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甘愿（世界第一初恋）》楼刹

4、三

　　我承认，当我意识到你的的确确又一次来到我生命中，我的欣喜之情远多余憎恶，在狂奔的途中我几千几万次地幻想着时隔十年与你重逢后的美好生活，可是自尊心的作祟，让我一次又一次地终止了这种无聊的幻想，这也仅仅是幻想罢了。可是，你确实存在于我的生命中，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一口气直奔回家，我早就已经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汗水，在我看来，这无非是老天爷给我开了一个玩笑。我瘫坐在地上，突然意识到胃里更加的翻江倒海，撕心裂肺的绞痛让我在更加无力地摊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我只感觉全身发烫，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等我醒来我居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旁边还坐了一个我至少到目前为止我非常不希望看到的人。“我怎么在这？”我首先发话，声音十分虚弱。“你要感谢我，是我把你带到医院的。不然你就死翘翘了。”高野总编一边说一边削着苹果。
　　“啊？”我惊讶，“我不是在家吗？你怎么把我带到医院的？”
　　高野总编随即从沙发上拿出了我的包，“是你自己太粗心，连随身携带的包居然都能忘在车上。”
　　我顿时无地自容，只是想快点把点滴打完，然后迅速回家睡觉，忘掉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不在意的望了望挂在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凌晨12点了，这么晚了，高野总编居然还在医院陪我，难道……等等，12点了？那上树前辈的作品顺利到达印刷厂了吗？都怪我一时冲动忘了大事。我十分抱歉地望着高野总编：“高野总编，请问……”话还没说完，就被高野抢了先：“放心，我已经把上树前辈的作品交到了印刷厂。”“哦。”我下意识的回答，可是接下来我又一次火冒三丈：“高野总编难道对自己的同事都是如此狠心吗？同事生病难受时就是把同事狠狠丢下不管，继续忙工作吗？”我那时真的把他就是嵯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你是指我是嵯峨政宗的事吗？”高野总编一针见血命中要害，真不愧是大总编啊。我一怔，一下在处在了窒息的边缘。“啊，啊……当我没问。”我终于意识到我刚才说的话是多么的愚蠢。
　　沉默只间隔了短短的几十秒，可是我觉得异常的缓慢。高野总编先开口：“我是嵯峨政宗，你来报道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是你了，小野寺律。”
　　刹那间，我看到了他的眼神，在内心里苦笑，对，就是他，高野政宗就是嵯峨前辈，我真傻，居然没发现，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傲，可是却又透露出让人心疼的热烈，这是一种也许只有我才能观察出来的微小细节，可是却是我一辈子记得他的唯一方式。
　　高野总编递给我削好的苹果，继续说：“我父母离异，我改了姓。”短短的9个字结束了我们的对话。他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你就永远的当高野正宗不好吗？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嵯峨前辈，虽然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是十年来我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够了，真是够了，我的内心不能再一次承受这样的打击。我管你父母是不是离异，我管你是不是改名，我管你到底是嵯峨政宗还是高野正宗，这些都无所谓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你，然后忘记你。就算我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昏昏沉沉地睡到到第二天，发现高野总编已经走了，看到桌子上留下的纸条：我上班去了，你好好休息。高野。
　　还是那么刚劲有力的字体，我苦笑，十年后我居然依然能记得这个男人的一点一滴。我从来对他不甚了解，可是但凡是我所知道的我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镌刻在了脑海里。我，小野寺律怎么会被点点病痛就打倒，不行，我还要继续工作，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把时间荒废在医院里。
　　等我顺利回到座位上时已经快中午了。“小野，好点了吗？我们都很担心你。听高野总编说你胃痛所以今天请假，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木佐君凑过来，露出他天真无邪的眼神。“嗯，好多了，谢谢关心。”我礼貌地回答。我不自然地朝高野总编的座位上望了望，发现完全没有丝毫异常，难道他就不过来问问我为什么不听他的话留在医院休息？我身体好点了吗？诸如此类的话。
　　“高野，我马上到吉野家去催他画稿。这个家伙每次都拖稿，真的让我头都大了。”羽鸟对着高野总编说，“今天中午的聚餐我就不去了。”“嗯，好的。”高野总编没有抬头仍然继续手头的工作。
　　“哦，对了，小野，今天有聚餐哦，真是破天荒，翡翠编辑部居然会有聚餐。”木佐君对我说。“聚餐？今天？”我有气无力的说。“对啊，我来这里工作6年了，聚餐的次数我数都数得清。这次高野总编居然提出聚餐，真是破天荒。”木佐看着我更加惊讶的神色，向我解释道：“哎呀呀，不是高野总编吝啬，是因为翡翠编辑部所有工作都被上头盯得太紧，根本没有时间聚餐，平常指望吃碗方便面就觉得是幸福美好的事咯。”我又一次觉得这的确是一个恐怖编辑部，让我对自己经后的工作之路倍感忧虑。
　　中午很快就到来了，我们来到了提前预定好的餐厅，是一家装潢十分淡雅舒适的中式餐厅。我跟高野总编大概隔了两三个人，可是我却紧张得身体只打哆嗦，明明现在关系是如此的明朗化，为什么要这样如此卑微地顾及他的存在，我是怎么了，小野寺律，你是怎么了？你给我振作。
　　“我要麻辣水煮鱼。”我对着服务员说着我一直想吃的中式菜式。“给他来一份粥，外加一分青菜和一个蛋。”高野总编对着态度极好的服务员嘱咐到。“为什么？我要吃麻辣水煮鱼。”我据理力争我要点菜的权利。“没有为什么，因为这里我说了算。”高野趾高气昂的气势真让我发自内心讨厌他。“我，你……我就要麻辣水煮鱼。”我带着哭腔，显然是被高野这家伙的气势所动摇。尴尬的服务员一下在不知如何是好，“好吧，我们大概就要这些，你可以上菜了。”高野完全不顾我的请求。我闷不作声，其他同事倒是有说有笑。
　　“我去趟洗手间。”我对着旁边的木佐说了一声。非常不幸的是在洗手间我又一次遇到了今天对我很不爽，我也很不爽他的高野大神。我沉默不语，高野认真地洗着手。“你难道没有一点医学常识吗？胃痛不能吃辛辣的事物，这是昨天医院检查的结果，上面有你需要注意的事项，拿回家好好读一读。”高野总编总是在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时候收敛起他咄咄逼人的气势，拿出正常的语气和态度对我说话。我怔怔地接过检查的病历，心里顿时充满万千的情感，原来高野是为我好啊。原来，他，还记得，不，也许还记得我吧。“对了，住院费记着还给我，等等我发给你我卡号。”高野在出去的同时扔给我这句让我对他刚才的行为本来充满好感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话。好好好，高野正宗，我还你，我全还你！
　　回到座位上，菜已经基本上齐，大家都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我看了看面前无味的粥，以及我平生最讨厌的青菜，我真的顿时胃口全无。可是我一想起在洗手间高野对我说的话，我不自觉地已经拿起勺子往我嘴巴里送进了第一口粥。好吧，我承认，这一次我败给你了，高野。你尽管吃香的喝辣的吧，早晚有一天我也让你尝尝这碗粥的滋味。
　　仅仅一次聚餐让我已经平静十年的内心又一次泛起了波澜，不，准确的说是波涛汹涌。我不得不承认我生命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罅隙里不是存在着他的身影和回忆。可是我不会告诉他的。我倒希望是自尊心在作祟，让我感觉是我自己放不下尊严，可是我明白，这不是尊严与否的问题，是我害怕忌惮着再一次爱上他。因为他一直存在于我的生命里，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