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贼》然小安

16、第十六章

　　辞别了云雾山庄的大小姐萧翎儿，我这才随着管家的脚步来到一个种满了垂丝海棠的小宅院。说是宅院，也不过因它的周围筑了一圈篱笆墙，尽管如此，我还是小雀跃了一下，为他们独到的安排心怀感激。

　　“李姑娘，二公子说您不喜欢他人打扰，特意交代老奴给您安排了这么间偏远的屋子，只是这院子多年来无人居住，已是遍地灰尘。方才我命下人们细细的打扫过，只是时间仓促未及查看结果，若是有惹您不满意的地方，还请海涵！”萧管家言辞有礼的说道。

　　“萧叔叔说的是哪里话，是李影叨扰了贵府才是！”我微微屈身还礼，尽管此时非常希望这位年迈的管家少说些客套话，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也好留点独处的空间给我喘口气才是。

　　“李姑娘客气了，您是二公子带来的朋友，就是我们云雾山庄的贵客。这次老爷大寿，姑娘又老远赶来祝贺，怎么说都要将姑娘的一切事宜安排妥当才好。”萧管家坚持道。

　　“那如此便先谢过萧叔叔了，我先进去歇息一下。”我微笑着对着萧管家说道，眼睛里送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您先歇着，我回去叫个丫鬟守在门外好听候姑娘差遣！”萧管家说道。

　　“啊？还有丫鬟？”我一个人野惯了，忽听到要有人来伺候，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婉拒道：“萧叔叔，我不太喜欢别人伺候，这样吧，您告诉我有事的话去哪里寻人就好，守门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哦，对了，每日早晚麻烦各送一桶热水给我洗浴就行了！”

　　“这……”萧管家眉头皱了一下，眼角的皱纹明显很深，看来岁月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风霜的痕迹。

　　“不用担心你们家二公子，我打保票，他绝对不会对此有任何不满的。”我笑着说道。

　　“那好！姑娘好生歇息，到了用膳的时候，老奴再叫人来唤您！”萧管家终于拱起手，做了个道别的手势。

　　我心中一乐，连忙拱手还礼，“有劳萧叔叔！”

　　待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离去之后，我拍着胸口，真正的松了一口气。蹦蹦跳跳窜到屋子里，左右转了几圈，粗略的观察了一下这里的环境。正堂是一个长方形红木方桌，上面被水擦拭的痕迹尚未干透，迎面走过去的时候还可以看到闪闪的光亮。桌上摆放着白色陶瓷的茶具，显得颇有格调。两旁是扇子形状的座椅，木质同样是红木，高贵却不失雅致。

　　向里望去，一朵美丽的白色海棠花印在蓝色屏风之上，我走过去忍不住抬手触摸了一下，画里的刺绣竟和外面的真景不相上下。我咧嘴一笑，轻灵的身子旋转了几周噗地一声倒在床上，好软好舒服，上面虽没有阳光的味道，却是淡淡的花香。我慢慢的闭上眼，尽量抛却心中的阴郁，让自己有一个好眠。

　　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正在往下沉，心里猛地一惊，急忙张开了眼睛。意外的发现不知何时竟悬在了半空中，以一泻千里的速度正在朝黑暗的深渊坠落，我慌忙的想抓住一些东西，又拼命的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呼救，可是仿佛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尽管我的嗓子都喊破了，周围留下的还是无情的的冷风。我脑海里开始闪现陆雨泽的影子，他正在微笑着向我飘近，我兴奋的刚要伸手抓住，却被另一阵飓风卷到了无尽的黑暗。“不！不！”恐惧到了极限，我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天色已近黄昏，可院子里的蛐蛐儿和蚂蚱似乎还在斗架，叽叽喳喳的小山雀也不停地雀跃欢呼着。我撩起帷幔，坐在床边，用手指胡乱擦了额上的冷汗珠子，这才舒了个腰站起身，嘴里不停的小声咒骂道：噩梦！噩梦！姑奶奶我从未做过亏心事，最近这是惹上何方大神了，总做一些奇怪的梦！该死，忘掉！马上忘掉！

　　“在跟谁说话呢？”萧毅靖高度沙哑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我满心不悦的皱着眉头，走过去拉开门，懒散的倚在门框上，斜睨了他一眼，“狗耳朵吗？这么尖！自言自语也能听到！”

　　他笑着走过来，昏黄的日光洒在他的身上，让我的意识也跟着朦胧起来。“小丫头，睡醒了？”

　　“恩！”我点点头，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打算洗把脸，清醒一下。

　　“屋子还满意吗？”他不请自坐，倒了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慢慢饮了起来。

　　“不如崖底小窝舒爽，倒是海棠花，我很喜欢！”我接下面具，哗啦哗啦涮洗几下自己的脸，感觉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还要继续贴着这层假皮吗？”他看着我的动作说道。

　　“贴呀，为什么不贴？”我擦了一把脸，坐在铜镜前，将面具一点一点捏好。

　　铜镜里的男人皱了皱眉头，沉吟半天，站起身说道：“弄好了吗？该用晚膳了！”

　　其实，一提到晚膳，不可避免的就会让我想到那两个人，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有时候我真恨命运，它就像个魔咒一样把我困在里面，拼命的想逃，却每次都会跌跌撞撞徒惹一身伤痛。

　　“哎呀，真不想去！”我嘟着嘴不情愿的说着。

　　“走吧！没什么可担心的！”萧毅靖抬脚先迈了出去，我翻了个白眼儿，无力地跟上。

　　云雾山庄在江湖中有很高的威望，只是平日里不太涉足门派之间的纷争，很多出入江湖的人对这个三十年前名噪一时的山庄来源不甚了解。但老一辈的人士都知道，山庄的主人之所以这样做目的是在收敛锋芒，而绝不是淡忘了他们曾经的剑气横秋。

　　我随在萧毅靖身后，用故意的东张西望来掩饰自己即将面对的现实紧张与烦躁。步入大堂，我不由得惊呼一声，满座宾客，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也难怪，明日是庄主大寿，这些曾经的门派长老当然要过来祝贺一声。

　　我扫过众人，意外的发现已入座的宾客里并没有陆雨泽两人的身影，这让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我小心翼翼的跟着萧毅靖，按照他的示意坐在了与他相邻的位子上。他偶尔与人寒暄几句，更多的时候都是低眉沉思。我有些无趣的坐在一边对手指，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相随左右的还有一位绾着妇人髻的同龄女子，雍容华贵，气质超脱。

　　宾客们不管辈分高低都站了起来，我被人扯了下衣角，也是忽地一下离开了椅子，愣愣的看着这对不知其名的男女。

　　“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毅青在这里感谢众位对家父的爱戴。大家快快入座，有什么怠慢之处，还望海涵一二。”萧毅青看上去是一位十分斯文，彬彬有礼的稳重型男人。和萧毅靖长得一点都不像，怎么说，他太过清秀，貌似书生的，跟我哥哥慕嘉倒像同类。想起萧毅靖说他哥哥的一番话，我啧了啧嘴，这萧家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哥哥长相斯文，却野心勃勃，弟弟面容粗犷，却愿浪荡江湖，不求名利，而病魔缠身的小妹妹从表面看来只能以单纯形容，哪里有半分复杂的心思。哎，只能说萧家人长得太心面不依了。

　　“萧大公子客气了，老庄主大寿，我们这些老友怎么不前来恭贺一番呢？”一个白袍子老道说道。

　　“是啊，公子、夫人，这是我们这些小辈该尽得本分才是。”一个年级跟萧毅靖差不多大小的蓝衣青年拱手道。

　　“客气客气，大家能来，就是看的起云雾山庄。萧某还是先谢过大家了，快请入座，入座。”萧毅青说道。

　　十几位宾客利落的掀开袍子，稳稳地坐到椅子上。我暗暗的嘘了嘘声，功力很深，看来初出茅庐的我，若想和他们比简直就是一碟小菜，自不量力。我瞅了一眼萧毅靖，很讶异他入座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同为云雾山庄的大小公子，差别竟是如此之大啊！我又朝他暗暗做了个鬼脸，他没搭理我自己又陷入凝思之中。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东瞅一下西瞄一眼。陆雨泽和苏昭雪终于还是走了我的视线，耀眼的一幕引来在场所有人的震撼。

　　“这两位是？”有人问道。

　　“容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陆家商号的二公子陆雨泽以及他的未婚妻苏昭雪。两位慕名而来也是为了给家父贺寿的。”萧毅青话音刚落，就有人小声窃窃私语起来，我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震惊。

　　是的，也许没有人能够想到，赫赫有名有名的云雾山庄向来不和商业巨头产生复杂的关系，今日却有人慕名而来，谁鞥不去猜测其中的奥妙。其实，也许只有我明白，自从今天的偶遇开始，我基本上已经断定，他们的到来绝对是另有目的的，猜得没错，很可能和之前的那幅画有关。因为陆雨泽并不是陆家的亲子，何况陆家商号一直都是陆雨农掌控，而陆雨泽绝不会掺入到他们商人的利益当中去。

作者有话说

　　不说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