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恩仇（瓶邪同人）》紫魅星邪

2、一.黑犬

　　“道长，道长……”
　　“呃…………”
　　“道长，已经快到子时二刻了。”
　　“什么？王盟！哎呦……”
　　噼里啪啦砰！随着乒乓几声脆响，摇曳烛光下，一个原本趴在桌案上小憩的年轻人由于起身太急，结果颇有些许狼狈的不慎滑到在地，连带一起跟着他落地的还有原本在桌上待得好好地几只上好的青花瓷盏。
　　看着一地碎片，刚刚唤醒年轻人的人，一位身材发福的中年人——也是这家宅院的家主，不免眉头一紧，心头像是被人生生反复的揉捏上了几把。但是马上想到自己一家老小，上下数十口人的性命还都得指着这位年轻的高人，这没准命都要没了，那身外之物还心疼个屁啊！
　　“道长，您看，这……”胖男人立在一边，讪讪的笑着，那副又心痛又纠结还强装笑脸的扭曲表情，看得年轻人差点把手里正拿着喝茶压惊的最后一只幸存茶盏也报废了。
　　“咳，咳咳。”年轻人清了清嗓子，顺了口气，连连道“先生抬举了，叫我吴邪便好。”
　　“这怎么行，道长……”
　　“叫我吴邪便好。”
　　“吴邪道长……”
　　“…………”
　　此时吴邪心中，颇有几分将手中降妖的符纸通通塞到对面人嘴里去的想法。
　　不过想归想，正事还是要办。不需寻找，只是微微扭个头，吴邪便看见不远处的桌案上也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高低起伏的错落有致的鼾声还在断断续续传来，吴邪看的眉头也是突突直跳，其抖动浮动直追身旁望着地上碎瓷片心中一片萧瑟的胖家主。
　　“王盟你个兔崽子！”吴邪一口白牙咬得卡崩作响，若是周围有同僚怕是已经要掏符咒看他有没有被什么狼妖之类的玩意附身。
　　靠！小爷有些倦了去打个盹，让你在子时之前招呼，你小子倒是最后睡得比谁都香！
　　睡睡睡，枕着张桌子都能睡得口水流得把自己淹死，你小子睡觉倒是不挑地方，跟小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怎么没让妖怪把你叼去！
　　内心抱怨归抱怨，悲愤归悲愤，但这除妖的时辰却是万万错过不得的。一旦错过捉妖的最好时间，这逮不到妖怪是小，但若是这事传出去，尤其是让家里那群祖宗们知道，那可就要命了。
　　想起若是让自家那一穷二白三省三位活祖宗知道了自己因为睡过了时辰而除妖失败给吴家抹了黑，自家老爹会拎着自己对着吴家祠堂那几代英烈递交忏悔思过词，而二叔则会直接把人往藏书阁里一锁了事，不画够家族半年用的符咒那是别想出去，至于三叔……啧！那老狐狸！轮到自家三叔，吴邪这边光是想想脑门上便已爆出条条青筋，那老痞子，绝对会把这件事当成此生最大的笑话在吴家的一切场合翻来覆去念叨上至少一年！
　　想到失败的种种恶果，吴邪不由觉得一声寒气直直的窜上了天灵盖，跟家里的神兽们比，吴邪现在只觉得一切其余的妖兽都是浮云！
　　三步两步跨到酣睡正香的跟班王盟身边，吴邪相当轻车熟路的扯起对方一只耳朵，紧接着便是一声暴喝“扣月钱啦！”
　　“少爷别啊！”那王盟明明上一秒还和周公博弈正酣，下一秒却是已经把眼睛瞪得大如铜铃的，同时伴着足以穿金裂石的惨叫声，震得房顶上直接抖下一层陈灰。
　　不管旁人看起来怎样震撼，这主仆二人似乎已是颇为轻车熟路，吴邪见王盟醒了，眯着眼弯弯嘴角，王盟则马上奉上一张狗腿至极的笑脸，随后便麻溜的收拾二人除妖的道具去了。
　　“算你还有点眼力。”吴邪撇撇嘴，望着眼前在一大堆符纸朱砂里上蹿下跳的身影“也省得小爷总心里不平衡，养人不如养条狗。”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吴邪心中却并无些许轻蔑之意，王盟略小他几岁，幼时，便是作为他吴家小少爷的伴读书童，算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好友。后来虽一直挂着主仆的名义，但心里却已是早早打成一片，好的不能再好。
　　而至于对这狗，吴邪心中其实一直是有几分执念的。自家爷爷还在世时，便有个“吴老狗”的诨号，爷爷爱狗，自然也影响到了吴邪。
　　吴邪记得，爷爷养的狗不少，高矮胖瘦，也算是应有尽有。只是爷爷却独独特别喜爱一只叫做三寸钉的西藏獚，那狗小小的一只，长年趴在爷爷袖子里。听爷爷说这种狗也是最警惕的一种狗，非常不信任陌生人，要得到它的信任很难。如果感觉有人心怀不轨，能在袖子里警示主人。
　　于是，儿时的吴邪最大的愿望便是也能找一只三寸钉那样的小狗。只是这西藏獚据说是佛前礼佛的犬，那时的吴邪不懂什么是礼佛，但却知道这狗是十分难得。于是退而求其次，只求能遇上只适合自己的狗。
　　这观点，用当时文人的话讲，便是只求有缘。
　　这事看似飘渺，没着没落的。但是偏偏，五岁那年，吴邪曾在吴家大宅一角，偶遇了一只小黑狗，不足手臂长的大小，黑亮的眼睛，一脸的警惕，几乎一瞬间满足了关于吴邪心中对于“想要只三寸钉那样的小狗”的全部需求。
　　但这后来的事，便有些邪乎了，自已与那条令自己心动不已的狗似乎友好相处了几日，只是再接下来的事，在记忆中却已是全然混乱成一片，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大病一场，吴家似乎也遭了一场大灾。
　　吴邪那时病病歪歪的过了将近三年，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而小狗自然也早就不知跑去了世界的哪个角落去。
　　“少爷！嘿！都弄好了！”眼前兀的飘过一抹黑影，吴邪猛然回神，看到的自然是王盟那张放大的脸，只见王盟捧着打点好的层层符纸，一脸献宝的表情。
　　“走！”吴邪也不再耽搁，挥一挥衣袖，将刚刚由浅眠时的梦境牵引出的记忆残片丢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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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就是这里？”一行人布至后院，眼看就要接近女眷住的偏房了，吴邪不由皱了皱眉头，看着那胖男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谦辞也省了，直接与那胖男人开门见山。
　　“千真万确，前面那栋矮些的小楼便是新出生的小少爷的卧房。”一个老奴颤颤巍巍的站出来，将不远处一栋小楼指给吴邪看，“平日里，小少爷与奶妈一起住在一起。”
　　“道长……这异象，便是……便是从犬子出生开始的。”胖男人站在吴邪身旁，声音都开始发颤，估计是之前当真被吓到过，此时连说话都连贯不起。
　　“行，待我布阵，看能否拘出，这里到底是何物作祟。”
　　离近后，吴邪明显感觉出这小楼附近缭绕着浓浓鬼气。自是不敢托大，定下神来，指引着王盟一起布下拘鬼封魔的法阵，开始将妖物引出。
　　接着子时二刻的天时之便，法阵很快便发挥了效应，半响一阵阴风卷起，小楼门猛然洞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挣扎着从门里走出，被迫缓缓移向法阵。
　　“奶娘？”有认识的下人已经惊呼出声，那被拘过来的女子正是小少爷的奶娘！
　　“别动！”吴邪当下立即出声，挥手制止了身边人的躁动，沉声道“她被附体了！”
　　不想，话音刚落，就像是为了印证吴邪的话一般，那名衣衫不整的女子轰然倒下，紧接着一声绝对比刚才的王盟高了八个音调不止的嘶鸣响起，随后便见一个赤红色的影子直直的飞向天空。
　　“是姑获鸟。”吴邪紧紧盯着空中半人半鸟的影子，握符纸的手，暗暗地用上了三分力气。
　　姑获鸟，又名“夜行游女”或“鬼女”，据说是死去的产妇所化，喜欢抱走别人家的小孩。实际上只是一个爱子心切的可怜母亲，执念太深，走火入魔。
　　见那姑获鸟为摆脱拘鬼的法阵而摆脱宿主，但却又迟迟盘旋在空中不肯离去，吴邪想那新出生的小少爷定是还安然无恙，姑获鸟没有得手，自然不甘离去。
　　如此想着，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吴邪手上却丝毫不敢懈怠，看见除妖师在场依然敢留下的妖邪想来定是都有几分本事，如此看来那姑获鸟定是也有几分修为，而这种因为执念不散而凝结成的鬼魅之物，成形的时间越长，执念便越深，自然也越不好对付，眼前这只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看起来至少也要有将近百年的修为。
　　正在吴邪思索的当口，那姑获鸟已经俯冲下来，直勾勾的奔着小楼便去了，吴邪捏了个雷诀，几道紫雷凌空劈下，打得姑获鸟在空中上下翻滚，哀鸣连连。
　　眼见那姑获鸟生生挨下了自己的落雷诀，吴邪心中也是暗暗乍舌，如此看来，这只姑获鸟至少也有百年以上的修为了。鬼魅之物成形便已是不易，能长时间修炼者更是甚少，而百年以上修为的鬼魅，某种意义上讲已不再是亡魂而成为了一种新的生命。况且，姑获鸟这种鬼魅的成形原因吴邪自是知晓，想来也有几分同情，眼前这只俨然已是重获新生了，若是肯回深山旷古中独自修炼，不再干扰人世，放她一码，也未尝不可。
　　只是吴邪这边有心从善，那边的姑获鸟似乎是并不领情，被落雷劈了个半残后，那姑获鸟似乎也找到了些许门路，不再一味向着周围空旷的小楼俯冲，而是一扭头，向着地面上人群密集处扎去。
　　人群顿时炸窝一般沸腾起来，吴邪看得嘴角直抽，姑获鸟离人群这样近，自己最擅长的引雷之术便是全然没了用场。而那近战肉搏，却又偏偏是他最不擅长的。
　　“大家散开，进屋避险！”慌乱中，吴邪叫着王盟一起指挥众人移向安全地带，逐步疏散人群，众人虽慌乱但大多也渐渐撤退，只是总有些人，是例外。
　　“扑通！”一声闷响后，吴邪扭头看向声源，只见那位胖家主竟吓得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条腿抖得好似筛糠。
　　“呸！可真可惜了你那上下一般粗，天生的盾牌一般的身材！”吴邪狠狠地在心中做了个鄙视表情，随后，便还是认命的去扶倒在地上的那胖子。
　　但这时，天上的姑获鸟箭一般的猛冲了过来，伸出一副黑漆漆的手爪，狠狠地抓向两人。吴邪见姑获鸟来袭，下意识的便将那胖子一脚踹了出去，随意，姑获鸟的手爪，也卡上了吴邪的脖颈。
　　“咳！”吴邪一时被掐的喘不上气，肉搏的不是他的强项，此时颇有些受制于人。但好在姑获鸟本身也不是什么以力量见长的鬼魅，一双麻杆似的干枯手臂，到底是使不上什么力气。
　　一人一鬼变这样僵持着，吴邪脚下蹭蹭踏着步子，想躲开姑获鸟的牵制。只是那姑获鸟也频频煽动翅膀，大有一副“你去哪儿？我跟着！”的意味。
　　眼看着吴邪被姑获鸟卡着在后院呢四处游走，王盟急得直想撞墙，几次想上去帮忙，却都被姑获鸟强行拉着吴邪躲开，硬攻的话，又怕伤者自家小少爷。
　　吴邪与姑获鸟就这样陷入了一种该死的平衡当中，而将这平衡打破的全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来客。
　　“澎！”随着一声东西坍塌的响声，建在后院角落里的鸡房被互相牵制中的一人一鬼彻底撞碎，吴邪踩到飞溅出来的瓦片，不慎脚下一滑，被姑获鸟死死压在了鸡房的废墟当中。
　　鸡房碎裂的一刻，喔喔乱叫的公鸡与母鸡四处逃窜，引得人目光一阵乱飘，而这时，从一堆嫩黄嫩黄的鸡崽儿中被挤出的一团黑色毛球，反而就不是那么引人注意了。
　　那黑色团子好巧不巧的正好落在了吴邪与姑获鸟之间。
　　吴邪正被那姑获鸟掐的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突然猛地发现眼前多了个黑乎乎的玩意，别问这么乱的情况下他到底是怎么看清的，也许就是什么传说中的心灵感应？吴邪本能的相信，眼前这团只能看清背影的玩意，是一个小黑狗。
　　黑狗啊……
　　黑狗血那是驱鬼辟邪的神物啊XD！
　　正当吴邪想着怎么弄点黑狗血攻击姑获鸟时，只闻得耳边突然一声惨叫，紧接着在脖子上卡了多时的手爪便已放开。再仔细一看，那小黑狗身上竟从横交错的布满了诸多伤痕，不少伤口还是新的，丝丝的向外渗着血，而这血好巧不巧的流到了姑获鸟身上，从而打破了这僵局。
　　有了这么一会经历，吴邪再不耽搁，反手捏诀，三道紫雷连轰向一处，瞬时便将那只百年的姑获鸟劈了个干干净净。
　　就这么简单便送它去转世投胎了，想想之前一直卡着自己脖颈的枯爪，吴邪一时还感觉有点不真实。挥手示意王盟可以收拾东西了，便不在管围着胖家主压惊的众人。
　　那条帮了他大忙的小黑狗，此时正背对着吴邪，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不只是冷的还是疼的。
　　瞅着小黑狗那一身伤，吴邪感觉自己光是看着就感觉浑身疼，伸手抄起小狗，却又发现这看似蓬蓬松松的身子其实不过是长毛给他的错觉而已，层层被毛下的身子，随便一摸便是一把骨头，瘦的让人心惊。
　　吴邪想着，便将小狗揽进了怀里，想着日后要不要收养这只帮了自己大忙的小东西。
　　只是，当吴邪看清这小黑狗正脸时，却被雷劈一般愣在了原地。
　　这小……东西这模样，是……是狗么？
　　虽然时间地点气氛之类所有的所有都不对，但吴邪在看清那小黑东西正脸的时候，抑制不住的惊叹出了声——
　　“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