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 青春物语》枫露清愁

1、失去的时候

　　chapter 1 失去的时候
　　在人失去一样重要东西的时候，会怎么样？大概会极度的失落，沮丧，追悔莫及。但他并不清楚是他已经拥有的和将要拥有什么。
　　手塚国光，国中一年级时，已经打败本校的所有学长。二年级时，无论在校内排位赛还是校际联赛未败过一场，公认将来能改变日本网坛的人。就是这样一位选手，却在那一年回绝了日本青年选拔赛资格，没有人知道原因。那段时间，人们对此事津津乐道，谈论时，都会说“太意外了，那么出色的选手，真是太可惜了。”然后慢慢的大家开始不再谈论此事。在赛场上永远有更多的新人出现，更棒的比赛出现，不能出赛就意味着被遗忘。
　　那个时候，手塚的心里非常清楚不能参加青年选拔赛对他意味着什么，但他也清楚如果参加了，将赌上他的网球生涯，因此他只能选择放弃。虽然表面看来他仍旧是一副冷静的面孔，却没有人能看出他内心的挣扎。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对于社团活动都很不尽心，直到得到大和部长的许可，他在暑假的时候暂时离开社团进行恢复性的治疗。他的肘伤，除了部长和同年级的大石以外，没有人知道。
　　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他没有参加青学的练习，独自在路边的一个咖啡店休息，虽然大地一片骄阳似火，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失落为何如此强烈，只是知道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的打击。
　　低沉的气氛被一段抑扬顿挫且微微有些讥讽意味的话语打断，“哦？Seigaku的Tezuka，你不去练习，在这里偷闲，嗯？”
　　手塚微微扬起头，眼镜反射出一道锋锐的亮光就好像他的视线，那视线落在桌前背着阳光站立的一个人身上，不知道那人是否是有意的，这样的背光而立虽然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会让他的身影显得更加潇洒迷人。
　　手塚轻易的认出了这个人，因为谁也不会像他那样随便站立都要摆出一个姿态，话语里面虽然总是带着讥讽的味道但音色仍然那么磁性。
　　他就是冰帝二年级的迹部景吾，旁边站着的是他的跟班燁地。
　　手塚仅仅嗯了一声，并没有打算回应他的话，但是他的平静如水的心湖却因为迹部的迷人的姿态和声线起了微微的涟漪。
　　迹部仿佛并不满意手塚冷淡的态度，直接拖开手塚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扬了扬眉毛，“不介意我坐吧？真是的，你还是一样的冷漠，ne？kabaji！”
　　“wusi。”燁地呆站在站在一旁应声答道。
　　手塚直视他，秀气的眉峰和冷冽眼神没有一丝变化，“就算我说介意，你还是会坐下来的。”
　　“呵呵......”迹部发出了极为魅惑的笑声，随手拨了拨浅紫色的头发，勾了勾唇角笑道，“知我者，Tezuka也！”
　　耀眼，他的光芒真是非常耀眼。
　　手塚心中微微一动，但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直觉告诉她，迹部一定是想和他说些什么。
　　迹部状似无意的瞥了瞥手塚身后的电视大屏幕，不过显然他的心思并没有在那上面，“Tezuka，听说你回绝了青年选拔赛的邀请是吗？”他突然问道，细长的眼睛熠熠的闪着光。
　　果然如此。
　　“嗯。”手塚简单的答道。
　　“为什么？”迹部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你为什么想知道？”手塚并没有正面回答，大和部长再三告诫他，关于他的伤应该三缄其口，当然手塚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另外大石也会担心。尤其，对方是死对头冰帝的王牌。死对头吗？手塚心里微微一动。
　　“开玩笑，”迹部闭了闭细长的眼睛又睁开，“当然是因为我要和你一决胜负！”
　　只是这样？手塚直视了他一会儿，淡淡的说道，“总会有机会的，你我之间的对决！”
　　“呵呵，那就不要被本少爷华丽的技巧吓倒像这样躲起来。”迹部微微嘲弄着，“应该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练习才对，ne？kabaji”
　　“wusi！”
　　手塚细细的眉峰微微一皱，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不过他仍旧没有开口。察觉出手塚不愿多谈，迹部审视着手塚的神情，他将视线再次掉向后面的屏幕，心里渐渐有了某种了然。这时电视上出现了一则报道。
　　“观众们，现在是关东体操大赛中等部的报道，关东体操大赛决赛的获胜者是年仅12岁东京都的代表，一年级生，远洋绮萝，小学时曾是神奈川的优秀选手，今年有望冲刺全国大赛。可是让人意外的是。这名选手突然表示她将退出体操社，原因不明。听到这则消息很多人都表示惋惜。”
　　这时迹部一向镇定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在别人尚未察觉之际，已经恢复表情，站起来对手塚慢条斯理的说：“抱歉，我有事先走了。再见，Tezuka，期待和你对决！”
　　“嗯。”手塚微微颔首示意。
　　迹部潇洒的挥挥手走了，燁地紧随其后。
　　“对决，是吗？和他！”手塚在心里默默的想，感觉到心里的火焰慢慢的燃烧起来了。

　　之后的暑假里，他同往常一样每天按时到他经常去的球场练习，更多是做一些伤后恢复性练习，因为他不想输给那个人，那个自是极高且无比骄傲的男人。
　　那是一个设备很不错的俱乐部，相对价格也就昂贵一些。不过这对手塚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要能练好球，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在服务台登记时，他照旧用左肩背着球袋，用右手填写登记。抬起头时，不经意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眸子。它们属于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似乎是一个新来的服务员生，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些。手塚没有留神女孩子的习惯，这短暂的一瞥并没他留下什么印象。这个女孩看了一眼他没有拿笔的左手却不开口，只是迅速办妥手续，摆出了三叠换好的硬币。早就习惯女孩子的尖叫和注目的手塚因为能够落得耳根清静而暗暗惊讶。
　　在连续的击球练习之后，手塚抬起带着紫色护腕手臂擦去脸上的汗水，看着握着拍子的左手。紧紧的握了一下拍子，却依然感觉不到手臂的力量恢复了。
　　他细细的眉峰皱了一下，想起在几个星期前的东京都大赛上，冰帝那个自视很高且傲气十足的迹部，竟用了半个小时就在单打比赛中6比2拿下了和青学的部长大和的比赛，还在结束后不胜轻蔑指了指他。面对他的直接挑衅，手塚不动声色，只是同样在下来的单打里也在半个小时内打赢了冰帝的部长，用比赛回敬了对方。于是这两个二年级选手一下子都成了话题人物，他们之间的对决也越来越受瞩目。同是二年级，同样打赢了高年级学长，但是，只有一个人进入了青年选拔赛。
　　看似冷静的他，其实最为热血也最不能忍受别人对于青学网球部还有大和部长的侮辱。在和冰帝部长一战之后，他的手肘旧伤突然发作。于是，在东京都大赛上以细微差距屈居亚军的青学在关东大赛上仅拿到第四名，而他，也因为肘伤而未能出战青年选拔赛。
　　没有人知道，他多么渴望参加选拔赛，多么希望能和冰帝的那个高傲的迹部决战。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主治医师却郑重的告诉他，如果他不立刻停止使用削球，并且严格控制练习的时间和数量，他赔上的将是他的网球生涯......
　　为了他的将来，为了以后可以一直打网球，他只有选择忍耐。但是那个人在那天的路边咖啡店时露出的轻蔑的神情和略带讥讽的微笑却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手塚结束沉思，拿起三枚硬币，投入发球机器的投币口。突然，机器发出了几声怪响之后，就纹丝不动，不管他怎么敲打，就是吐不出网球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按了按服务呼叫的铃声。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询问，他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那个人便请他稍等就离去了。
　　修理的人员很快就过来了，出人意料的纤瘦的身子身穿蓝色制服，拎着工具箱，还带着一顶网球帽。那个人二话没说的就打开机箱修理起来，5分钟不到，他就关上箱子，然后站了起来。天气很热，那人伸手摘下头上的帽子，用手背拨了拨额前的湿发。这时手塚才意外的发现这个修理工居然是刚刚那个接待员，他这才注意起这个十分年轻的女孩。
　　一头浅色头发散落在肩头，白皙的脸上由于天热而微微透露出红晕，眉目如画，眼睛不大却极为神气，神色之间总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的身形比起同龄的女孩要颀长一些，却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不过手塚也并不喜欢壮硕的女孩，当然，他对绝大多数女孩都没有兴趣。
　　“youxi，请小心使用！”只是见面以来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不是多么的温柔动听，却很清亮，带着一股特别的韵味。怪了，就连语调都让手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微微鞠躬之后，就准备离开。
　　“我们是不是见过？”待问出口了以后，手塚才发现他似乎在套用一种很烂的搭讪方式，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尤其在他看到那个女孩无比惊讶的神情以后。
　　她没说话，只是目光四下游走了一会儿，似乎在琢磨他的用意。
　　好吧，既然开了头，那就问下去吧。“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手塚接着解释到，非常镇定且无比严肃的神情让人很难把他联想成搭讪的小痞子。
　　那女孩闭了闭美眸又睁开，“您不必用这种方式攀交情，因为修理机器是不会向您收费的。”虽然她因为训练有素而一直用敬语，不过她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天哪，一个非常可笑的误会。手塚没有向她解释，因为他看到她刚刚的神情更加觉得熟悉，且那伶牙俐齿也让他不陌生。
　　在她正要走时，手塚突然开口道“刚刚我投了三枚硬币，但是机器坏了。”
　　她停下脚步，试图消化他话里的内容，终于明白了，转头疑惑的说道，“那您可以再投三枚，我保证这次没有问题。”
　　“你不明白，我投了三枚，就应该发射十个球。如果我再投，那就是二十个了。”手塚破天荒的说了一长串。
　　那女孩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粉嫩的小嘴微微张开，看着他的神情才知道他是认真的。“先生，如果能在这里练习，想必你家境一定不错。那么，你这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为什么非要执着于那三个硬币？”
　　觉得她的话语里面有些什么非常刺耳，而且那个挑衅的口吻也似曾相识。这次手塚根本没有回答，只是保持那个神情看着她。
　　女孩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十分的惊讶他的坚持，按照普通人，只怕早就受不了的大叫了。意外的是，过了几秒，她也一言不发的直接走回机器旁边，拿出一个装工具的金属盘子放在地上，然后握拳对着机器用力一砸。一声巨响之后，投币口哗啦哗啦的掉落了一大堆的硬币。
　　女孩拿起托盘走到已经露出些许惊讶之色的手塚面前，然后他收起那个神情，面无表情的拿走属于他的三枚硬币，而她则收拾起剩下的硬币依旧一言不发的准备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手塚突然很想了解这个看来过于安静举止却很酷的奇特女孩的想法，“ne，”他在她身后道，“我是不是一个很挑剔的顾客？”在发生了刚刚那些事之后，手塚也顾不上这句问话有些愚蠢，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这个女孩是怎么想的，而且也忘了这是他破天荒头一次想要了解女孩的想法，因为在他的观念里，女孩是脆弱而且简单的生物，最重要的是，她们不会像他们那样打网球。
　　那女孩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帽檐下细细的眼眸闪着熠熠的光芒，微微勾起一边的唇角，露出了他认识她以来的第一抹微笑，那笑容里仍然带着些许嘲弄，“比起有些挑剔的顾客，你算是好多了！再见，非常认真的富家少爷！”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手塚一个人在练习场站着。
　　这时国中二年级的夏天，手塚国光第一次遇见远洋绮萝。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收拾东西，看看时间，手塚决定回家，虽然被一个陌生的女孩亏了几句，不过他意外的是心情并没有怎么改变。
　　离开俱乐部时，没有看到那位看似沉默其实牙尖嘴利的接待员，大概已经下班。手塚却在俱乐部大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总是带着微笑的茶发美少年。
　　手塚并没有把意外露在脸上，虽然通常会等他的应该是那个总是担忧的大石。
　　在向他走去的时候，手塚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对于优雅的美少年不二，手塚不是没有留意过，被誉为天才的他拥有绝高的网球天赋和他一样从一年级就成为正选队员，和他一样打败所有的高年级学长，但是却从未在他手中赢过一场。虽然手塚感觉不二还未具备超越他的实力，但是他却能感受到和他的每一战，不二都没有尽全力。他无从知道原因，因为这个小子是他唯一看不透的人。
　　面无表情的从不二身边走过，手塚并未停留。擦肩而过时，不二的微笑并未改变，开口道“我在等你！”
　　手塚停下脚步，不过没有回头。
　　不二转身望着他的背影，“这样好吗？”
　　手塚依然没有回头，“你说什么？”
　　不二也是依然微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以你的肘伤却用那么大的练习量，这样好吗？”
　　手塚一下子转过头来，看着不二，没有料到他的伤不二也会知道。一瞬间他的脑海转过了数个念头，他不知道不二从何处得知，也不知道不二知道他的伤势对他来说是好是坏，因为他看不透他。最后，他还是用平静的口吻说道：“嗯，没什么。”
　　不二的笑容消失了，突然睁开冰蓝色的眼眸，紧紧锁住他，“Tezuka，小心你的肘伤。不然，你青学帝王的宝座，会丢掉哦！”
　　手塚见过不二这种神情，他知道他是认真起来了，“你专程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二恢复了他的迷人微笑，走到他的身边和他并肩站着，笑眯眯的仰头看着他，神情极为愉悦，“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回家。”
　　不二的话让他意外极了，但是他的笑容让他觉得有些温暖，于是本来冰冷的表情变得有些柔和了，“好，走吧！”于是两人并肩离去。
　　就在一同回家的路上，不二突然开口问他，“Tezuka，我们，是不是很相似的人？”
　　“嗯，也许。”手塚随声应到，没有多想不二话里的意思。
　　“我们同是二年级，同样是优等生，同样打网球，也同样打赢所有高年级学长！”不二缓缓说道，温柔的笑容不变，“可是，你是否和我一样，只追求在你前面的，而永远不会回头看一眼身后呢？”
　　手塚突然顿住了，不二的话让他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因为他知道，不二从一年级开始，唯一没有赢过得就是他！
　　他是在说，他从来都没有认真的看过不二吗？
　　他沉思之间，不二的笑容又扩散了，“没有，我随便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说完当先迈步。
　　手塚国光并不了解不二周助的想法，不过他唯一知道的是不二的笑容总让他觉得有股暖意，只是这一次他分明看到不二的笑容里多了一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