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暗梦初明（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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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子底下一定有什么！”
佟浣沙此时甚至会嫌自己的呼吸声太吵，她赤着脚站到大衣柜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蹲下，可是衣柜与地面的空隙特别小，她只好一只膝盖跪在地上，把上身匍匐在地上向里面瞧。
她原以为会是柜子底下某块地板能撬开，然后底下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她能够到的地方全摸了一遍，后来她干脆一点点把衣柜挪出来，露出原本遮着的地面，最后弄得一手灰，还是没有异常。
那么也许是在柜子底部，佟浣沙再次趴到地上，开始一点点摸柜子底部。她甚至把庞大的衣柜一角抬起，看看柜子底儿写没写什么字。什么都没有。
她还特意弄了点水，淋在柜子底部，结果也没有什么字或符号或者藏宝地图之类的显现出来。
浑身是汗但一无所获的佟浣沙，望着被挪到地中间的大衣柜，还有满床满地的衣服，很是无奈。
难道她想太多了，也许姥姥临终时就是想看看儿孙给下跪，感受一下长辈的威严。
一直到后半夜，佟浣沙终于放过了衣柜。
她甚至很不厚道地埋怨起简九千来，要不是他非要找鸡蛋，她怎么会提到柜子，这么个大乌龙甚至冲淡了她在梦里一家团聚的喜悦，自己的梦技突飞猛进，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儿都被衣柜给弄没了。
现在应该放下衣柜，趁热打铁看看妈妈的梦像是不是真的被转移到小院里面去了，然后再努把力把那个黑漆漆的破梦一举撕碎。一说起撕梦，她又想念探梦社了，如果简九千真的能想办法说服他妈妈，那她还真想回去，厚着脸皮也想回去！
由于头天晚上与衣柜较劲到后半夜才睡下，第二天中午佟浣沙才勉强爬起来。
租房子的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大衣柜抬了出来，佟浣沙在旁边无精打采地看着，她已经和他们说了好几遍了，要精心点儿用。到底是姥姥的遗物，就算它下面没有秘密也是珍贵的东西。
之后佟浣沙就离开了老房子，来到火车站买票准备回去，缅怀过去几天就够了，生活还是要继续。
在候车室坐了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还是简九千。
听到她准备坐火车回去，他沉默了一下，随即说他会去火车站等她，有话跟她说。
佟浣沙呆呆地坐着，梳理着有些混乱的情绪，她和简九千是不可能的，即使她有点动心，他有点暧昧，又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做朋友吧！她更需要的是朋友，是探梦社。
在火车上，困倦的佟浣沙在杂乱的念头中昏昏沉沉的，但还能听到周围人嘁嘁喳喳的说话声。一会儿之后，手开始发麻，四肢都在麻，胸口闷闷的，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脖子那里冲出来，她残余的意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抵不过身体的疲累。
火车轰隆隆的，逛荡得她的头一会儿悠到左边，一会儿滚到右边，终于头顺着座椅靠背滑了下去，佟浣沙惊醒了。
火车里怎么关灯了？黑漆漆一片。
佟浣沙在黑暗中站起身，火车还在晃，但她却觉察出一阵熟悉的感觉。她眼睛一瞪，火车亮起来了，座位都是空的，没有人，只有她自己。
原来她又来到她的暗梦之中了。
她缓缓坐回到座位上，只觉得心脏不太舒服，有点能量不足。
刚刚她是在火车上面睡着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魇住了。梦魇也叫睡眠麻痹，更多人叫它鬼压床，凡是对梦有研究的人都对梦魇不陌生。想当初佟浣沙自学的时候，很是练过一阵子压床出体转清明，不过后来觉得虽然入梦快，但是入梦后能量不太足，不如正常入梦效果更好，也就不再练了。今天可能是太累了，加上火车上睡觉姿势不太正，就魇住了。但没想到魇住后居然能直接进入了她的固梦，这个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正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火车突然停住了。佟浣沙心咯噔一下，车停了，那下车是不是还会是上回那片草地，然后就能通向姥姥家小院的固梦了？
佟浣沙一时间有些兴奋，站起身来，走到车厢末尾的门口，车门已经打开了，但外面一片漆黑。佟浣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蹑手蹑脚地摸下了车。刚下车，原来车厢里靠她意念点着的灯也一下子熄灭了，她又被黑暗包裹住了。
她试图长吸一口气，镇静一下，可是吸气到一半就发现有了憋闷缺氧的感觉。她慌乱中向前走了几步，脚下倒是很平坦，甚至很柔软。
“也许脚下还是那片草坪吧，她慢慢蹲下，伸出手往地下摸，可是却没有摸到想象中的小草的茬儿，手触到了一片凉凉的软软的，她稍稍用了点劲儿，整个右手就伸到里面去了。这是什么？她把探进去的手指合拢起来，抓了一把，然后往外一掏，还真的掏出了一把泥状的东西。
“是泥吗？”佟浣沙站起来摊开手，原本抓住的一团很快散开从手上滑落。黑暗中，她屏住呼吸朝脚下看了一眼。
“啊！”她失声叫了出来，因为脚下突然就一空，她的两腿瞬间就陷了下去。
她开始挣扎，因为脚下根本踩不到实处，就像在沼泽地里一样，她开始越来越往下陷，很快她的腰以下就全都在泥里了。她开始乱喊：“救命啊！来人啊！姥姥救我！”
她刚喊完，立刻就听见一片嘈杂的人声，在黑暗中尤为恐怖，人声好像是盘旋在半空，又好像是陷在地下，但却又时而近在耳边，时而变得飘渺遥远。原本这片黑暗无声无息，却只在人声靠近时拂来一阵阴风，等人声飘远时再次变成一片死寂。
佟浣沙仰着脸，似乎怕那团带着低语声的风，又好像是在等它吹来。身体却是继续下沉，微凉且流动着的泥慢慢到了她的脖颈，然后是脸颊、眼睛、嘴、鼻子……
她要死了吗？憋闷的感觉从鼻子到胸腔到整个身体，她剧烈地颤动着身体，但头顶上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她。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红色，她吓得惊呼了一声，红色却移开了，原来是一个红色旅行包，拎着包的人也吓了一跳，说：“到站了，你不下车吗？”
佟浣沙四周看看，火车里的人正焦急地拿着行李准备下车，她剧烈的心跳终于渐渐平缓，原来她做着做着就忘了，自己还是在梦中。
下了车，她的腿还是软软的，贴身的长袖衫后背似乎被汗溚湿了。
出了站，密密麻麻的人群，佟浣沙还是觉得呼吸困难，但终于，有了她熟悉的面孔，简九千正插着裤兜、扳着脸用眼睛搜寻着。
周围接站的不是亲人就是情侣，碰面后都是笑和拥抱，好不热烈。只有她和他是异常平静和冷淡的接站，两个人只是打了招呼，随后就并肩一起向外走。
简九千看了她一眼，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昨天电话里还挺精神呢！”
佟浣沙听到他的关心，心里有些欣慰，但答话还是有气无力的：“没什么，刚才在火车上魇住了，有点难受。”
“先去吃饭吧！”简九千看她很憔悴，心里更加沉重了。昨天他知道了她被他妈妈赶走的事情之后，就去找他妈妈，他真的按捺不住了就跟他妈一顿吼，可是他妈妈冷着脸等他发完脾气，只说了一句：“看来我把她赶走还真做对了，人家小姑娘那头好像没什么，你这边倒是陷得挺深的！”
简九千当时只觉得肺都要炸了，他好像从来都拿自己的母亲没办法，别的孩子好像都可以拿自己跟父母赌，赌自己的父母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伤心，可是他从来没有这个筹码，因为他觉得他母亲根本不在乎他伤不伤心。
他害了佟浣沙，只因为他对她的连自己都闹不太明白的感情，她就要被他母亲赶走。他知道她特别喜欢待在探梦社，喜欢学探梦，喜欢接这样那样的委托，完成这样那样的任务，他还知道她在乎她师父，喜欢何方瑶章独鹤，好像……对他简九千……也有点特别。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说服她母亲，除了违心地说自己对她没有别的念头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可以做的呢？他好像真的很无能，现在连说自己不喜欢她，都没人信了，撒谎都撒不像，有比他更失败的人吗？
可是不能让她走，他知道她不想走，他也不想让她走。探梦社有她在，他会很愿意来，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吃一顿早饭，心脏会比平时跳的稍稍快一点，是又开心又安慰的感觉。
所以无能的他，只能答应了母亲一直在逼他去的一桩相亲，才能让母亲答应以后不再为难佟浣沙。想想真的很可笑，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喜欢谁，所以今天大概是他和她最后一次单独相处了，不能再连累她了。
出了火车站，他们就上了出租车，车上两人也沉默着，简九千是心里翻江倒海着纠结怎么才能整理好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佟浣沙却是脑袋里翻江倒海、眼皮发沉。
到了探梦社附近，两人下了车，外面的天也十分应景地阴沉。该下的雨一直不下，空气里裹着湿气，让人更加烦闷。
佟浣沙脚踏上地面后，就觉得有点天旋地转，她闭着眼睛扶着额头，希望这股劲儿能尽快过去。
简九千看着不远处的饭店，问：“去那家饭店吃怎么样，我吃过的，还不错……”一回头看到佟浣沙在原地晃了两下，然后整个人向前面倒去。他拼命伸长胳膊冲了过去，扶住了她，但她就一团棉花一样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
“佟浣沙！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街道上的人都看着这个男人像个疯子似的大喊大叫。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暗梦初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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