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9 ...
-
“你回来了……”莱杰森笑着躲避着雷克特的手，柔顺的金发从他的手指间经过，“可惜我们已经演完了。”
“我记得你的主要任务似乎不是唱歌？”
“我……没忘记任务，没人袭击蕾拉。”金发少年闷闷地靠在对方肩头小小声小小声地说，“那个……我喜欢你的花。”
“忘了那束花吧，我完全不知道它会那样。到了下周一我绝不承认这事发生过。”雷克特立刻站起来，却不料莱杰森硬是勾着双手吊在他肩上，他也不把他弄下来，就这么拖着人往前走了几步。
“我后来又想了一下吧……”头顶上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蜥蜴人的脸呼得一下出现在面前，莱杰森的脸马上就抽住了，刺鳞继续说：“还是来告诉你们一下，老大已经和他们接上头了，跟我来。”
“嘿，你每次都来得不是时候。”莱杰森抗议着，低下头放开手臂，默默跟在雷克特身后。路过躺在地上的花的时候，他把它捡了起来。
“我帮你保存吧，你不会希望它朝他们扑过去的。”蕾拉说。
“…可是它是我的。”他抱紧花束，往雷克特越走越远的背影上看了一眼，“而且我的任务是呆在你身边，绑架你的人随时会回来……”
“但是罗德和霍尔夫需要你，我可是大人了，可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这里可是后台，周围有那么多人，他们不会在这儿下手不是吗？”
“我不这么想，我想要混进来轻而易举。”
“得了。只管去吧。”她接过莱杰森的花，这一次莱杰森没有拒绝。
“去见那些记者，蕾拉。”他最后说，“去站在那些摄影机前面，接受采访，不管怎么说这是你的告别演唱会，你的歌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多拖一些时间，什么方法都好，确保你呆在镜头前，我不认为共和国会在全宇宙的直播上动手，我很快回来。”
“快去快回，我和你的花在这儿等你。”蕾拉挥了挥手里的花，红花萼抖了一下，她立刻把手移到包装上。她目送他们离开，莱杰森回头几次，不安地看着，最后还是跟着同伴消失在转角。
走廊上的水晶灯熄灭，只剩下化妆间中橙色的光芒照亮了她半边俏丽的脸颊，艳红如血的红唇过渡着柔和的光影。
而在她沉浸在阴影中的那一面黑暗中，一柄手枪缓缓抵在她的鬓边。有一个声音对她说：“你应该感谢我。”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说。
--------------------------------------------------------------
刺鳞紧紧贴在天花板上行走，他将莱杰森和雷克特引向了剧院的席位包厢。歌剧已经结束，清场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底楼大厅已经空无一人，但是位于二楼的贵宾包厢此刻仍然座无虚席。
这里有八位沙克斯星球最有地位的奴隶主——包括狼鳄和红头戴夫，他们掌握着这个星球六成以上的经济命脉，现在他们的情绪都很糟糕，神情紧张。这是莱杰森唯一能肯定的情报。他站在监控室里，从包厢里的隐秘摄影机传来的图像中认出了这些人。
但他不认识其他两个人——穿着体面的军装，肩上的绶带整齐地挂在衣料上。
“不，外长大人，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一个奴隶主说，他是这星球上拥有最多奴隶的人。“我们需要足够的土地、合法的身份；我们的财产必须无条件得到保障，所有的和奴隶条款有关的指控必须全部撤销。但是你这么说是要撕毁协定……”
“情况总是不断变化的，酋长，马兰苟莎的经济情况也不好，我们星球没有这个义务接受你们的烂摊子，引渡你们是出于人道，我再次重申这一点。”马兰苟莎的外交部长抽了一口电子烟管，把侍者叫过来，从他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我们很久之前就讨论过这个了。我们两个星球一向和平相处，陷入这种局面不是任何一方的错。
谁都不愿意背井离乡，我知道。但是谁让你们正对着我们的轨道撞过来呢？说实在的，这消息我也瞒不了多久了，马兰苟莎因为沙克斯的靠近引力发生变化的关系，潮汐变得汹涌，气象部门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我想，最近沙克斯上的气候已经开始反常了吧？沙暴将越来越频繁，不就之后，沙克斯的住民都会注意到天空中出现的马兰苟莎行星越来越大了。到那时候，人都会发疯一般想逃出去，奴隶们会暴动，宰掉你们抢走你们的飞船，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趁现在吧，酋长先生。在马兰苟莎的政局动荡之前，我还有点权力的时候，你们每个人都会得到一个合适的身份……”
“但是我们的钱、我们的妻妾们怎么办！你保证过会为我们导成信用点的！”
“这就是我们的另一个问题了。沙克斯的货币在宇宙中并没有实际的价值，你们的支柱产业就是赌博业，这不产生任何社会价值。不错，每一天来自各个行星的赌资在你们星球上流通，但最终……它们又从你们手中溜了出去。浮华的西路城，美丽的假象。”
“……这么说，您很了解我们。”奴隶主嘴角抽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手指下面全是汗，“我们也得活命。那些人带着嘟嘟囔囔的钱包从遥远的星球远道而来，黑钱在赌桌上滚一圈，就会变得像永志花一样干净。瞧，我们为他们洗钱，他们不追究这里的奴隶制度，这是一种平衡……”
“那么现在，轮到这里的平衡产生一些变化了。”外交部长说，“想清楚吧，全星球移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现在你们有的是钱，但是没有了星球，你们的货币就是一堆废纸。你们在这里是统治者，但是到了宇宙中你们的价值还不如一个穷街的技师。如果马兰苟莎承认了你们的财产，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我们星球的通货膨胀，失业率直线上升。就算我想维护你们的利益，愤怒的马兰苟莎原住民也会把你们赶出去，相信我，在宪法修改之前，杀掉沙克斯星球的人在我们那儿不犯法。”
“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骗子！！”另一个奴隶主叫了起来，那是个瘦高个的冰巨人，他拥有三座斗技场和几百个角斗士，“这是你的无稽之谈，我们的货币早就在宇宙中流通！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星球的人在这儿洗了多少钱我们最清楚！之所以假惺惺地接纳我们只是想要赌场的黑账本！如果那些东西被人曝光，你们的总统就得卷铺盖滚蛋！”
“闭嘴！！”先前和马兰苟莎的外长谈判的奴隶主喝止他，“外长先生，请相信我，他只是斗技场的主人，对赌场的事情一无所知，我可以很负责人地告诉您，赌场根本没有黑账本，我们赚的都是我们应得的，客人也一样，赌桌前人人平等。”
“这话我可不爱听。”外交部长说，“接纳你们是马兰苟莎承诺的，我们一定会办到，不过这也意味着我们将接管你们的一切财产，包括赌场里的一切。”
“那么很遗憾，这场交易需要终止。”奴隶主站起来，“别以为马兰苟莎是我们唯一可以去的地方，这儿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我认为我们可以散会了。”
“我不这样认为。”外长说完，坐在他身边的副官迅速拔出手枪，对着奴隶主的脑袋开了一枪。
冰巨人的脸上溅满鲜血，直勾勾地瞪着大奴隶主仅有的下半部分的脑袋看了一秒钟，然后才大声尖叫起来。包厢里惊叫声一片，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我不喜欢暴力，先生们。我很遗憾，真的。”外交部长面无表情地看着奴隶主的身体倒在地上，浓重的血腥味让旁边的奴隶主们阵阵作呕。“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现在有多少星球的力场炮正对着沙克斯。你们想要活命，我们想要账本，这很清楚。这原本可以成为对大家各取所需的事情，你们说呢？”
没有人说话，剩下的奴隶主的保镖们都在门外，就算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几条劣质枪和冷兵器根本没有激光手枪快。
“我们的时间原本就不多，说吧，账本在哪里？”
奴隶主们抖若筛糠，有几个交换着眼神，看向其中一个人——狼鳄。
一贯的傲慢强硬的表情不见了，狼鳄颤抖着手指点起电子烟管，抬起眼睛看着走到他身前的外交部长。
“什么各取所需，呵呵……”颤抖的烟管喷出一股烟，“我们没什么黑账本，洗钱的事情全都是写在明面上的，你们贪污自己星球的钱，关我们什么事……黑账本只是你们的说法。”
“你是赌场的主人？”
“不，是我的合伙人，他还不够格参加今天的会议，幸运的家伙。”狼鳄和周围的人比起来还算镇定，最起码还没有尿裤子，“但是啊……账本上写着的不光有你们星球的官员洗钱的记录，还有其他行星。其实你要的是这一部分吧？”
“你明白这一点，我喜欢聪明人，把它交给我吧。”
副官走过去，他是个强壮的人，一把抓着狼鳄的肩膀把他从沙发里提起来。
“嘿，兄弟，别抓我，我能自己走。”狼鳄说，他顺从地站起来，副官轻蔑地看着他放开了手。正在这时，狼鳄突然抱住副官的胳膊，用脑袋狠狠地撞向对方的脸。那个副官鼻血直流痛得弯下了腰。就在所有人都迟疑的一瞬间，狼鳄拨出腰后的便携短炮指向了他。
枪声响，包厢里有人发出一声惨叫。
几滴血洒在地上，紧接着一大片粘稠的血覆盖上去。
狼鳄抱着断掉的胳膊跪在地上大声惨叫，副官坐在地上，马兰苟莎的外长手中握着一把小型手枪，枪管口还在冒着烟。
“通常来说，我喜欢多做一些周全的准备。”他笑着说。
-------------------------------------------------------------------
莱杰森从监视器面前退开一步，看着他们揪着狼鳄走出了包厢，一时间信息量大得让他有些消化不了。
就像七年前小行星撞击马兰苟莎的事故一样，沙克斯也将面临同样的命运。不，也许这一次是马兰苟莎自己偏离了行星运行的轨道，但不管是谁偏离了，马兰苟莎和它临近的八个星球正处于同一稳定的偏移方向——它们成了落难的盟友。
云底星人说的是真的，这八个星球囤积力场炮的能源就是为了摧毁不幸阻挡在它们面前的较小的行星。在这个过程中，作为牺牲品的小行星上一切的物资都是可以掠夺的资源。
马兰苟莎的外长在撒谎，按照他们之前的协议，沙克斯星球全部的人口将搬去马兰苟莎，其实如果马兰苟莎真的允许奴隶主保留全部财产也还不至于引起毁灭性的通货膨胀，暂时的经济动荡迟早会被新加入的人口带来的新增内需弥补回来，只是可能让现任总统失去选票而已。
所以，现在马兰苟莎急需钱去收购更多的力场炮能源，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星才是偏离轨道的那一个，不能停止，以后这样的悲剧将一再重演，直到遇上一个比这八个行星大得多的星球，或者是一场中子星大爆炸。意穷凶极恶地去摧毁别的星球并不是任何人的本意，但是谁都不想死。
这是莱杰森现在所能分析出来的情报，可是这一次这种新闻里才可能出现的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奴隶主不会好心到把每一个奴隶都带上飞船，马兰苟莎也不会有这个精力来落实这种事。还有多少时间？距离沙克斯进入力场炮的射程还有多少时间？
莱杰森对着屏幕发呆，他看到包厢里其他奴隶主从沙发里爬起来，开始歇斯底里地叫骂。侍者走过来把包厢的门关上，将所有想冲进来的保镖拦在门外。
奴隶主们站起来，疑惑地看着那两个侍者。紧接着两名侍者同时从礼服内袋中掏出枪，对着所有战着的人开始扫射。混乱中有四个奴隶主当场倒毙，剩下两三个还活着的，这其中红头戴夫算一个，他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吓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