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夜妆》谁家未醒

4、瞳逸梓

　　瞳逸梓在前边开着车，瞟了眼后视镜，发现后边那只雌性生物已经毫无形象的歪在椅背上睡了。他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无奈的摇头叹气，当然这些小动作瞳隐辞一般是看不到的，就算是看到也只会认为他在嘲笑或者在动什么黑心肠。
　　这一天倒真是去见一个朋友，只不过不是去机场，而是直接去那朋友下榻的酒店。那朋友，想起自己对瞳隐辞说是去见她的“相亲对象”时她一脸无知迷茫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准是对人家完全没印象了。
　　不过说起来也真是很多年没见，本来呢也说不上什么熟悉亲厚，只不过是一位世伯的孩子，他的父母是父母在世时的亲朋好友之一。
　　当时他还小的时候，亲眼见证了还在肚子里的妹妹的姻缘。对，没错，指腹为婚而已。
　　记得当时父亲的三位好友偕同妻儿前来做客，母亲大着肚子出来殷勤的招待，原来却是这三位太太跟母亲也是好友。他不太清楚当时他们八人眼神交流之间流淌的是什么，只知道母亲似乎很激动。当时有两位也是大着肚子，另一位抱着一个差不多两岁的小男孩。
　　妈妈们就在讨论说：如果这三小孩都是男的，大家就结为兄弟，如果都是女孩，就结为金兰，如果一男两女，就伙同那两岁的小男孩配成两对，如果是一女两男，那就其他三男孩都来竞争。妈妈们说得兴起，还讨论了多种可能的组合，虽然在他当时听来很是奇怪，但是他也没去在意，他只是感到一阵失落，是因为自己年纪比较大所以被忽略了吗？他也是父母的孩子，为什么就没他什么事呢？
　　后来呢，母亲生了个不讨喜的妹妹，另外两位生了一男一女，嘛，这下热闹了，终于是两对，完全没他什么事了。不过这怎么组合呢，还得看他们谁看谁对了眼。所以，他对瞳隐辞说是相亲对象，这也没错，因为还没到未婚夫妻的程度嘛。
　　其实瞳隐辞小时候跟他们有见过几次面，爱热闹的父母们大团圆，依旧拿了当年的约定说事，小孩子们吵吵闹闹的也没说谁和谁感情比较好。他比那几个小孩大了十岁，自然是没法跟他们玩一起的，他只是四个小孩的兄长。
　　兄长！就是这么一个词，压了他很多年。因为是兄长，所以处处要以兄长的身份以身作则，因为是兄长，他必须承担起作为兄长的责任，也因为是兄长，他必须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做兄长才容许的事情。父母去世前，瞳隐辞还小，十岁不到的小丫头，也不太懂事。而自己当时却已及弱冠智龄，自然地承担起抚养妹妹的责任。
　　说起来，他对这妹妹的感情很是很微妙的。记忆中母亲是很美的，父亲也是少有的俊秀，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亲生的女儿却长得并不算好看，只能说是五官端正，模样清秀，整个一放到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路人甲。就连自己非亲生的养子都比她更像瞳家人，为何这个他亲眼目睹母亲生下来的妹妹长的如此不讨喜呢？长相不讨喜也就算了，性格也不讨喜，小时候表面还算乖巧，也不失几分可爱，仗着父母宠爱却也并不会惹是生非，所以并没有他这个哥哥上赶着为妹妹收拾烂摊子的机会。可是为什么长大后就如此不省心呢？
　　表面也还是装着乖巧的样子，但是那样子一看就能让人气到半死，她倒是会装呢，就是装得让你看得出来她在故意跟你唱反调故意气你，要装就装彻底嘛，真是的！表面上已经是这样了，暗地里呲牙咧嘴的也就算了，小整小闹也没断过，但是她又有点小聪明和危机意识，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刷新着他发怒的底线，也不会越界。有时他真是不知道她这妹妹是天性使然呢还是太会算计人心。
　　自从抚养她来，他就深觉自己的修为实在不够淡定，看她在跟前晃嫌她闹心，她要不在跟前又觉得心里不踏实得防着这小丫头出什么幺蛾子。往往对她施压辅以教育，她总是能受教一半，倒也不好让他为之动怒。不给她好脸色看，看她这战战兢兢小可怜模样的又觉得不落忍，给她好脸色看她那一脸不屑的模样又能把他气到半死。大抵操心女儿也不过如此吧，怪不得古语说长兄为父！欸，可惜他这倒霉催的妹妹不知“为父”用心良苦。
　　不过拜她所赐，自己在某方面的功力倒是大增。对付起商场上那些人来简直比对付他妹妹容易多了。毒舌，善辩，诡计多端，工于心计，咄咄逼人，好吧，这都是外界对他这瞳大律师的评价。对于一个律师来说，好吧，这算是褒奖。大概没人会相信，他这刀枪不入的冷面冷心的让人闻之生畏的功力都是他这么多年调教妹妹的经验所得。只不过，欸，怎么就还是没能把妹妹教导成像母亲那样的才德兼备内外兼修的气质淑女呢？他有时候对着父母笑意盈盈的照片就感到汗颜和深深的内疚，他好像把小妹越教越坏了，以至于小妹的人生道路已经不知道歪到什么地方去了。
　　揉了揉眉心，瞳逸梓越想越觉得疲惫，瞟了眼继续在后座毫无形象歪睡着的瞳隐辞，无奈的暗叹口气，算了，还是早点给她物色个好人选给嫁了，让她早去祸害她夫君去，省得自己劳心劳力短寿十年还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