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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一 最神圣的东西是牛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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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大小姐,请您快开门吧!您一定在里面!”
“是啊大小姐,请开开门吧,您这样闹下去会让我们也很难办的。”
“大小姐,大小姐——”
阿兰诺抱着自己刚收养不久的猫咪,兴致勃勃的漫步在大宅的走廊里,结果隔着老远就听见了这阵骚动——闭着眼睛都知道那又是自家姐姐任性的结果。刚满十四岁的小姑娘颇为老成的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跨过转角,毫无意外的看见了两位焦急的年轻女仆(其中的一位看上去已经快要哭了)。
她整了整裙角,放下猫并示意它跟上自己,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成熟又具有亲和力,然后昂头朝那两个可怜的姑娘走了过去,缓声询问看上去较为镇定的一个:“日安,玛格丽特,能告诉我这儿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二小姐,您可算来了!”被点到名的金发姑娘转过脸来惊喜的望着自己的小主人,仿佛看到了浑身上下闪着金光的救世主:“大小姐一直没有退烧,于是夫人命我们把抗生素和药片送过来,但怎想大小姐连门都不开……”
于是阿兰诺温和的伸手拿过她们手里的针管和药瓶:“这些就交给我吧,我会确保姐姐把这些全部吃光的,注射也一样。最后,我能请你们送一杯蜂蜜牛奶过来吗?对,要最大杯的,全脂最好,太感谢了。”
她默默目送两位女仆逃难似的跑开了,看样子不愿意在这扇门前多呆一秒钟。
那情景让阿兰诺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转身敲响自家姐姐的房门:“姐姐,我知道你都听见了,开门吧。”
于是门被乖乖地打开了。
阿兰诺像凯旋的女王一样昂头走了进去,任由门板贴着自己的脚跟合上——才怪。她才往里走了两步就突然意识到不对,转过头去对着为她开门的姑娘怒吼:“姐姐!阿妮塔被你拦在外面了!”
好吧,也许‘怒吼’这个词并不恰当,毕竟小姑娘只是恼怒的提高了音量罢了。她微微鼓着脸颊,任由白皙的肤色微微染上绯色,看上去竟非常惹人怜爱——斯蒂弗卡家长年累月的礼仪课果然不是白上的。
“如果那只猫不和我重名的话,我会很乐意让它进来的。”斯蒂弗卡家的长女,比妹妹大出三岁的阿妮塔斯蒂弗卡懒懒的靠在门上,毫无风度的回答道。她显然被小姑娘怒气勃发的可爱模样愉悦到了,却依旧装出一幅恼怒的样子:“看在圣母玛利亚的份上,放过我吧阿兰诺,据我所知那可是只公猫!”
与妹妹比起来,十七岁的阿妮塔看上去成熟多了,眉宇间丝毫没有千金小姐惯有的那股文弱优雅。她穿贴身的吊带衫和牛仔裤,高挑匀称的身子骨和姣好的曲线清晰可见,对欧洲人来说少见的乌发配上一对灵动的绿眼睛,举手投足间倒也多出了不少慵懒妩媚的女人味。
“猫又分辨不出男姓名和女性名的区别,你不能为此而歧视它们……”年龄较小的姑娘瞪着自己的姐姐努力抗争着,突然眼睛一亮:“如果你不让它进来,我就把你的那杯蜂蜜牛奶占为己有!”
“……”
于是门又一次打开了。
阿兰诺心满意足的抱着与自己姐姐重名的猫,步伐轻盈。阿妮塔(人类)一脸气馁的跟在她身后,发泄般的把感冒药片丢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
——为了牛奶!
她们穿过了华丽的化妆间(那就是个摆设,因为阿妮塔从来不化妆)和宽大的四柱床,拐进旁边堆满书籍的阅览室。
一进门阿兰诺就忍不住将视线移到那张坚固的橡木书桌上,然后看着上面的东西惊喜的叫唤起来,简直就像看到披萨饼的加菲猫:“六层的豪华蜂蜜柠檬蛋糕!太好了,白兰先生果然给我留了礼物!”
“事实上,那家伙现在还在呢。你可不能指望把那么多糖分占为己有。”阿妮塔嘴里叼着针管,一边含糊不清的往妹妹头上波冷水,一边用棉往胳膊上擦酒精,看样子准备亲自往自己胳膊上戳一针。
果然,一颗乱蓬蓬的白色脑袋立刻从书架后面冒了出来,笑眯眯的扬起一只手问好:“下午好,亲爱的阿兰诺。我本来想向你强烈推荐一份格外美味的巧克力水果圣代的,可惜那东西经不住放,已经被我解决了——哦阿妮塔,你那边需要帮忙吗?”
“完全不需要,不要小看医科生啊白兰。”年龄大些的姑娘毫不在乎的一针朝自己的胳膊扎了下去,痛得咧了咧嘴,然后随手把用过的针管扔进垃圾桶里,看上去轻车熟路。
“什么嘛,你们完全可以打发人来告诉我有圣代吃的啊!”阿兰诺完全没注意姐姐在说什么(事实上她连宠物都顾不上了),气呼呼的爬上板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成熟形象已经接近灰飞烟灭:“那么等价交换,这杯慕斯归我了。”
话音刚落,借由小巧可爱的外形而从桌面上众多甜食中脱颖而出的摩卡慕斯就被一勺挖掉一小半。
“嘿小家伙,慕斯蛋糕是无辜的!”白发的少年见状立刻作惊慌失措状,扔下自己手里的书籍冲了过来,气势磅礴的挥舞着另一只手上的长柄勺加入战局:“既然要吃就请好好待它,不要迁怒啊喂!”
“嗯嗯嗯我当然有好好对它了……唔,好吃!”小姑娘努力鼓鼓囊的脸颊答道,然后又一次兴致满满的举起勺子,企图在少年扑过来之前再次得手。
与此同时,阿妮塔一边百无聊懒的咬着插在(刚刚趁乱出去端进来的)特大杯牛奶里的吸管,一边慢吞吞的从椅子底下捡起一本小说来,对眼前的骚乱熟视无睹。
——糖分控的战争一向与她无关,阿妮塔斯蒂弗卡的生命里只要有全脂牛奶就够了。
可惜无论见过多少次,阿妮塔依旧会被面前这两个人的消灭甜点的速度所震惊:“等等,阿兰诺你快给我停下!别跟白兰那个没风度的家伙一起舔盘子!”
“别这么严厉嘛亲爱的阿妮塔,你不也正在对自己的牛奶杯下嘴吗。”
“……”
阿兰诺从满是蛋糕碎屑的盘子里抬起脸来,默默的向面前这位永远笑容的白兰杰索报以崇高的敬意——他不仅能够带着分量十足的甜食避开所有耳目从自家姐姐的窗子里爬进来,还可以一句话噎死自诩‘不入刀枪’的阿妮塔。
虽然自家姐姐从来没有解释过白兰杰索的身份和来历,但是阿兰诺隐约知道杰索这个姓氏在商业界里颇为有名。笑眯眯的白色少年从去年开春起就经常出现在阿妮塔的地盘上,与斯蒂弗卡的长女熟络得像认识好十几年的老朋友(用损友这个词可能更为合适一些),神神秘秘的讨论一些从来不让阿兰诺参与的话题。
身为唯一见证过这一段“温馨到令人牙酸的友谊”(语出阿妮塔)的姑娘,阿兰诺趁机勒索到了大笔大笔的封口费——比如那些一盘接一盘的点心,一副丝毫不准备自己的身材负责的样子。
“让我们言归正传吧,亲爱的~”放下干干净净的盘子,白兰舔了舔指尖,笑眯眯地对一脸不甘心的面前的阿妮塔开口:“最近的局势很不稳定呢,比如那位爱德华加诺的动机——”
啪。
黑发绿眸的斯蒂弗卡大小姐毫不留情的把手里的硬皮书摔到了少年脸上。
哐当。
少年连忙伸手挡脸,却依旧被冲力击得朝后仰去,连人带椅的跌了下去。
“嗷呜好痛!”少年艰辛的爬起来,一边揉脑袋一边申诉:“阿妮塔你真是太不温柔了!”
罪魁祸首淡定的咬着吸管,“谁让你当着小孩子的面乱说话的。”
白兰一脸正直:“你过于呵护我们的小公主了,阿妮塔。相信我,这可不是好事哟,总有一天她会意识到真相的。”
“滚吧,你最喜欢欣赏无辜人群幻灭之后的震惊表情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了。”
“啧啧,这真是毫不留情的打击啊,亲爱的。”
好不容易有了接触问题核心的机会,一直被排除在外的‘小朋友’自然不甘寂寞的插了进来,紫色眸子里闪着不屈不饶的光辉:“加诺先生?你们讨论那位身患重病的老酒鬼做什么?生日那天我还祝福了他呢。”
“……”绿眼睛姑娘的脸瞬间黑了。
白兰若无其事的微笑:“那位加诺先生可是黑手党世界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呢,小公主。如果死了他也只能算是少了一个祸害,为什么你的父母会同意让你救他,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做?”
提问的姑娘愣住了。
“闭嘴。”刚刚安静下来不久的阿妮塔刷的一下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少年,翠绿的眸子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白兰杰索我是认真的,你再说一句试试。”
“哎呀生气了呢,妹控真可怕~”完全没有紧张感的声音。
“……快滚吧你,老娘一想到晚上又要去参加宴会就心情不好。”似乎发现自己又在不自觉中满足了对方的恶趣味,阿妮塔怏怏的坐下,除了脸色还阴沉得可怕之外没什么特别的怒火了。
“哎呀,那我就不便多加打扰了……今晚的举办人也不简单呢,要努力活着回来哟两位小姐。”一面如是说着,白发少年一面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阅览室(途中顺手捞了一本书),看样子又要跳窗返家了。
“再见,白兰先生,感谢你今天的蛋糕。”阿兰诺很有礼貌的道别,但看上去多少有点不在状态,显然还在消化方才接收到的信息。
“早死早超生。”阿妮塔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恶狠狠祝福。
无论如何,斯蒂弗卡家的长女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今晚应该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