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宁轻水

19、第十九章

　　进了小区，事先接到电话的顾彦站在拐角的树下等。莫名的，许辰逸在看到他手上的石膏的时候，心里又涌起了一丝酸楚。
　　当他找到新公寓门口掏钥匙的时候，顾彦脸色变了。
　　“谁给你的钥匙？”他抓住许辰逸刚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手。虽然这么问，不过他心里大概有个数。
　　“陆雯姐啊。”许辰逸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了？”连陆雯也被他的动作吓到，“是前理事。”
　　“......”好像不相信她一样，顾彦看了她许久，才后知后觉的放开许辰逸的手。
　　“开门。” 许辰逸一肚子疑惑的把门打开。
　　“少爷，你回来了。”一位中年男人站在门里，“这两位是...客人？”原谅他不是故意疑惑的，只是顾彦从来没有带过别人回家。
　　许辰逸他是认识的，这段时间顾彦手还不能开车都是他充当司机。
　　“是主人。”顾彦随口说道，既然是爷爷叫许辰逸住进来的，先不管他的用心，如果没告诉自己，李叔肯定事先是知道的。他自然的换鞋进门，看到门口还杵着的两人，“先进来。”
　　沙发上别扭坐着的两人不停的扭屁股，哦不对，陆雯是严肃坐着的，只有许辰逸一个人不太自在，总有种自己被卖掉的感觉。
　　陆雯盯着坐在对面的顾彦，以及站在他身后的李叔，思考着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理事是要包养许辰逸的话，大可不必把他放在顾彦家，那么这么做的理由呢？凡事都有个理由。
　　“我还是回去住吧。”许辰逸的开口让原本就处于僵持中的气氛里的温度又降下了几度。
　　“你不愿意住这里？”顾彦皱眉。听到对方拒绝，心里强烈的感到不悦。
　　“不是啊！”许辰逸看看顾彦，又看看陆雯，后者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丝毫没有帮自己解释的意思。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肯定是公司弄错了，我回去问问。”
　　顾彦挑眉，“这里是我从我爷爷也就是盛世公司前理事手里买下的。”他沉吟一会，抬头道，“你见过的。”
　　许诚逸想起病房里那个让人难以琢磨的老人。
　　“但是......”
　　“我没想到他还留了钥匙，既然是公司的安排，我可以和你合住。”
　　“哈？”许辰逸一脸不解，公司这么安排到底有什么好处？总不是为了省了一个房租吧？
　　“你已经搬过来了，记者就在外面，你还要回去吗？报道会怎么说？”顾彦淡淡的抿了口咖啡。
　　经过讨论，许辰逸最终同意住下，李叔先带他进书房收拾行李了。
　　“为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陆雯才反应过来。
　　顾彦望着她，等待下文。
　　“为什么呢？你对他这么好......”陆雯喃喃道。
　　和一个人一起吃吃饭，聊天，对对方的困惑提出自己的意见，甚至愿意同住。可能这些对很多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随便一个普通朋友都能这样。可是她知道，这些对于顾彦来说已经算很好了，好到不能再好了。他是顾彦啊，连一句话都懒得多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顾彦，怎么会愿意别人进入和干预自己的生活呢。
　　“顺眼吧。”顾彦看着她，清清淡淡的眸底带着稍许温和。
　　顺眼吧！是啊，顺眼！
　　最开始他们在一起。导师要求两个人一组完成课题，她和顾彦凑巧被分到一组，她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顾彦是的确有高傲的资本。他可以一整天泡在图书馆翻阅资料，你找不到的书，他可以明确告诉你应该在哪个阅览室第几个书架哪几层能找到，比电脑数据记录的还精确。
　　那个课题几乎都是顾彦引导她完成的，之后她发现自己对那人产生了依赖。当时想哪怕是得到一个拒绝，她也能满足，但是顾彦说，做朋友。
　　你不经历的话便不会知道，当一个与所有人疏远的人愿意与你做朋友，你会是怎样的心情，那时起你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好像都会变成一种亵渎。
　　很久之后，她问顾彦，为什么。那人说，顺眼吧。
　　“陆雯姐？”许辰逸收拾好东西出来。
　　......
　　谈好明天的工作之后，陆雯出门走进电梯。多好啊，当初自己真傻。
　　眼前蒙上层水雾，打开车门，她努力抬头看向头顶那窗户里刺眼的灯光，什么东西顺着脸流到嘴里，咸咸的。
　　顾彦打开写小说的文档，放在键盘上的手却迟迟没有动。
　　记得最开始和许辰逸在一起是因为觉得舒服，看他一副想要讨好你的纠结的模样很舒服，看他哪怕不耐也装作温和的模样很舒服，就连他偶尔凌厉的模样也让人觉得舒服。那个少年总是那么真实，他以自己的眼光看人，不强加，也不焦躁。
　　于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想要更多的了解他？从一开始的沉默和打量，到后来他对自己放弃了防备，时不时的还会抱怨几句，再后来好像已经是相交已久的朋友，会关心你，会和你分享开心的事，偶尔也会诉苦。
　　呵，顾彦坐在电脑前，轻轻笑出声来。不知道有没有人和许辰逸说过，他其实是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他太聪明了，聪明的人总是喜欢想太多，所以他总是把自己往死胡同里绕，情愿自己一个人反反复复的琢磨角色，一遍又一遍的唱同一段歌直到嗓子吃不消。所以总是忍不住去帮他，或许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到多好吧。那个文文弱弱的孩子骨子里是有多好强。
　　大概是写作需要，或者是受学过的心理学的影响，一直以来看待事物都不喜欢放入自己的情感，总觉得旁观者清，但是对他总是忍不住。一直把自己和周围的人隔离开，却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的生活。
　　直到半个月前那次事故。当时看着后视镜里那孩子的睡颜，一时间没注意对面的车子。他好像总是在我面前睡着，都不知道要防备，如果是别人要怎么办。那时候心里因为害怕倒反而灵台清明，想着他一定不能有事，哪怕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把他护在怀里大概是本能的反应，如此的重视一个人连自己都没有想到。所以睁开眼看到他好好的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切，心里激动的好想立刻把他占为己有，绝不允许再出一点差错。但是最终忍住了，那时候肯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努力克制的颤抖的手，还好他没事。
　　许辰逸，还好你没事。
　　顾彦握紧了双手，仿佛想把手心里渗出来的薄汗再逼回去。
　　那便是喜欢吧，他不是不敢正视自己内心的人。现在爷爷大概察觉出了点什么，他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不过许辰逸大概会在意。他要是不能会意，那就自己对他好吧，一生感性那么一回又何尝不可。既然爷爷设计让许辰逸住到自己家里来，便顺了他老人家，能天天看着那孩子未尝不是自己乐意的。
　　既然确定了是喜欢，那就放纵自己一回吧，无论是什么结局，他都愿意承担，反正最坏不过两散。

作者有话说

　　唔，看到木有，我爱死顾彦那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