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Z]回炉重造》凌凄七

45、第四十四个命运

　　“……？”
　　听到德维特的话，韦伯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德维特他……说了什么？
　　慢些慢些，让他整理一下。
　　韦伯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他就那样浑身僵硬而又缓慢地转过了身，看向了德维特。
　　爱米她……不在了？
　　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德维特看着面前已经完全惊愕了的绿衣少年，他的身子一动不动，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唯有那一小把凛阳草，被他紧紧地攥在。
　　紧紧地。
　　作为一个贵族，德维特是十分的想吐槽韦伯这十分不华丽的表情和动作，但是又无比的羡慕他可以这样失魂落魄。
　　这起码证明，爱米在他的心中确实占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他可以为了她的快乐而高兴，也可以为了她的悲伤而难过，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将心中的所想所思表达出来。
　　可是他不能。
　　比起心中的痛苦，他作为一个贵族，要无时无刻保持着自己的姿态。
　　他是斯特林家族下一任的家主，不能在这里丢脸，也不能被感情牵绊住。
　　就连索非亚莉老爷和夫人，也是用最浅显的方式表达出了自己的情感，然后立刻止住收住。
　　这就是，他们的世界。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韦伯只觉得自己后背‘腾’的发凉，他一下子抓住了德维特的袖口，“爱米她怎么了？她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拿到了她需要的药材了啊，只要根据肯尼斯的治疗方案，她就可以再一次健康起来的……！”

　　“……”德维特呡紧了唇，别过了头，“维尔维特，接受现实吧。”

　　“你是在开玩笑吧？爱米不在了什么的……你是在开玩笑吧！！”韦伯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一个八度，他越来越紧地拽着德维特的袖口，一边说还一边扯了好几下，德维特看着，却并没有制止。

　　一旁的索非亚莉夫人已经将刚刚擦拭眼睛的手帕收了起来，她盯着韦伯，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这是哪里来的家伙？不要在这里大吼大叫！维尔维特……哈，难道你就是那个让爱米跟着你离家出走的家伙！？你居然还有脸到这里来！爱米已经死了，这下子你满意了吧？出去！给我出去！再也不要来这里了！……维克多！给我把他轰出去！”

　　“……你撒谎！爱米怎么可能死了？！”韦伯像被雷击中了一样，突然跳了起来大声吼道。

　　索非亚莉夫人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声音也提高了一个阶，“哈，傻瓜，人死就是死了！……维克多！快！把这个家伙给我轰出去！”

　　维克多依旧站在爱米的床边，他看了看索非亚莉夫人，又看了看韦伯，最后目光落在了爱米的身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看到维克多没有反应，索非亚莉夫人有些着急了，“……维克多！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些！”

　　维克多默默的注视被索非亚莉夫人尖锐的声音给打断，他收回了视线，重新将目光投到了韦伯的身上。

　　韦伯也转过了头，看向了维克多。

　　“……你去看她最后一眼吧。”维克多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语气仍然是那么的平淡，“看完就走吧，再一会儿就要举办葬礼了。”

　　“维克多……！”索非亚莉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葬礼。
　　韦伯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是该说，索非亚莉家族不愧是大家族，做事果然果断决绝效率高吗？
　　韦伯什么都没有说，手中抓着凛阳草，一步步、一步步地走到了爱米的床前。
　　爱米的脸色还是那样的苍白，象征着生命的烈火般的红发无精打采地散落着，浅红色的眼眸已经在消失在了那张精致的脸颊上，只有孤孤单单的眼睫毛在她的眼下落下了一丝阴影。
　　她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安详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

　　韦伯无力地跪在了爱米的床边，用有些颤抖而宽大的手掌摸上了爱米交叉在胸口的双手，然后双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右手。
　　冰凉的触感，似乎在证明着什么。
　　韦伯的鼻子一酸。
　　不过他马上又警告自己，不能哭。
　　他不能哭。

　　“在你走之后，医生就告诉了我，爱米之所以精神格外好是因为……回光返照。”维克多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了口，“在她闭上眼睛之前，她都一直在等你。”
　　维克多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近消失。
　　他的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和知道索拉死了的时候一样的感觉。

　　韦伯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可是视线却已经模糊不清。

　　“她离开的时候很平静，比她发病时的样子好。”维克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多话，可是他看着床上的爱米和床边的韦伯，不自觉的就想告诉那个绿衣少年关于爱米一切的一切，“她还给你留了一封信。”

　　韦伯听到维克多的话，抬起了头。

　　维克多走到了韦伯的身边，递给了他一个淡绿色的信封，“这是你走之后，她在精神很好的状态下写的。”

　　韦伯从维克多手中接过了那个淡绿色的信封，却直打颤，尝试着打开了两次，却连轻轻翻开那个没有封上的信封都做不到。
　　深呼吸，深呼吸……
　　韦伯抬手擦掉了在他眼眶里打转的泪花，稳定了情绪，尽量让自己的手指听从自己大脑的指挥。
　　然后他打开了那封信。

　　韦伯右手拿着信纸，左手依旧握着爱米的右手，像是想要从她身上汲取什么力量。

　　信纸上的字体十分娟秀可爱，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笔迹。

　　亲爱的韦伯，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我想应该是我没有办法亲口对你说了。

　　首先是谢谢你。
　　谢谢你，告诉了我很多很多的事情，带我见识了很多很多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谢谢你，这么这么久的陪伴，没有因为我的各种小毛病而离开我。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信任，愿意让我和Rider一样，成为你的伙伴。
　　谢谢你，向我证明了命运确实可以改变。
　　然后是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我的任性给你添了很多的麻烦。
　　对不起，没能帮你赢得圣杯。
　　对不起，我想我没有办法再锻炼身体，还有陪你环游世界，去看明年的枫叶街了。
　　对不起，我可能无法等你了。

　　世界这么大，我还是遇见了你。我想，这一定有上天它自己的道理。
　　所以，如果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也不要难过，不要自责。
　　我的命运确实已经改变了，我选择了和你一起。
　　从选择和你站在一起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就已经逆行了。所以像一阵微风一样的消失，最终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尽管现实如此，我仍要感谢上天，感谢世界。
　　我要感谢世界让我遇见了你，从此让我拥有了一段独一无二的、与众不同的命运。
　　祝你幸福。
　　再一次食言了的爱米。
　　XXXX年XX月X日。

　　“啪”的一声，一滴不明液体滴上了信纸，立刻晕染开来，模糊了爱米的字迹。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大笨蛋！”韦伯将信纸扔在了一边，双手再一次握住了爱米的右手，将她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泪水决堤般涌出，“……你怎么可以说消失就消失？我不允许你消失！不准你食言！你说好了要等我的……现在我回来了，你醒过来啊，告诉我，你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啊！”

　　床上的爱米依旧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安详地闭着眼睛。

　　“凛阳草我也带回来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呢……再坚持一点，一点点就好啊！”韦伯将凛阳草塞进了爱米冰凉的右手，却终究没有办法再压抑自己，放声大哭起来，“索拉，肯尼斯，维克多和德维特，他们都为你付出了那么那么多，你就忍心将他们的愿望置之不顾吗？”

　　“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大，小到偏偏让我遇见了你。如果我没有遇见你就好了，如果你没有跟着我离开就好了，如果我们两个还是陌生人就好了……如果这样的话，你现在一定生活得好好的。可是……世界这么小，这么这么小，我还是弄丢了你……”

　　“你睁开眼睛啊笨蛋！谁允许你自顾自的食言的？说了要锻炼好身体你就必须要锻炼好你的身体，说了要环游世界就必须做到，说好了要一起去看枫叶街，不允许你自己一个人反悔！”

　　“……大笨蛋！我喜欢你啊！笨蛋爱米！我爱你！你都还没有说过你爱我，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走的！”

　　就在这时，韦伯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额头。
　　他抬起已经有些红肿的眼睛一看，发现是一个串着纯白色珠子的手链。
　　这个东西……
　　韦伯将自己右手腕的衣服稍稍向上拉了一些，和爱米右手手腕上那条一模一样的手链就露了出来。
　　这个手链是他们一起去枫叶街的时候，一个小姑娘送给他们的吧？

　　“这是有灵力的珠子哟，世界上不会有相同的一对，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才能发现这个珠子的神奇之处。”

　　韦伯苦笑了一下。
　　这条手链当时还是爱米说不戴可惜，然后给他亲手戴上的。
　　这个珠子会随着人的体温而变热变冷，现在他手上的珠子还是温温热热的，可是爱米手腕上的那一个，已经冰冰凉凉的了。

　　“扣扣。”敲门声响起，然后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索非亚莉老爷，夫人，爱米小姐的葬礼已经准备好了，再过一会儿人也要来齐了，请尽早准备吧。”

　　“我知道了。”索非亚莉夫人应了一声，然后对着维克多一挑眉，“维克多，够了吧！快把那个家伙扔出去！”

　　“我不会让你们动爱米的。”韦伯紧紧地抓住了爱米的右手，“她才刚刚离开而已，为什么要把她的事情办得这么匆忙？”

　　“你懂什么？”索非亚莉夫人眉头紧锁，被韦伯一而再再而三弄得十分恼火，“哼，本来这孩子的出生就是个多余的事情。后来知道她有点特殊能力，想到好歹还有些作用，她要是和索拉一样乖乖的去联姻不就得了？她不仅拒绝，还离家出走，给我弄出一大堆麻烦事！哼，现在好了。人死了不也就那样吗？早些下葬早些了了，越拖越麻烦，真是的……来人，把那家伙给我拖出去扔了！”

　　两个黑衣人应声而入，一下子就走到了韦伯的身边，抓住他的衣服就想往外面拽。

　　“放开我！放开我！”韦伯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后悔自己没有Rider那样的体格，“……爱米！”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着韦伯始终抓着爱米的手，就让另一个人控制住韦伯，自己则去掰韦伯的手指。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韦伯挣扎着，却没有效果。

　　小指。
　　无名指。
　　中指。
　　食指。

　　在黑衣人的蛮力下，韦伯的手终于离开了爱米的手腕。
　　于此同时，一滴眼泪落在了爱米手腕上的白色珠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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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了将近8000字……快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