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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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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青瓦宅院时,骆罕已在院中等候,略一示意,几个人立刻上前将迷花儿接了下来,田老夫子稍看了看便道:“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
迷花儿痛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打起精神道:“若不是去得急身上没带迷香,这些臭道士还不够撂倒我。”
骆罕似乎对他被围攻的事并不讶异,只冷声笑道:“不必嘴硬,若今日出马的是那帮老牛鼻子,恐怕我们也救不回你来。”
离鸿心中一动,上前走到他面前道:“骆堂主,不知太虚宫为何会找上我们风狼的麻烦?看样子,并不是因为洪家庄的事。”
骆罕听他发问,有些好笑:“狼主所得的太虚心经想必离鸿兄弟已见过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那书是太虚宫的至宝,我既然抢了来,他们焉有不上门讨还的道理。”
“骆堂主竟是抢的?”离鸿微微一怔,毕竟太虚宫中高手众多,他原本还猜测骆罕只是派人趁机盗出而已。
“不错,出来时还击毙了一个拦路的老道,”骆罕毫不避讳地坦陈道,“这次洪家庄的事闹得有些大,想必那些道士也是闻风赶来,要夺回那本秘籍。这锦州不宜久待,两日后我们便启程回云州。”
离鸿忙一低头:“是。”
骆罕想了想又道:“明天若是空闲,离鸿兄弟不妨四处逛逛,也看看这座中原锦绣第一城。”
第二天一早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集市上的人比往日少了些,却依旧是热闹,离鸿已有许久不曾置身在这样人间烟火气浓郁的地方,不自觉地涌出些惆怅来。
这里鳞次栉比的商铺间不乏酒肆和茶馆,离鸿随意捡了一间走进去,寻了个靠窗的雅座,要了清茶小点,正要消磨着难得的悠闲光阴,身后却冷不丁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店内跑堂的忙不迭地上前道:“几位道爷里面请。”
“小二,半斤素酒,再来几个清淡小菜。”
“是是是,道爷稍坐,酒菜这就来。”
离鸿听那口口声声的道爷,心道难不成又撞上太虚宫的人了?一想到太虚宫,他便忍不住想起云弘,心头一阵乱跳。
“刘师弟,你们昨天跟师父晚来一步,当真是错过了一场大战。”说话的人声音里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可不是嘛,昨个晚上咱们跟风狼的贼人们好一场交手,李师弟受了点伤,不过也打伤了他们的人。”
一个嗓门有些尖的急吼吼地道:“两位师兄,快跟我们好好说说,那追查的东西,有下落了没有。”
“先不说东西,你们可知道,如今风狼里有个魔头,叫做离鸿的……”
离鸿刚听了这半句,险些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勉强稳住了心神,屏息听他们说下去。
“昨晚跟他交手时,我们师兄弟的剑都被他斩断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夫,我瞅着他那刀有些来历。”
旁边性急的催促道:“秦师哥,你见多识广,那魔头的刀究竟是什么来历?”
“我借着光看见他刀柄上镶着的翠宝,应当就是数年前岭南派失窃的宝刀离恨。”
四周一片惊叹声:“原来那柄宝刀是被此人所窃。”
那姓秦的道士打断他们又道:“这还不算,后来我趁着他不备,与他对了一掌,只觉他内力罡劲,其门道正是道家的内功心法!”
尖嗓门立刻道:“秦师哥曾受师父亲传三式太虚心经,对心经上的武功再清楚不过,看来那抢走心经又残害元寿师伯的一定是那叫做离鸿的贼子!”
离鸿听到此处,几乎气得失语,却不得不强自按捺着,听他们还要往自己头上安什么罪名。
“对了,风狼里的人一个个神秘莫测的,秦师哥是如何得知那人的姓名?”
秦道士冷冷一笑:“昨夜我被他打入暗巷,清清楚楚听见他与风狼中人对话,便是自称离鸿。”
离鸿捏紧拳头,暗道,早知你这般是非不分,就该一刀劈死你,省的听你在这搬弄口舌。
“秦师哥没有听错。”那尖嗓门又道,“我今早听师父说,洪家庄少庄主便是被一个叫离鸿的杀害,那魔头好狠心肠,不但杀了洪万辰,还□□了他的妻室,如今偌大一个洪家庄,已经家破人亡,只剩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被罗廉先生收养。”
“铁笔山的罗廉先生?早听说他是位仁义大侠,果然名不虚传。那姓离的魔头当真可恶,若是让我擒住他,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离鸿被这莫名其妙的脏水扑头盖脸浇了一身,气得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把一方桌角生生掰碎。那几个道士吃饱喝足后便走出了酒肆,离鸿丢下茶钱,随即追了出去。
“这次因为心经被盗一事,师父被掌门师伯好一顿训斥,连他老人家都亲自来了锦州,咱们自然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可不是嘛,云弘师兄昨日也一起来了,不知他们商量出什么对付风狼的办法没有。”
“刘师弟,云弘师兄他……”秦道士转过头刚要询问,却发觉身后空空荡荡,那个呱噪的师弟不知去了哪里。
“你……你是风狼的人……”刘姓道士被牢牢按在巷道墙角里,光是看着这人面罩上的青色狼头就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离鸿。”离鸿一手掐住他脖子,沉声道,“你方才说洪万辰死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刘道士怎么也想不到刚刚才议论完这魔头,还没一顿饭的功夫自己就落在了他手上,便是现世报也没有这么快,现下咽喉被掐得生疼,心里也怯得不行,结结巴巴道:“他……他……”
“快说!”离鸿饱含着怒气吼了一声,手上稍一用力,那道士便杀猪般叫了起来:“别别别,我说,他是昨个夜里死的,他老婆不还被……被你……”刘道士犹豫了一下,不敢再说下去。
离鸿一松手将他放开,自己重重地喘了口气,暗忖道,大约是迷花儿下的手,以他的秉性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只是太可恶,而这可恶的罪名却又被硬塞到自己的头上。
“不是我,根本就不是我……”离鸿恨恨地道。
那刘道士怎会知道他在咬牙切齿说些什么,这性命攸关的当儿,自然是逃命要紧,他脖子一被松开,便小心翼翼地向后蹭去,刚要寻机会逃走,突然肋下一疼,竟是被离鸿用刀柄抵住。
“你……”离鸿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突然身后风声一响,似乎是个轻功极高的人士来到了他的背后。
“云弘师兄!”刘道士骤然见了救星,失声叫道。
离鸿心中大震,猛地回过头,只见剑光寒锋,直向他面门逼来,他飞快抽出离恨挡去了这一下,刀剑交锋,两人各是退了一步,这才看清身后那人,白衣长剑,恍如谪仙。离鸿万万不曾想到,隔了数年,再见面时竟是这样的光景,云弘与他记忆中似乎已有了些微的不同,他身量高了些,面色冷峻,漆黑的眼睛里没有故人,只映出个狼头蒙面的恶人。
“云弘……”他叹息般唤了一声,对方却并没有听到,手下剑势愈发猛烈,狂风般向他逼了过来。
“慢着!”离鸿飞快地化解去他的攻势,用刀强硬地将他剑锋抵住。
云弘抿了抿唇角:“你有什么话要说?”
身旁的刘道士连声喊道:“师兄,这就是风狼的离鸿,盗取心经的那个恶贼!你可小心,别中了他的奸计。”
“原来是你!”云弘抽回剑,嫌恶地瞧了他一眼,随即杀意十足地向他胸前刺来。
离鸿心中一痛,他本以为受了冤屈之后已是极怒,却不料云弘的误解会让他更加难受,他用力摇了摇头:“不是我,你听我说……”
他说着垂下了刀,云弘虽然惊疑他在激斗中自弃兵器,却更怀疑是什么诡计,当下剑势不减,竟就这么直直戳进了他的胸膛。
离鸿痛得一惊,不可置信般看着他,云弘被他的眼神弄得有些无措,将剑急急抽回,低声道:“你为什么不挡?”
剑锋抽出时带出一股鲜血,痛得离鸿弯下腰去,他看着地上的血迹,心里明白,自己与云弘怕是再也没有对坐叙旧的机会了。
他用力捂住伤处,抬头最后看了云弘一眼,强自提起一口真气,跃上墙头离开了这条窄巷。
虽然及时封住了伤处四周穴道,但回到宅院时还是失了许多血,苦娘第一个看见他,登时冲上前来,厉声道:“离哥儿,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离鸿只虚弱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负伤回来,骆罕也显得十分惊讶,不过并没有多问,只令人将他扶进屋内,又唤了田老夫子前来诊治。田老夫子用剪刀将他胸前被血浸透的衣料剪开,看了看伤处,轻啧了一声道:“伤口还真不浅,好在老夫这里有些上好的药粉,等给你敷完,睡一觉便没有那么疼了。”
说来也奇怪,那淡黄色的药粉刚敷上没多久,离鸿便觉得困得厉害,不知不觉就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什么温热的触感在他额角上来回轻抚着,他缓缓睁开眼睛,竟已是入夜了,桌上的油烛还算明亮,清楚地映出床前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