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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科学举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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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一怔:“你…”
“夫人方才说,当你赶到时,冷月已受伤昏迷。这种情形,除了夫人刚才说的‘两败俱伤’以外,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有人黄雀在后,伤了冷月又将秦门主打落悬崖,或者将之劫走。”顾昶道,“意行门这些天一直在寻找秦门主的下落,不知可有线索?”
秦夫人的目光立时黯淡下去,轻轻摇头道:“实不相瞒,意行门派出的弟子只在崖底发现些许血迹,人却没有找到,恐怕…”说到这里,她喉头一哽,话音便顿住了。不过,她的意思众人都已明白。
秦商恐怕已凶多吉少。
“没找到尸体,就不能断定秦门主已遭不测。没亲眼见到冷月杀人,便不足以说明就是她杀了秦门主,最多也只是嫌疑人而已。”顾昶道,“要证明冷月是不是凶手很简单。只需要看看,除了冷月之外当日是否还有人用过这把冰饮剑,就一目了然了。”
秦夫人笑道:“哦?公子打算如何证明当日此剑还有他人用过?”
顾昶道:“别急,我们先来做个实验。”他看了看依然围住范嵘的四名女子,道:“剑都收起来吧。把东西拿出来。”
“是。”四名女子应声收剑。如雪已走过来,笑吟吟地将包袱递给顾昶。
范嵘见无一人站出来为他说话,悻悻地一拂袖,回到自己的位子,重重坐下。
顾昶将包袱放在地上,摊开来。里面是一包银粉和一把大刷子。
众人面面相觑,猜不透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顾昶朗声道:“众所周知,一个人的十指纹路就各有不同,不同的人也决不会有相同的指纹。所以,我们要写字据时,常常用按手印代替签名。”
这种事情,古代最常见,所以众人都不由的点点头。
顾昶道:“不过,手印也分‘明’和‘暗’。明印,就是可见的,比如,沾了染料后印在纸张布帛上的。暗印,也就是不可见的,比如,用手拿捏过物件后在上面留下的、人体本身的汗渍和油迹。”
了嗔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果然博学广闻。这手印‘明’‘暗’之说,贫僧倒是首次听闻。请施主详解。”
顾昶也不客气,道:“人体会分泌油脂和汗渍,是因为身体上有汗腺。汗腺遍布周身,包括双手双脚。”
他的目光慢慢地自秦夫人脸上移过在场的众人。“汗液的分泌会受到情绪的影响,通常心中紧张慌乱的时候最容易出汗。当手上出汗的时候,如果用手去碰什么东西,就会将汗渍按照手指上纹路的形状留在上面,通常就称之为‘指纹’。像这样——”他蹲下来,张开五指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按了下去。
秦夫人沉吟片刻,道:“公子忽然说这些,是何用意?”
顾昶道:“如果当日刺杀秦门主的只冷月一人,剑上就应该只留下她和夫人的指纹。如果是别人要嫁祸给冷月,那么剑上一定还有那个人的指纹。”
秦夫人笑了笑:“公子的意思是…那剑上若还有他人的指纹,便说明凶手另有其人?”
“正是如此。”顾昶道,“依照夫人所言,冰饮剑向来都是冷月独有,那么,如果剑上还有他人的指纹,自然就说明当日并非只有冷月一人在场。那个人击伤冷月,又用了她的剑,目的为何呢?”
秦夫人道:“公子此言,似有不妥。倘若在这之前还有人用过此剑,又该如何呢?”
顾昶道:“汗渍不可能永久地保存下去,春夏时十五日,秋冬时十日,便可消散了。”
秦夫人道:“剑上的指纹若是沉黯其他人的呢?”
顾昶道:“夫人认为,沉黯的人会坐视冷月受伤昏迷而弃之不顾么?”
秦夫人呆了呆,默然不语。
范嵘忽然冷笑一声,道:“你所触之处全无任何痕迹,所谓的‘指纹’又如何看得到呢?”
顾昶轻勾嘴角:“现在当然看不到。但我有办法让它显现出来。”
秦夫人笑道:“哦?风干的汗渍无色无嗅,妾身倒是十分好奇,公子究竟要用何种方法,令汗渍显现。”
顾昶淡淡一笑,也不多说,拿起包银粉的布包抖了抖。细细的银粉簌簌落下,在他按手印的那片地方铺下了薄薄一层。
他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放好,然后拿起刷子,开始轻轻地扫那堆银粉。
一众人就那么聚精会神地看他摆弄,不知不觉间,竟连喘气声都刻意放低了。
不消片刻,顾昶就将大部分银粉扫作一堆,只留下少部分仍旧覆在原处。
秦夫人皱眉道:“这…”
“各位请看。”顾昶直起身来,指着那少许银粉滞留的地方,“这个就是我刚才按的手印。可以看到,上面的指印清清楚楚。”
在场的都是武林高手,凝目一看,便露出惊异之色,还有人忍不住“咦”了一声。
“阿弥陀佛。”了嗔慢慢站了起来,“冷月施主杀人无数,本已罪无可赦。但在坐既都为名门正派,凡事自该公正以待。公子有此方法可以查出杀害秦门主的凶手,当然最好。若能找出真凶,也好给意行门一个交待,更可令冷月施主少一份罪孽。”
顾昶转头看向秦夫人:“不知秦夫人是否愿意将冰饮剑交给我去检验指纹呢?我刚才也说过,秦门主也许并没有死,只是暂时失踪。如果能找到真正的凶手,也许就能问出秦门主的下落来。”
秦夫人默然半晌,终于叹道:“妾身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何人令我夫婿失踪。只是,妾身连公子是何身份都不知道,又该如何相信公子呢?”
“我…”顾昶一怔。
此言一出,众人才蓦然发现,他们听这个人高谈阔论了半天,竟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有这样一张绝美的脸,只要是见过一面就肯定不会忘记,怎会至今没人认出他的身份?
种种疑团如同蒺藜一般疯狂滋长,霎时蔓延开去。方才对他佩服不已的人也开始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
顾昶心中正在叫苦不迭。
他根本没仔细看邀请函上的门派名称,自然也不会去注意上面写得身份和名字。如果他说出“顾昶”两个字,而来宾名单上却没有这号人物,肯定会被众人怀疑,那么,现在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正犹豫间,身旁如雪忽然“咯咯”笑了起来:“秦夫人既然不认识我们家公子,又怎会发下邀函请我们来呢?”
“难道…”秦夫人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顾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道,“难道是…”
如雪不置可否地笑笑,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稍稍将长袖往上拉了拉,一只小巧的展翅飞舞的淡金色蝴蝶便露了出来。
众人脸上皆显出惊讶之色,比先前听顾昶侃侃而谈“指纹鉴定”还要动容。
秦夫人也再无法保持平静,即刻起身走了下来。
“原来是‘无忧谷’少主大驾光临,意行门弟子竟未通报,飘羽在此赔罪。”她面带浅笑,走到顾昶面前轻轻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