样上来给他一个拥抱。

　　一别十年。

　　十年间不定时的通讯，连视屏都有白兰陪在一旁，一黑一白的组合刺得山本眼睛生疼。

　　“阿武！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啊！你呢？”

　　“静酱当然是很幸福啦~”

　　“白兰！我和阿武说话你不要插嘴，去批公文！”

　　“好狠心呢静酱~”

　　看着眼前两人嬉笑打闹，山本能做的只有微笑。

　　“。。。啊，想起来有个任务啊。”

　　“诶？手头上的不是刚刚完成吗？”

　　“啊哈哈，所以才说忘记了嘛！那我先走了？被隼人逮到又要炸毛了呢。”

　　“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了。。。明明好久都没有见面。。。”

　　黑发女子有些不甘愿低头嘟囔了一句，还是无奈地抬头向他挥手道别。

　　“那小心一点啊，再见，武。”

　　“没问题的啦！”

　　“再见啦，山本君~”

　　“拜！”

　　匆匆地起身离去，视屏切断的一刹那才收住踏出去的脚躺在了地板上。

　　“啊啊，麻烦了，家里的酒还够吗？”

　　﹣﹣十年，足够一个原本滴酒不沾的人学会借酒消愁。

　　山本有些无奈地站在白兰的办公室外，彭格列里的大家都有工作在身，只好由他来续签同盟条约。

　　‘不知道会不会看到静啊。’

　　想法一冒头就被山本切断。

　　‘啊哈哈，还是算了吧，毕竟。。。’

　　“ ‘已经不是十年前了。’ ”

　　手指瞬间停在冰凉的金属门把上。那个前不久还在音响中传出来的声音压抑着情绪响起来。

　　“完全不爱我呢，白兰。”

　　瞳孔紧缩。

　　“说什么呀，静酱~很伤人家的心呢~你看你看，十年我都没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哦，工作再忙也有抽时间陪你玩，你想要的不想要的都准备好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居然还说我不爱你，太过分了静酱你。。。”

　　“白兰！”一下子打断白兰的话，女子的声音恍惚起来，“告诉你个小秘密哦，你这个人呀，一心虚就会不停地说话呢。”

　　声音顿了顿，满是自嘲满是哭腔。

　　“就像刚才那样。”

　　沉默了许久，传来什么东西陷进沙发的声音，白兰的声音有点闷。

　　“哎呀，那是哪里出了错呢？”

　　“白兰，你好喜欢我的头发和眼睛呢。”

　　“喜欢到，拥抱的时候摸着，凝视的时候望着，睡觉的时候都在夸呢~‘好漂亮呢，静酱的头发和眼睛，很纯啊’像这样夸。”

　　“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为什么要说下一句呢？”

　　“为什么要说呢？”

　　“你呀，笑着说。”

　　“ ‘完全和我相反呢，真碍眼’ ”

　　“。。。”

　　“黑发黑眼里，我的最纯，所以最讨厌我了。黑发黑眼里，我最弱，所以挑我下手。黑发黑眼里我最傻，所以完全不在意。黑发黑眼里我最爱你，所以可以什么都不担心。”

　　“。。。哎呀，全中呢~其实也没有，因为静酱实在是，太干净太幸福了~忍不住就想看你痛苦。”

　　“本来就不喜欢黑头发黑眼睛的，但是是强者的话就没关系呢。静酱的话，太弱。。。！”

　　面前的木门猛地碎裂开，女子狠狠用剑抵在白兰脖颈处。

　　“虽然知道伤不了你，但这就够了。我才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谁要被你瞧不起一辈子。”

　　“攻式第九型，断羁雨。”

　　“我估计你早就忘了，我啊，师从时雨苍燕流。”

　　“最强无敌的时雨苍燕流。”

　　女子满意地看着白兰难得的错愕神情，嘴角刚刚勾起却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静！”

　　山本这才猛然惊醒，急急地冲过来。

　　“呀，被撞个正着呢~”白兰眼神复杂地盯住臂弯里的女子，一如初见的情景，“不过，在替静酱出气之前，找个地方安放好可爱的小姐怎样？”

　　回到最初，我们互不相知。

　　回到最初，他还没有说的时候。

　　就当作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会怎样？

　　反正，比我好就行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静酱你啦，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啦，以后不要再见了吧，可爱的小姐。

　　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手被紧紧地、紧紧地攥着，紧到她稍稍一个动静就会被放大无数倍传达给那只手的主人。

　　“啊哈，醒过来了吗？”

　　微微有些沙哑的男声在身侧响起，静吃惊地抬眼望过去。

　　“武？呃。。。！”

　　“虽然应该让你缓一下才对，但是我有点等不及了啊，抱歉啊！”

　　山本的手用力把怀中女子抱紧，声音庄重。

　　“嫁给我，静。”

　　“他欠你的，我来给。”

　　“而我欠你的过去，我用未来还。”

　　窗外有风渐静。女子的手微颤，男子露出微笑。

　　﹣﹣谢谢你愿意拥抱我。

　　风间静，在这里，在我这里，你可以平静了。

　　这个就是，我们的当初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