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鲨鱼的起司》糯米心

33、骤然陌生

　　林纱和江起一直熬着，不时地去病房看王伯，轮流着的情况显得很默契，然而实质情况是谁都没有理谁。后半夜，稳定的情况忽然转糟，几乎是急转直下。“赶紧通知李主任！”江起冲着一旁的小护士，红了眼吼了出来。

　　“你疯了！”林纱赶忙拉住那个小护士，一面紧紧抓住江起的衣袖，“主任知道了出了状况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江起？”

　　“你才疯了！”江起的神情立马像结了层冰一般，“今天主任刚好在职，现在的情况，需要他来坐镇，否则的话，才是真正让人难以预计的后果。”他说的格外冷静，眉宇间的认真和坚定却让林纱一怔，松开了他的袖子。

　　李主任一听到这个情况，基本是马上跳了起来，第一句话就是难以置信的“什么？”，和当时林纱知道江起私自手术是一样的反应。“混小子，我以后在和你算账！”李逸辉看着在手术室门口等候的江起，脸上写着“恨铁不成钢”。走进手术室，看见林纱已经和那老医生开始了，面色凝重，眉眼都揪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

　　“让我来。”江起对着林纱说了一句，林纱没有抬头看他，只随意撇了撇李主任，“主任，这里我可以，在国外时候也有过这种情况。”潜台词是，不需要那江起来掺和。李主任闻到了她那句话中浓浓的火药味，知道两人之间是出现了什么分歧，也没空去问，拍了拍江起，“你去那边。”

　　虽然中间坎坷，但是总算是最终暂时把情况稳定下来。林纱差点就瘫倒了，唯一的感觉就是，现在在填一个永远无法填满的无底洞，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状况，似乎那根神经一直要绷紧，这让她觉得被人扼住喉咙般的难受。而这件事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8小时的二次手术，他们二区的这个医疗团队，又能再次扬名。她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心底空空的，直到最后结束的那刻，她其实一直是恍惚的，用机械的本能的动作完成。

　　第二天的一大早，刚刚进入睡梦中，就被电话吵醒。她是知道的，该来的总是会来。穿好了衣服出门，今天的天气有点阴，冷的很，二十七了，还有没几天，就又是一年了吧，很久没有在自己的国家过这个春节，却是一点喜悦都没有，这几天的事情有些把她弄得累了，身体累，心也累。

　　走到会议室，江起和李主任等一干人已经在了，曾院长和院领导的神情但是一样的严肃，她快速入了座，极不自然。坐下来才发现，那个王伯的儿子也在，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你们医院必须给我解释！为什么在我没签字的情况下给我爸做手术！还把他折腾到一天手术两次！现在老爷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什么时候就永远醒不过来了？！”那人没脸的蛮横，手指着曾院长的鼻尖，语气恶劣。

　　“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到。”他们其实在林纱来之前已经和王伯儿子说过这个手术本来就不能一劳永逸，副作用有很多，这也算在他们的评估范围之内，然而外行人又怎会理解？再者他们确实没有征得他的同意……江起在说出那句话时，林纱愣了愣，下意识看他，他却将目光闪开。

　　同样很意外的应该是那个老医生，在做那个手术之前，虽然很疑惑为什么林纱不在，但是一般两人也是可以了，而且周围该来的都来了，完全不知道江起是在没有家属签字的情况下做的，意外成了帮凶，搞不好承担责任，他年纪大了，不经吓，“小林，你怎么说？”他可是记得，林纱对江起似乎不赞同，她也没有参与开始的手术……

　　“我告诉你们，别他妈和老子废话，今天该负责的，一个都别逃掉！”那人声若洪钟，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面露凶光。

　　“王先生，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很抱歉，但是如果不给王伯做手术，情况真的很危险，而且，其实……”江起顿了顿，眼里闪着一丝光亮，“王伯苏醒过，他也同意动手术。”

　　众人除了林纱，皆是一愣，“怎么会？”曾院长皱着眉看着江起，如果这是真的，那事情就不一样了，他们完全就有了余地和对方抗衡，王伯儿子是个无赖，很明显，是为了敲诈，毕竟到现在为止，一眼都没看过老人。

　　江起点了点头：“虽然时间很短，但那个时候王伯绝对是清醒的。”

　　其他几个医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开口：“几天前我们是忽然接到通知说王伯醒了，但是那个时候是午休，等我们赶到，王伯已经又睡了。”这确实是真实的情况，也因为这样，他们没有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形，只是江起说没事了，可以手术了，以为是一切办妥了，江起没有说明，他们又不是主治医生，不专管这一块，没想那么多，怎料到今天会有这种局面。

　　这样想来，江起当时就是想着一个人负责……“少来坑我，就凭这小子的一面之词！你们以为我是傻瓜吗？”

　　“对了，林医生，你当时不也在病房吗？快说句话！”一边的一位医生忽然想到，赶紧开口。

　　林纱没有想到会突然叫到她，似乎还在神游，有些恍神，把目光投向江起，和他的相触。那一眼里，有了太多的东西，他知道，他知道她知道的。潜意识里，那也是自己自信的一个源泉。那一瞬间，她也想了很多，许多莫名的记忆那样冲上脑中，在回忆的巅峰疯狂的叫嚣着，她
　　的头很疼，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雨滴声很轻，但在那顷刻安静的听不得一点声音的会议室却是响亮，她觉得，好刺耳。

　　“我不知道。”她很冷静的开口，眉眼间的漠然和淡定让江起的心房几乎感到猛然一击，她就那么淡淡的转开目光，怕其他人听不见一般补充了一句，“我很想说我听见了，但是，没有。”

　　最后的处理结果会在三天后出来，但是毫无疑问的，江起面临的最低处罚是停职。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林纱就在一边，他为她拿来的走廊上一位护士让他转交的话，“王伯，就交给你了。”语言温暖，甚至那眼中还含着温和的笑意。江起的睫毛很密很长，鼻梁高挺，可是林纱却忽然觉得，他很让她难受，看到他的那张脸，她几乎忍不住别开了目光。

　　“扔了吧。”她只抛下一句，在他身边略微一停顿，撇了撇他，“江起，你就一点都不怪我？”她那样的行为就是完全把责任推给了他，其实无论真实情况如何，院方应该都希望林纱能说出肯定的答案，可是，她的说法，却让所有人都意外了。

　　那江起呢？说不意外是假的，可是，他可以理解，他甚至可以对自己说，那天王伯声音太小，她可能真的没有听到，或者，她可能，只是了保全其他的无辜医生。因为，他还是那么相信她，因为，她是那个会对病人对自己的职业有着难以匹敌的热忱、忠诚和热血的医生，因为，她是那个他心中无比美好的女孩。

　　更因为，她是林纱。

　　可是，为什么他发现，他有些看不懂她了，她的眼里，那么明显的轻蔑，如同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完全不认识的人。他愣怔片刻，随即笑开，“怎么会……”

　　林纱闻言轻笑，走了出去。就那样，冷漠的，擦身而过。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的好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