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 ...
-
“柯克兰中将，首相先生希望您回唐宁街一趟，他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您商量。与其说是事情，不如说是战略吧——首相先生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一位西装革履的绅士把帽子放在胸前，浅浅地向亚瑟鞠了一躬。
亚瑟习惯性地皱起了眉。他对绅士嘴里的“战略”两字有些在意，如果是关于空军部署的，这难道不是道丁上将的职责么？
绅士稍稍向旁边挪了一步，才看见正靠在办公桌沿的金发青年。对于青年人不怎么规矩的站立姿势，绅士也只是偏了偏头，随即又浅浅地向亚瑟行了个礼：“看来中将先生现在还有要事，那么我会在十分钟后再来……请您尽快。”
他最后向青年人——可以说的上是不速之客的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便无声地走出房间，顺便轻轻关上了门。亚瑟有些不满地回头看了看阿尔弗雷德，后者还是一副有些悠闲的样子。“所以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看热闹吗？”
“Hero我是来把你订的战斗机送来啊，顺便看望一下我家那些来帮你打仗的孩子们。”阿尔弗雷德回答得理直气壮，“对了，什么战略？”
亚瑟听到“我家那些来帮你打仗的孩子”就垮下了脸，“你还好意思提？那些臭小子们根本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添乱的！他们中有些人在你家顶多只开过轻型飞机，却在我这儿说他们飞行了好几百个小时！听着，赶紧把他们领回去。我宁愿要那些满口斯/拉/夫口音英语的波/兰人和捷/克人，也不要你家的那些！”【注一】
阿尔弗雷德只是耸了耸肩膀：“你还没回答Hero刚才的问题呢，什么战略？”
“不知道。”亚瑟摇了摇茶杯，“这也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和这场战争的关系仅限于你提供物资和战斗机，我出钱。”
最后，还是不知道气氛为何物的阿尔弗雷德打破了尴尬的场面，他把方才亚瑟潦草签过的文件塞进外套口袋里，挥了挥手，“呐，亚瑟。”他露出爽朗的笑容，“如果真有人开盘赌这场战争的胜负的话，Hero我一定赌你赢。”
出了门上了车的阿尔弗雷德拧开可口可乐的瓶盖。在他离开的一段时间里可乐里面的气几乎跑光了，这让他有些不太满意，却又没别的什么替代品。于是他只能一边喝着跑气的可乐，一边在心里想着。
说Hero是战争贩子，想发战争财？这个确实也没错。
但好像也不全是。他敢一趟两趟地跑到这儿来亲自运送物资，似乎只是来源于“亚瑟·柯克兰不会有事”这一句话的相信。
———————————————————————————————————————
紧赶慢赶回到了唐宁街，再一次推开十号的黑色木门，身形似乎瘦了一圈儿的首相先生正抽着他不离手的雪茄烟等待着他，不错的精神却掩盖不了浓重的黑眼圈。确实，这几天施加在首相先生身上的压力太大了，如果德/国人真的像这样继续不断的袭击的话，皇家空军可能真的会崩溃。
到时候，英/国的土地就不得不直面德/国战车的攻击。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转移德/国人攻击的注意力，只要他们不再攻击指挥部，皇家空军就依然能够保存力量。想必首相先生提出的“战略”，就是关于这个的。
“柯克兰先生，我原本请您到这儿来，的确是想商量接下来的战略。但是，请允许我沉痛地告诉您，就在刚才，法/西/斯的轰炸机来到了伦/敦，我相信您应该也感觉到了……”【注二】
首相先生擦了擦眼睛。亚瑟确实感觉到了，在途中他的心脏忽然有一阵短暂的不适，但比起前几天德/国人轰炸英/国南部所带来的疼痛而言这并不算什么，并不剧烈。亚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看起来憨厚的老首相。
“我没有估计错的话，这其实并不是一场有预谋的空袭……”
“他们是故意的！”首相先生打断了亚瑟的话，“这是德/国人对我们无礼的挑衅！您知道吗，就在刚才，有8名无辜的市民在这场空袭中失去了生命！他们是故意的！大/英/帝/国的皇家空军必须采取报复行动以获得胜利！我们应该轰炸柏/林！”
“但是……”
“您明白吗，柯克兰先生？柯克兰中将！”
是的，他明白。在刚进门的时候，他就感觉到首相先生的表情分外熟悉。在他作出一个令人厌恶却又极为关键的决定的时候都会有这种表情——比如加/莱，比如奥/兰/港，比如伦/敦。
或许首相先生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只不过今天那些没头没脑送上门来的德/国飞行员给他创造了一个绝佳的契机。如果皇家空军轰炸柏/林，那么气急败坏的希特勒和戈林很可能会继续报复，派出大量的轰炸机空袭伦/敦。
这样，指挥部的压力就会减轻。德/国空军的注意力被伦/敦所吸引，皇家空军就有了喘息之机。
“您知道的，柯克兰中将，”首相先生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就算不是现在，在德/国人疯狂轰炸我们的机场和指挥部的时候，等它们全部瘫痪，皇家空军彻底崩溃的时候，他们一样会空袭伦/敦，甚至踏上我们的土地！我们可以让更多的城市免遭战火！”
这还真是符合首相先生的一贯作风——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
亚瑟凝视了满头大汗的首相先生一会儿，转身冲出了唐宁街十号的黑色木门，把所有的挽留与惊叫全都用黑暗紧紧相隔。
他一路飞快地奔跑，他来到了伦敦的街上。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大部分的居民都已经熄了灯歇息，只有一些晚上跑去酒吧找乐子的年轻人，勾着肩搭着背，三三两两地在街上摇摇晃晃地走着。
他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也不去管几个小伙子像看精神病一样看他的目光。他的视力很好，能在夜幕降临之后看清伦/敦的街景。他看见那些19世纪建起来的高贵而典雅的木房子，看见朴素却庄重的砖瓦，看见低调却稳重的金属门牌。
亚瑟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某些时候他的首相先生就和那个时常把“Hero不接受反对意见”挂在嘴边的笨蛋一样固执。他没有权力去干涉首相的决策，其实首相先生的处境比他还要危险，首相先生是凡人，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炸弹就会丢在唐宁街。
他在伦敦的大街上奔跑着，他想再看看伦/敦，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和敦/刻/尔/克一样熊熊燃烧的城市。他终于觉得有些气短，在一家小酒吧的门口他蹲了下来。他一边向那些刚从酒吧里走出来的年轻人们大喊：“走吧，走吧！”，一边用苍白的手紧紧抓住他心脏部位的衣料，把它们绞成了一团。
他终于平静下来，迎着那好不容易追上来找到他的副官站了起来。
“柯克兰中将，您……”
“请您告诉尊敬的首相先生，”亚瑟整了整有些歪掉了的领带，扯了扯自己的西装让仪容保持整洁，“我，亚瑟·柯克兰中将，作为名义上的英/国士兵，希望能够成为皇家空军的一员，让我亲自面对那些德/国轰炸机吧！”【注三】
首相先生真是疯了，而我也真是疯了。亚瑟这么想着。
然而当几天后，大洋彼岸的国家一个长途电话打来，质问他“亚瑟你疯了！”的时候，他只是把听筒拿得里自己稍远了一些，然后平静地挂了电话。
———————————————————————————————————————
8月25日夜，柏/林。
“P.S：本大爷再过七八天左右就会从那个蠢女人那里回来了，真想念柏/林的冰啤酒和香肠。这段时间本大爷一个人也很开心，阿西你可不要觉得寂寞啊！你永远和小鸟一样帅的哥哥。”
路德维希觉得自己的胃又有点隐隐作痛，他本来还惊讶于基尔伯特竟然在正文里一本正经地问起了空战的情况，结果看见信纸背面的这一段话，就情不自禁地感觉到自己听见了基尔伯特有些张狂的笑声。
不过，这才是他的哥哥应该有的样子。前段时间总觉得他变深沉了，一定是错觉。
只要他的航空大队再坚持几天，连续不断地攻击英/国人的机场等重要设施，胜利便近在眼前。然后，整个西/欧便都会被纳入德/意/志的控制之下，他们的德/意/志/帝/国。
感觉到有些口渴，路德维希不想去麻烦自己的副官，便拿起玻璃杯走了出去。
伴随着从空中落下的炸弹爆炸的巨响，他手中的玻璃杯摔在了地上，彻底粉碎。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0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