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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故人相救 ...

  •   金屋通常都是用来藏娇的。
      精致的小楼里,通常都有一个绝代的美人儿。
      眼前的这座小楼,无疑是精致的,更是全京城王孙公子们都感兴趣的,只因为,这小楼里,也有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只是但凡美人儿总是有一些脾气的,这座小楼的主人也不例外。
      所以,许多时候,千金也只能换来美人的一曲,万两也不过搏得美人一笑。若想在美人的楼里留宿一宿,无异于痴人说梦。
      然而现在,这小楼里,美人的香榻上,却躺着一个男人。
      这男人不但睡上了美人的床,而且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这人还不肯走。
      那些被拒之门外的男人们如果看到这情形,非得把鼻子气歪不可,非得怒不可遏地吼一声:这男人究竟是谁?!
      落日的余辉透过西边的小窗落在男人沉睡的脸上,这脸,苍白而憔悴,却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美,男人的坚毅与女子的明媚在这张脸上得到神奇地融合,这人,赫然便是梅孤雪!
      自从昨夜晕倒后,梅孤雪便一直昏睡着未曾醒来,只留下那位忐忑不安的美人儿在床前坐立不安。
      小丫头四儿在楼下一边烧着茶水,一边心里泛着嘀咕,不知她家那位素来对男人不假辞色的姑娘今番是怎么了,不但把这倒在路边昏睡不醒的男人带了回来,还秘密安置在了她的闺房内。上门的客人,能推的便推,能辞的便辞,实在推不过的,勿勿应付一下了事,一门心思的全在这男人身上。
      这来历不明奄奄一息的男人究竟是谁?会不会给“解语楼”带来灾祸?
      好在抬轿的阿常和小五都是一直跟随姑娘的老人了,断不会在外乱说,姑娘闺房向来不许外人擅入,即使是解语苑的妈妈来了,也要取得姑娘的同意方可,一时半晌的,倒也无人知晓。
      只是,这人如若一直昏睡不醒或干脆死在这里,这却如何是好?
      且不说四儿在楼下一番揣测,楼上的女子却是秀眉深锁,忐忑难安。
      看看天色已越来越晚,女子终于坐不住了,她仿佛下了万般决心一样,走到楼梯口低声叫道:“四儿!”
      “哎!姑娘”四儿急忙应道。
      “你这就去后街的‘百草堂’去请宁神医过来”女子叮咛道:“悄悄地……”
      “不必了!”
      身后突然有人打断她的话。
      女子一惊,转过身来,却见梅孤雪不知何时,已翻身坐了起来。
      他长眉轻颦,满面病容,但一双眸子,却依然清冷犀利。
      “你醒了。”女子惊喜地叫道。
      “嗯”梅孤雪缓缓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道:“这里是……”
      “噢,这是……这是小女的住处,解语楼……”女子的声音低了下来,头也慢慢地垂了下来。
      她眼睛游移着,竟有些不敢与梅孤雪对视。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堪的眼神。
      望着局促不安的女子,梅孤雪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小姐这两年身体可大好?”
      “你……你还记得我。”女子身子一震,霍然抬起头来,眼里说不清是喜还是悲。
      梅孤雪轻轻颔首。
      “多谢公子记挂,小女身体早已无恙,只是……”
      女子凄然一笑道:“你也看到了,如今的我,已不是过去的相府小姐萧清竹了,而是解语菀的头牌――江竹溪”
      “萧承相的事,梅某也略知一二,只是不知,小姐落身在这里。”梅孤雪神情一黯。
      江竹溪的眼里闪过一丝悲愤和凄然,她转过身望向窗外,努力平静下来的声调里带着一丝颤音: “当年公子妙手回春,救了小女一命,怎料病好家却亡,父亲遭人陷害获罪,被流放至边关生死未卜,财产悉数被抄,男丁为奴,女眷被充为官妓,竹溪几经辗流落到这里,如不为平这家门之冤,竹溪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难为小姐了。”梅孤雪轻叹道。
      江竹溪回过身来,勉强笑道:“不提这些了,此番能再次见到公子,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只不知公子为何深夜晕倒在小巷内?”
      梅孤雪目光一寒,拱手道:“多谢小姐相救,梅某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说罢便长身而起,谁想脚下却突然一个趔趄。
      “公子留步!”江竹溪急叫道:“公子身体尚未恢复,这样出去只怕未必走得远。”
      梅孤雪稳住身形,淡淡答道:“无防,只是一些旧疾。”
      “公子……”
      “小姐不必担心”梅孤雪打断江竹溪的话:“我自有分寸。”
      说罢拔腿便欲离开。
      “且慢!”江竹溪突然涨红了脸,大声说道:“你明明几天水米未进,举步维艰,却这么急着离开,无非是怕给我带来灾祸!竹溪虽一介女子,却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梅孤雪沉下脸来冷言道:“你已救过我一次,知恩图报四字休要再提。”
      “你这样出去,岂非自寻死路?”
      “呵……”梅孤雪一阵冷笑:“你觉得我留在这里安全?”
      “至少你可以在这里吃些东西,调息一二再走。”江竹溪挡在门前毫不让步。
      “你知道我最反感的事是什么?”梅孤雪盯着江竹溪目光逐渐凌厉。
      “什么?”江竹溪脸色有些发白。
      “就是别人替我拿主意。”梅孤雪一字一顿道。
      江竹溪的脸色突变,仿佛被人迎面突然打了一巴掌,她垂下头来惨笑道:“是竹溪多事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梅孤雪挺直的脊背一僵,终于叹了口气柔声道:“你多心了……那些杀手随时都会找到这里。”
      “我……”
      “竹溪!女儿!”
      楼下突然传来一连串叫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是妈妈”江竹溪脸色一变道:“公子先待在这里,我去去就来。没有我的允许,不会有人擅入这里。”
      说罢高声应了声,快步走下楼去。
      “女儿,喜事,喜事呀!”
      解语楼的妈妈灯心儿一边叫着一边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
      这灯心儿早年也是名震一方的红伶,因看透世态炎凉,所以并未从了何人,只在年纪大了后,利用手中的人脉与积蓄开了这家颇上档次的妓院,几年间便红透京师。
      想来因出身此行,个中酸甜自是深知,所以这灯心儿虽也贪图钱财,却也并非象大多鸨儿一样彻底坏了良心,倒在行业里落了些好名声。
      “妈妈,什么事?”江竹溪迎上去问道。
      “刚刚有人送来请贴,请女儿今夜过元丞相家一趟。”灯心儿笑得两眼迷成了一条缝:“听说今晚丞相公子要宴请贵客,特邀女儿前去弹唱一番。纵观京城,这殊荣,女儿可是头份哪!”
      灯心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请帖塞进江竹溪的手里。
      江竹溪看着烫金的贴子,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这元载元丞相,正是她的父亲萧华被构陷后借着李辅国的手爬上来的人,萧家的事此人原也脱不了干系,现在居然要自己去他家弹唱做陪,这是哪门子的殊荣?
      江竹溪沉下脸,不情愿地说道:“妈妈,可否不去?”
      灯心儿一愣道:“女儿,你这又是说得哪门子的混话。丞相府岂是咱们招惹得起的?”
      “就说我病了,无法出行不成吗?”江竹溪道。
      “我的好女儿”灯心儿叹道:“你迟不病早不病,偏偏这会子病,谁会相信?话又说回来,即使你真病了,丞相公子叫你去谁敢不从?”
      江竹溪低头不语,只是不肯答应。
      这灯心儿真急了,她一拍手道:“我说竹溪哪,你即使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妈妈和你那些姐妹想想,妈妈我这两年可曾亏待过你?姐妹们不象你,这院子一旦祸起,她们又去哪里容身?你忍心看大伙再遭那些活罪?”
      这话一下戳着了江竹溪的软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好吧,妈妈,我去。”
      “对嘛,这才是我的乖女儿。”灯心儿放下心来,眉开眼笑地说道:“四儿,好好为姑娘准备准备,缺什么只管告诉妈妈,怎么着也不能丢了咱解语楼的份儿。”
      四儿忙在一旁应了。
      “前个‘芙蓉面’今才给妈妈新送来几盒上好的水粉和胭脂,四儿,你随我去拿给竹溪今晚用。”灯心儿吩咐道。
      这“芙蓉面”是京城里的一家老字号,以经营女子鉓品衣物等出名。
      “不用了,妈妈,上回的便很好。”江竹溪推辞道。
      “上回的还有?不如拿来我用,你便用新进的罢。”灯心儿扣门的本性又显露出来,她咧嘴一笑道:“走,妈妈随你上楼看看。”
      “妈妈!”江竹溪急忙道:“原也剩不下多少了,让四儿这就随您去取新的吧,多少银子回头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哟,女儿这么说不是打妈妈的脸吗?”灯心儿一边推辞一边旱已笑得没了眼睛。
      “怎能让妈妈破费”江竹溪一边说一边给四儿使了个眼色。
      四儿会意,连忙上前笑道:“妈妈最疼我家姑娘了,姑娘岂会不知?咱们这就去吧,回头我一准儿快快地给您把银子送过去。”
      “这死妮子,越发得会说话了。”灯心儿笑道:“那咱们走吧,姑娘好生竭着,晚上好有精神应酬。”
      “妈妈慢走”江竹溪点头道。
      打发走了两人,江竹溪快步走上楼来,却突然怔在了当地。
      原来梅孤雪站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唯有西墙上,那扇敞开的窗扇无风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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