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的街角花店》从关越

286、‘飞鱼’的交易

　　彼得的眼神显然意有所指，王耀何许人也，心里自领会得跟明镜儿似的。他知道，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彼得一直忌讳他与伊万过多相处，这眼色伊万是不会理会的，主要还是使给他这个外人看。他微微一笑，当下并不接他的话——现在还不是明说的时候。

　　只听尤利尔继续说道，这种情况要他起了担心，于是他又去找了那名商人，并告诉了他这种情况。

　　这一次，那名商人只是记录了相关的信息，并表示想要回去问一问。他告诉尤利尔，LM药物目前的副作用研究还在进行，而他只负责最基本的LM药物的销卝售，有些更友好、更健康的药物自己并没有权力销卝售和触碰，需要得到上面的授权。至于原因，那是因为这其中包含了大量的机密科技，是不能对东军辖地中的任何人公开的。

　　尤利尔是名军人，他理所当然地理解了这其中无法公开的含义，也很自然就将这种保密性归因道了两军的矛盾与对峙事态当中。他表示只要能拿到救命的药物，要他付多少钱都可以。

　　这名商人有些不屑地笑一笑，告诉尤利尔，有些东西无法用钱能换到，更何况尤利尔只是一名普通军人，就算目前小有军阶，但那些钱依旧不够购卝买这样的产品。不过，商人还是很好心地表示会回去想一想办法，为其寻找一种方法。

　　这一次不用王耀提点，伊万都听出了端倪，跳出来说道：“很好，尤利尔这条傻鱼上钩了哇~这真是可惜可贺啊，我们培养出的将官竟然如此‘聪明’，我看东军内部干部部是不是要做个培训课程，大肆宣扬一下这个‘丰功伟绩’呢~”

　　王耀知道伊万又在怼彼得了，这么多人面前，伊万是真不打算给他叔叔面子。王耀觉甚不妥，赶忙补道：“伊万少爷生气也是情有可原。他说得不错，包姆利特.尤利尔这样的人除将军明正典刑以外，也很需要作为反面教材教导更多的人引以为戒才是。尤其是我们锦绣江南内部，之后也需要好好就此事检讨一番。”

　　彼得微微一笑，明白王耀的用意。王耀见没有人再在此问题上展开，也算松了口气，接着往下看。

　　尤利尔道，这一次的等待有三个月之久，在这一个月之中，尤利尔再一次见到了缺乏LM后的萨拉的状态。失去了LM滋养的萨拉，比刚来格瑞特的时候还要憔悴，除了原有复发的疾病，她的精神变得比之前更加脆弱，她的身体甚至开始萎卝缩，而当她像往常一样做些正常运动时，她的脚掌会因为踩踏时偶尔的受力不均，局部突然放大；手臂会因为偶尔的用力突然变得比黑猩猩还粗，而在两三天后，它们又会像泄卝了气的皮球一样缩到比正常人的尺寸还小的地步。

　　这段话听着简直让人惊悚！

　　而也就在这段时间，萨拉会时常说出令尤利尔感到害怕的糊话。她会说想为尤利尔生孩子，而后就马上告诉尤利尔自己已经怀上了孩子，但在第二天，她又将这些话全都忘记了；她会突然说自己可以飞起来，并突然就在外跑了起来，而到了脚部重新收缩之后，她又在哭泣这都是尤利尔非要带她到地下生活，要她成为地洞人的错。

　　听到这里，锦绣江南的人都听出了这就是LM药物的副作用的结果。

　　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在为萨拉感到悲哀。

　　托里斯：“这种反应……至少是TPI（伤损综合指数）18等级，也就是中到中重度的精神错乱症状了。”

　　王耀道：“中度，还没有到中重度，但已经是很严重的情况了，一般是正常人在正常活动的状态下连续服用7年以上会逐渐发展到这个水平，不过萨拉的身体明显偏弱，就难怪只用三四年的时间已经到了这步田地。”

　　到了这个地步，再看不清LM的真面目只怕有愧于在世为人。

　　只见视频里的尤利尔说到此处时瑟瑟发抖，说道：“这时候我意识到萨拉已经难以离开这种药物了！”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从痛苦到不解，从心碎到愤怒，各自慨叹。

　　难怪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对爱人的生的执着让他已经走火入魔。

　　果不其然，尤利尔依旧选择了继续服用禁药，甚至加大剂量服用的办法来让他的爱妻萨拉能够时刻保持清醒。但谁都知道梦终有醒的那天，在场的人皆是蹙眉不语。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尤利尔会因此迈入一个更大的深渊。

　　听到这里，身为致力于消除LM的王耀也感心口滞闷。他长长缓了口气，试着重新理解尤利尔的选择。尤利尔的做法固然绝对错误，但在当时那种生死未卜，没有希望，而LM似乎是为唯一希望的情况下，王耀又如何能责备他？他知道人性是很难经得起考验的，因为大多数人都会做出只有利于自己的那个选择，只有那些心中有大爱，又信仰与准则的人才会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的欲卝望去成全别人，这样的人大多数情况下不到一成。

　　王耀选择继续往下听下去。

　　尤利尔说到此时也意外停顿了半分钟，似乎是在回味什么，之后他说到了某天萨拉对自己说的话，而这句话是众人听到现在以来，最为感动的话语。

　　这是萨拉在一次清醒的时候与他说的话，她对尤利尔说，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也可能已经无法挽回了，但这种无法挽回更多的是指她自己的生命，而非尤利尔。

　　她告诉尤利尔：“我不想再吃那种药物了，你也不要再去买了。”

　　“包姆利特，答应我，就让我这样走吧。如果我一直吃着LM到最后依旧会迎来死亡，可那样的死亡太不难看了，太不体面了。包姆利特，我求你，请让我这样走吧，这样我还能够保留有一点死的体面。”

　　萨拉比尤利尔更加意识到了LM的可怕。

　　说到这些时候，尤利尔已经将手掩住了自己的脸。房间里的每个人都能听见他在轻声的抽泣。或许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的确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哽咽道：“但我不能承受你离开我的这份痛苦。我也依旧相信你是有希望活下来的，并且能够跟我白头偕老！萨拉，你知道吗，科学总是在进步的，我相信那些副作用都会消失的那一天会到来，相信你能看见那一天。我始终相信着！”

　　尤利尔的这句话要现场的人，尤其是要锦绣江南的人们以及老特兰达菲尔的心更加沉重。

　　王耀的心也更加沉重，甚至隐隐作痛。

　　因为站在现在回望过去，谁都知道，这是个绝对错误的决定，但那时候他不会相信没有奇迹。

　　尽管尤利尔并没有照萨拉说的做，但他也并没有马上反驳萨拉。在这之后，他为她再次找了大量的医生，这其中就有老特兰达菲尔，为的就是想要找到一条没有LM而活下来的道路。

　　但结果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

　　与此同时，LM的商人终于给他带来了‘好消息’，那就是上级同意了提供他更好药物的请求，但要求是，尤利尔必须前往他们要求的地点与‘飞鱼’见上一面。

　　视频中，尤利尔并没有说明他们两人具体谈论了什么，他只是说道：“我要向你坦白，萨拉，当‘飞鱼’要我做某些事以换取LM的时候，我已经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场对东军的背叛。但我不能告诉任何人，而我接受过的训练更是告诉我，在当时，在接下来的任何时间，我都不能将这种认知表现出来——是的，我必须表现出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一种背叛，我只是一名无辜的人，我必须做到。”

　　“原谅我，原谅我萨拉，原谅我到你临终时都没有对你说真话。”

　　“但是我一开始并不想那么做，我没有答应他。”尤利尔这样说道，“那天我回到家里，反而是认真在思考你的话——放弃LM，而后就这样让自己接受你以癫狂的方式离开这个人世。不过那时候‘飞鱼’跟我说过，说他们早就在布拉索夫埋下了重要布局，如果我想将这些消息告诉东军，他们不会让我活着。”

　　接着，尤利尔就说出了‘飞鱼’的大致部署，正是王耀和老特兰达菲尔发现的那件事——整个布拉索夫早就已经成了LM的人体试验场。

　　尤利尔说道自己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相当震惊，甚至一度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他当场就发了怒，但那名‘飞鱼’却十分冷静，给了他很长的时间，要他‘保持一颗平常的心面对’。之后，‘飞鱼’告诉他‘这只是一场交易’，如果尤利尔不愿意也可以不做，但如果同意，‘飞鱼’愿意将他和他的妻子从实验场里救出来，并答应帮他们去除身体上所有的实验影响——这可比只给他几粒药丸来得好多了。

　　而‘飞鱼’告诉他，要想使用LM完全治疗她妻子的疾病，并不能只靠几粒药物，而是需要一整套的治疗方案，而这种治疗方案和设备只有他们才有。

　　而他提出的交换条件便是：东军的情报，以及布拉索夫所有人的生物体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