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胜雪》天禄

9、夏木青城（2）

　　夏青怔住，觉得指尖发凉，终于轻轻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了声：“什么？”
　　“我说，那是真的”
　　木城表情淡淡的：“我喜欢她。”

　　夏日的树木，还是那么浓绿盛大呢。染青了整个城市，就像蔓延却无迹可寻的心情。光与尘总是同在。夏青没再问什么，木城也没再说。两个人坐在一起，却不再望着同一个方向。

　　夏青想，那个盒子，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大学前夕。
　　木城拎着夏青的行李，在等车的大堂里找了个位子让她坐下，自己站在旁边看时刻表：“还有半个钟头，真是，你爸妈真不来送你啊。”
　　夏青扔给他俩棉花球，心想，还不是他说要来送，她才死皮赖脸推了爸妈的热情，说服那对执着又粘人的父母不知道废了她多少口舌。
　　似乎是想起这码事，木城咳嗽两声看向另一边：“这……这不是你经常说跟爸妈关系远吗，我不自觉就担心……”说完嘿嘿一笑，眼睛里也看不出是什么神情，低了一个声调说，“大学不能一起上，一想就愁，你说你个性粗粗拉拉的，我不在旁边可怎么活啊。”
　　夏青微微垂首，心脏，绞痛。木城的成绩没有她好，跟她填了一样的志愿，结果拼了命也没考上，以三分落榜……她说：“你要去上国际班是吗？”
　　“嗯，学英语啊什么的。唉，最讨厌英文了，要是有你那个语言天赋也好啊，我就是没有这根筋，能怎么办。”
　　夏青低着头，木城装作爽朗的抱怨了一阵，眼角瞄着她，也沉默了下来。他有些艰难的笑了笑：“呵，以后……你可没人能欺负了。”夏青的双手不觉绞在一起。
　　——也没人照顾了。

　　美国。
　　英国。
　　加拿大。
　　澳大利亚。

　　五大洲，七大洋，广袤的地球。地理不说，连未来都会隔着时差。

　　有些……不知所措。

　　愣愣的，木城自顾自的说着：“真羡慕啊，名牌大学学生，以后肯定乱牛的。我这出国去混几年，也不知道能不能镀上金。你肯定要找男朋友了吧，可得擦亮眼睛，这年纪的男生没几个好的。呃，不过年纪更大的更没好的……”
　　夏青笑出来：“总之男人就没有好东西啦。”
　　木城挠挠头：“反正，你注意就是……啊，还有。”他忽然想起什么，特别严肃，伸出一根指头增强语势，“绝对不能没我帅啊，这是最低要求。”
　　夏青一窒，勾勾嘴角，又有些笑不出来。
　　不能没我帅。
　　要比我更好，要比我……更能让你幸福。

　　她终于诚心的，实意的，开始承认自己在难过。她一向摸不透自己的情绪，就像摸不透这座海边小城的天气。爱情。难道大学就一定会有爱情？难道自己就一定会找得到爱情？

　　爱情，是什么……
　　是心，还是相守。

　　夏青低下头，微微一笑：“那怎么办，找不到了。”
　　“……啊？”
　　她浅笑嫣然：“哪有人比你帅。”
　　木城看着她，发了很长时间的愣。怎么办，这丫头小时候还看不出来，越长大越好看了。大学里的男生如狼似虎的，被人吃了可怎么……他忽然发觉自己看了夏青很久，赶紧掩住情绪摸着头哈哈大笑，装作十分不好意思。夏青安静地看着他，心像仲夏的天气。
　　憋闷，湿热。
　　要离开。
　　要离开……他。
　　她眼中有些涩。

　　忽然，木城敛容。
　　他离她近了些：“夏青。”
　　浑厚的声音，有力，透着难以言说的成熟。夏青不觉恍然。这是木城吗？这是那个永远开朗只会偷懒打闹的木城吗？他的体温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浓烈，这样……难以抗拒？
　　夏青不觉低下头，竟然面颊发红：“怎……么？”
　　“我想抱抱你。”

　　呼吸一颤，夏青惊异的抬头。木城一脸认真，眼中透出些不寻常的颜色。像是坚毅，又像是沉着，那不是属于脆弱易折的男孩子的，而是别的。
　　让人不觉心动的。

　　要……怎么办才可以？

　　夏青竟觉得无助，微微伸出手，又缩回来，再次伸出去，就要碰到木城的手臂，连指尖都在颤抖。像是要压抑不住泛滥的心情，又无法鼓起一搏的勇。
　　洪水泛滥，夏木倾城。
　　心却一沉。

　　苏阳。
　　苏阳也要出国。

　　站口显示开始检票，人流涌动。

　　她幡然恍悟，眼底的光微暗，勉强笑了笑：“干嘛，要吃我豆腐吗，别闹了。”
　　木城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夏青！”
　　“行了！”
　　木城愣了愣，手禁不住松开。他喃喃道：“夏青……”
　　扯过行李，夏青慌慌忙忙：“我……要走了。”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