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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邂逅 ...

  •   下课的钟声响起来的时候,她匆匆的站起来,交了试卷,便旋出了教室。
      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十五分,她在咖啡厅打工的时间。
      书包在她纤弱的肩膀上晃来晃去,她感觉到有些心悸,停下脚步,大口的呼吸。
      “弄月,又这么赶啊?”
      抬头看去,是辛童。在学校实习的学长。他抱了一些文件,眼神一贯的自若还有那么一些善意的嘲弄。等着她的回答。
      “要迟到了。下次再聊。”她看看腕表,抬头给了他一个美好的微笑。然后又匆匆奔跑起来。

      她也很快就要毕业。如她所愿,她终于可以用全部的时间来工作,不必一天赶好几个场。
      那么匆匆的跑开,知道他不会介意。辛童一向洒脱,不拘小节。
      说来好笑,他们曾交往过一周。有时候真不敢相信,那种很花心的帅哥会追求她这种萝卜白菜级的平淡学妹。。
      有一天他毫无预兆的来到他面前,对她说请做我女朋友。脸上带着势在必得却也无所谓的痞痞笑容。
      她淡淡笑笑,竟也毫无预兆的点头答应。
      他们一度成为校园里绯闻式的传奇。
      那时候,她还没有收养自己的弟弟。后来一直忙着照顾晓钟,又找了好几份兼职,完全把辛童扔到脑后。
      直到几个月后辛童亲自找来,脸上依旧是痞痞的包容的笑意,仿佛没有丝毫的责备。
      于是她也笑了,很舒心的笑,“学长,看来我是不适合谈恋爱。”
      辛童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她便释怀,“还是朋友?”
      “当然,我一向这样对女人。”他撇起嘴角,自负的给出灿烂的笑。
      他毕业后一直没有联系,直到新学期开始,她才在校园偶遇他,他竟然已经是学校的见习讲师。
      “怎么会做老师呢?”她问他。
      “喜欢校园美女啊。”他回答。
      现在她也要毕业了。他们已经是相处不错的朋友,偶尔他会请她吃饭。她呢,无以为报,只好偶尔从打工的地方带杯咖啡给他。不是什么上等的味道。然而他也从来不介意。就像是他们的关系,平静也温暖,没什么好介意。她喜欢这样的关系。

      “你终于来了。”小玫着急的样子很像是冰河世纪里的那只松鼠。有着忧郁的滑稽。然而是可爱的。
      她接住了小玫扔到她手中的制服,“只差一分钟。”她想起路上的心悸。开始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营养不良。继而笑了,伸手捏捏小玫鼓鼓的腮骨朵,“担心我了?”然后转身走进换衣间。
      “刚刚老板娘还说如果你这么赶以后就不要来了。”外面传来女孩子嗫嗫的声音,喃喃耳语一般。
      她知道这个好心的女孩是真的为她担心了。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其实没有什么所谓。但她没有说出来,不想让这个容易相处的女孩感到尴尬。
      “走吧。”弄月推开换衣间的门,拉着小玫走去吧台。

      这个咖啡店在十字路口的转口处。装潢不错,品味不错,咖啡的味道也不错。所以客人也不少。偶尔也会满座。
      弄月在这里工作了三个礼拜,已经从侍者做到咖啡师,师傅不在的时候,会负责煮咖啡。
      她其实是不喜欢咖啡的。具体的说是不能喝咖啡。并非不喜欢,只是喝了会胃疼。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把它们煮的很好喝。
      这些可以按步骤来做的事,她是擅长的。就像是有了现成的公式,只要把xyz代进去就可以求解一样。
      冬日的午后,坐在有暖气的咖啡厅里喝一杯馥郁浓香的咖啡是一件享受的事。
      今天的客人和平时一样多。她瞥见离吧台不远处的一桌,两个女人有些对峙似的阵势。并没有放在心上,低头继续研磨咖啡。等到小玫气呼呼的拿着菜单回来,她已经开始小心的往那个颈形瓶中倾倒细细的黑色粉末。然后加水,调好温度,旋开按钮。她才再次抬起头来,“怎么了?”她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客人老是不点咖啡。”小玫撅起了嘴巴,“我已经过去好几次了,她们只会瞪着对方而已。”
      “那你就不要过去了。需要的时候她们应该会主动叫的。”温婉的声音。
      “嗯。”小玫点头,“我只是怕老板娘骂我偷懒。”
      弄月笑笑,咖啡已经开始散出淡淡的香味,让她回忆起童年时的那次旅行,一个炙热的赤道上的国度,那里阔叶的矮树丛中有种令人难忘的芬芳。
      小玫轻轻碰触她的手臂,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对客人已经开始争论起来,声音虽然不至于响亮,但是看起来却是很激烈。
      这时候忽然又走进来一位穿着考究的男人,神色有些匆忙。
      小玫刚想迎上去,弄月制止了她。
      果然,他走去了那一桌,在其中一个女人的一方坐下来。显然他也加入了争吵,只是神色有些尴尬和难堪罢了。
      不用多做猜想已经明白,无非是妻子和情妇的战争。在这场一对一的女人之战中,往往是三败俱伤。
      有不少视线被聚集在他们身上,他们也终于自觉地开始沉闷起来。这时候,那个男人松了松领带,向着她们举牌。
      小玫拿着菜单走过去。走回来的时候,弄月已经准备好了两杯黑咖啡,还有一杯水。
      小玫有些讶异的看着她。这正是他们所点的。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她不过是熟能生巧。这种时候,两个女人通常都点最苦的,而男人通常只喝得下水。
      弄月没有解释,只是做了一个眼神。小玫整理好,便托着托盘走去了。
      过了很久不见小玫回来,她走出吧台,发现小玫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支支吾吾的解释着什么。而其中的一个女人正在厉声批评着什么。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弄月走上去。
      年长的那个女人见到她立刻站了起来,她立刻发现了她上衣襟口处那块黑色的污渍。弄月看了小玫一眼,她咬着唇泪水在眼中打转。
      “很抱歉,她不是故意的。”弄月立刻压低了腰身,“我们会负责把衣服清洗好,如果您……”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她感到一股很烫的液体从她头上浇下来,沿着一侧脸庞流下,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在突然安静的咖啡厅里发出清脆的回音。
      小玫发出一声惊呼。
      她只感觉好烫,脸被烫的好疼。抬起头,看着那上着淡妆的穿着优雅的夫人。
      众人被吸引过来的目光,使得那位先生青筋暴起,“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在这种地方……是要故意给我难堪吗?”他扬起手劈向站在他旁边的年长女人。
      弄月忽然伸出手,用尽全力握住了那只带风的掌腕,瘦弱的身体发出一丝震颤。
      “不要打女人。请不要……在这里打女人。”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些难以企及的力量。
      男人一时怔在那里。
      正视他惊异的目光,弄月轻轻松了手。看见往她头上倒咖啡的女人那不敢相信的看着男人的目光,而坐在对面的年轻女人也讶异的站了起来。弄月再次垂下身,“是我们的错。”
      气氛一时僵持起来。老板娘赶过来的时候,那位夫人已经拎起皮包,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今天果然被炒鱿鱼了。
      她想笑一下,却发现右侧脸疼得扯不出一个笑容。小玫一直跟在她身后哭,她送她回去然后收拾了东西走出来。
      没有什么所谓。她对自己说。用一方手帕冷敷着脸,感觉有些冷。她努力的作了几个下咽的动作,一双眼睛忽然酸涩的疼痛起来。
      然而并没有泪水。
      下午要带晓钟去医院复诊的。
      她想要掏出镜子看看自己的脸。竟然忘了带。
      庄弄月作了一个深呼吸,仰起头看着冬日的天空。那里没有雪花飘落。
      昨夜的雪,只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 **********
      陆仰止坐在豪华车里操纵着一台笔记本,正在浏览着一些资料,下午三点有一场商业谈判。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忘记了一份资料,幸好及时想起,已经派人送过来。可是那个人的车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忽然抛锚了。司机已经过去取,估计五分钟就会回来。
      一切都赶得及。
      今天虽然有些小麻烦,但并没有让他的心有丝毫的影响。他习惯了泰然的处理各种事,即使是突发事件。至今还没有什么可以成为左右他的困扰。
      不经意的抬起头,忽然看见一个瘦瘦的女孩对着车窗,清淡的扫着额前的头发。她的右侧脸有些红肿,仿佛被什么烫伤了。
      他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冷冷的看着,怀疑她会没发现他的目光。
      她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是眼神幽深,仿佛藏了很多冬眠的忧伤诗句,清淡而略带疲倦。而车窗,仿佛就是她梳妆的一面镜子。
      也许她真的没有看见他。因为他忽然觉得在她的目光中,他根本好像是个不存在的人。
      他奇怪会从一个年轻女孩眼中读到沧桑,隔着一扇车窗玻璃。可是他很快低下头去。他没有盯着陌生人超过5秒钟的习惯。
      再次抬头来,她已经转身离开。
      他下意识的摇下车窗,只看见她细长瘦弱的身影。
      “先生。”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司机已经赶回来,回转身把一个资料袋递给他。
      他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车子很快的发动。他看了看手上的Piaget腕表,时间只过了四分三十七秒。
      他想这仅仅是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插曲。
      “我要提前三分钟到达会场。”他冷冷的下达命令。
      “是。”
      他从没有得到过除了“是”以外的回答。

      谈判中他从来不妥协。拿到他想要的签约后,他没有去参加之后的庆功宴。
      也许,他渐渐的感觉到累了。即使是再年轻气盛的男人也在一天一天的老去,他不可能例外。
      他知道自己已经拥有很多。
      他只是不知道生命的最后,他究竟会得到些什么。
      “你最近好像很累。”一个严肃不带温度的声音把他拉回大大的书房。他抬头看着面前睥睨他的老人。
      “还好。”他回答。云淡风轻的语气。
      “你这次做得很好。”他难得的得到了夸奖,“接下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我要交给你。”
      他抬眼望着这个花样百出的老家伙,用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你有十五场相亲,我要你周末之前挑选出一个妻子。”老人娓娓道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他的音调不自觉地高起来。
      “你不是想要得到嘉隆吗?”老人的声音尖刻起来,“我不会把它交给一个三十四岁了却没有一个正常家庭的男人。你知道,我还有很多的继承人。而我,并不满意你。”
      陆仰止狠狠地看着他,转身走出书房。他怕自己再不走出去,会忍不住掐死那个老头子。
      嘉隆,他当然要得到,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要得到它。
      可我是不可能让你掌控我的命运的,你休想安排一个女人到我身边!他忿忿的想。
      *********** **********
      打开门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不对,“晓钟。”她有些不安的喊起来。
      没有人回应。
      厨房没有,卧室没有,洗手间也没有。“晓钟!”她急切的喊起来。他会去哪里,他不方便出门的。
      瞥见餐桌上玻璃杯底压着一张纸条。她紧张的走上去,拿起了纸条。
      “弄月,我不想再和你住在一起。我想要去寻找自己的生活。晓钟留”
      怎么会?这个傻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他一个腿不方便的人现在根本没有生存下去的能力。他有没有带钱……外面这么冷,他根本不行……
      她匆忙跑出去,铁门在身后发出砰的巨响。

      不知道跑了多少条街,去了多少小店,小旅馆一家一家的查问过来,她觉得自己要被耗空了。
      晓钟怎么会突然离开,根本毫无预兆。她答应她要好好照顾他,结果却是今天的局面。
      其实,她一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弟弟。那个女人消失了三年后,突然出现已经身患绝症,她请求她照顾她的儿子,因为他是她的弟弟。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个只小她两岁的弟弟。她也从来不知道那个女人会这样爱一个孩子。因为她也是她的孩子,而她从她那里得到的不过是打骂而已。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痛恨自己的女儿。
      可是她答应了她。
      即使没有亲密的感情,可是他们身上至少都留着她的血。相处的客气而平和,不像是家人,反而像是普通的朋友。
      而他们已经共同生活了一年多。她一直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进展,只想着一切顺其自然就好。现在,知道晓钟离开她的现在,她忽然感觉到害怕,深深的啃噬骨肉的害怕。
      从此,她又要一个人了吗?
      如果只是一个人,一定很容易生活下去吧,她也许会活得很轻松。
      可是只有一个人的生活,究竟有什么好活的呢?他是她的弟弟啊,她在世上唯一的有血缘联系的亲人。
      她的脚步紊乱起来,捶打着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阵悸痛。
      ********** **********
      黎一崇已经等了近两个小时,那对姐弟还是没有来。今天是复诊的日子,昨天已经和他们联系过,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有几个老朋友打来电话约他去喝酒,他笑着拒绝。他不喜欢这样的应酬。
      放下电话的时候,诊室的门忽然被推开,脸色惨败的庄弄月冲了进来,“医……医生,”声音惊慌而压抑,“晓钟有没有来过?”
      “他,没有啊。”他看见她一侧的脸红红的有些烫伤的意味,“你的脸……”
      那个清秀的女孩子忽然身体一软,他冲上去,抱住了她跌落下来的身体。

      很难说他对这对姐弟是喜爱比较多还是同情比较多。
      他把她抱进了诊室后面的休息室中,那里有张床。有时候加班到很晚,他会睡在这里。
      往她的脸上轻轻涂一些药油。刚刚已经为她做了简单的检查,有些贫血,加上太紧张了。
      老实说,他是佩服这个女孩子的。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处在她的境地是不是能够做到像她一样。她常常微笑着,那些微笑总是漫不经心的,疏离于人群之外的淡雅,让人捕捉不到她的内心究竟有些什么。
      她这样的瘦弱,这样的坚定,这样的……惹人怜爱。
      看见她倏然展开的眼睛,黎一崇的动作只停留了一秒,然后继续为她上药。她伸出手制止了他,“谢谢你。”她说,“我的去找他,外面太冷了。”
      她竟然给了他一个微笑。
      庄弄月,这世界上有谁可以看到你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呢?你真的是处心积虑的保护着自己的脆弱。
      “你不要去!”他的声音忽然强制起来,看见她惊异的深情,“你刚刚晕倒了,我以医生的身份命令你不要去。”
      “可是……”
      “让我去吧。”他定定的看着她,轻拍她的肩膀,“相信我,你已经没有力气,你只会晕倒。”
      “他是我的弟弟,我一定要去。”她下了床,披上外套。脸上是坚毅的决绝。
      黎一崇无奈的摇摇头,只有妥协,“好吧,”转身拿起几片药,还有一杯水递给她,“吃药吧,能让你稍微有精神一点。”

      几分钟后,他轻轻把她扶上床,为她盖好被子。那些药会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
      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关掉台灯,然后起身穿上厚棉衣走了出去。
      他是晓钟的医生。他有义务找到他。
      ********** **********
      他喝了很多的酒。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醉过一场。
      他是不是老了?
      真的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想要醉。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打败那个老头子。
      仿佛他一生的梦想就是要把嘉隆从他手中抢过来,他要向他证明他才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他要讨回陆家欠他的一切,还有欠他母亲的一切。
      他才不要结婚。一个人不会傻到去结婚。他更加不会傻到去接受那个老头子安排的女人。
      女人?女人只不过是装饰品,一件衣服需要很多的装饰品
      不想回去那个空旷的房子,也不想看到会惹他烦的人。
      更加不想去约好的那个女人那里去。他今晚只想喝酒,可是只有一个人真的很不尽兴。
      打开手机,电话簿里可以约来喝酒的人还真的是有限。有限到几乎没有。
      他带着几分醉意驱车离开。停车,记忆里的停车场应该是这里吧。
      看见长长的空旷的走廊,他拎着一听啤酒走进来。
      并没有完全醉。只是让自己觉得醉了。
      他找到了那个房门,开始敲打起来,“黎一崇,黎一崇!开门,开门!”他没有风度的拍打着。转了转把手。门上了锁。
      “黎一崇!你这个混蛋,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还要躲多久!你给我出来。”
      “陆先生。”值班的小护士纳闷的走上来。她只在杂志上见过他而已,有些不敢相信杂志上那金贵的陆仰止先生会是这副德行。
      “给我打开!你给我把门打开!”他拎起了小护士的领口。
      小护士吓得连忙喊“是”,掏出钥匙抖抖索索的开了门。
      他走进去,关上门,看见那个娇小的护士惊吓一般的跑远了。他撇撇嘴角笑了。所有人,谁敢在他面前说不呢?
      “黎一崇。”他把啤酒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向着里面的那个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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