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血浓于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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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年关，里里外外都是过节的气氛，一派喜气，林纱在国外多年，已多年没有过过春节这个传统节日，新鲜感上来，跟着众人忙活起来，心情自然好起来，一扫之前的小小阴霾。聂未泽自那天起没有再来找过她，林纱想开，或许这样真的才是对双方最好的。
“李嫂，让我来让我来！”林纱自告奋勇地接过李嫂手中的对联，战战兢兢地爬上椅子，贴的时候不住的手抖。旁边站着江起，不仅袖手旁观，还伸出手摇晃椅子，吓得林纱大气不敢出，“你你你……”稳定不了身体，又找不着重心，林纱禁不住直哆嗦，不顾形象地叫唤起来，“江起你放手放手！”
江起贼兮兮一笑，露出工工整整的白牙：“真的要放手？”椅子还在摇晃中，他略微一缩手，晃得更厉害，他幸灾乐祸地看着林纱的恐惧表情，乐得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两人都快奔三了，还像个小孩似的……”李嫂嘴上是嗔怪着，脸上还是掩不住地笑容，扶住椅子，“诶？小纱，这贴的，好像不对啊？”林纱一囧，仔细看着，这好不容易贴上的，怎么又不对了，把目光投向江起。
“你在国外这么久，连中国的风俗都不知道，对联都贴反了！还有那个‘福’，要倒着贴，这叫‘福到’。”江起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她的机会，语气嚣张，带着明显的鄙视，“啧啧啧，还说是高材生呢……”
林纱听着他那不入耳的话，饶是她这么温婉的姑娘，也受不住，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狗急了也跳墙”，虽然不太合适，也勉强能形容林纱这时候的行为——直直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一副凶神恶煞要和江起一较高低的样子，江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往后踉跄了两步，摔了个四脚朝天，顿时，哄堂大笑。
郑安然和许尧之这时候进来，见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怎么了？”
林纱神情一滞，自从那日许尧之和她说了那番话后，已许久没有看到郑安然，连每周二的家宴她也缺席，听闻她这阵子非常忙碌，一直没有联系，现在心里知道了她的秘密，再见她时不自觉有些心虚，微微一笑：“安然，好久不见。”
郑安然被她的客套惊的往后退了一步：“林纱你不至于吧，半个月没见，和我成陌生人了？”郑安然不满地斜睨她一眼，一贯的郑氏强调，走过去掐了掐她的脸蛋，“小样儿，跟着江起没少学坏啊。”
刚刚从地板上被许尧之拽着爬起来的江起摸了摸脑袋，冲着郑安然嚷嚷：“郑安然你说什么呢，我这么好一人被你黑成什么样了！”林纱那丫头看着好欺负，其实贼精贼精的，她不带坏他就不错了，哪轮的上他这大好青年去荼毒她。
“阿起你也别喊了，一大老爷们和一小姑娘较劲，没意思……”许尧之松开他，鄙夷地望了他一眼，屁颠屁颠地走向客厅那边的江老爷子和江奶奶，乖乖的卖萌去了，爷爷奶奶叫的那叫一个甜……
江起愤恨：“许尧之这个没节操的，一交了个女朋友就完全变了个人，以前多贫，真应该让……”他话没说完就打住了，往郑安然和林纱身后看了半天，一脸茫然，“程央呢？”今天江老爷子亲自下令各人必须到齐，也算是年夜饭前的私人餐会。江起爷爷早在圣诞节就被国外的伯伯一家接了过去，江起自称只适合本土，一贯的打死也不去的腔调，就留在林家时不时的蹭饭，不过倒是一次都没见到程央，“这人火了也不至于这样吧，名模了不起啊！”
明显的酸葡萄心理，谁不知道他前几天翻杂志看到程央穿着件骚包的未上市红色羊绒衫时嫉妒的几近喷火表情,林纱暗暗撇嘴，望向郑安然时却见她嘴唇泛白的样子，当下急了：“安然，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哪知她摇了摇头，只瞪着江起，“以后少跟我提这个人，有他没我……”
林纱哪里料到郑安然这是被气得，平日里他们俩个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虽说是发笑，相互之间交流也少，怎么现在弄到这番田地，林纱很是不解。江起看郑安然去到许尧之那边，才凑到林纱那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的说：“他们两个从小就这样，都不是那种外向的人，有什么想说的也不考虑后果，相互得罪也在所难免，没事，过阵子就好了。”
她看着他说得倒也像那么一回事，担心少了一些：“你不是骗我的吧？”还是有些不相信，撇了撇嘴。
“我用得着吗我？！”江起不屑，这丫头，居然还敢怀疑他……
虽然没有程央到场，但几人许久没聚在一起，加上林家老二老三和他们太太都在，也算过得愉快，江起非常介意林小橙出国这回事，尽管林启深一再强调说那只是去旅行，跟着姥姥姥爷，也算是长长见识，但江起还是十分郁闷，林纱在桌子下连连踩他，暗示他别摆个臭脸，今天许尧之爷爷也在，多不好看，可这人小孩子脾气上来，依旧嚷嚷个没完，“林小橙，林小橙……”
“阿起这么喜欢孩子，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可别只管宠着，孩子不教可不行。”许爷爷眯着眼睛，乐得打呵呵，“纱纱你也得抓紧啊。”
林纱本来在喝蘑菇汤，听到这话，差点呛住，老爷子看似说的不经意，但眼神里明明白白将两人扯在一起，虽说林纱和江起跳进黄河也很难洗清，但被越搅越黄显然不是好事，林纱难耐地踢了一心一意啃鸡腿的江起，这一下虽然不重，但也不轻，江起疼得“哎哟”叫了起来，回头还不忘瞪她一眼：“林纱你踢我干嘛？”
林纱顿时黑脸，周围人都暧昧地看着她，她心里犯怵，谁想到江起会这么粗线条，看他平日里在医院一丝不苟的样子，她只得硬着头皮瞪回他：“你怎么知道是我踢的！有证据没？有没有？”十足的嘴硬样子，几个老人看在眼里，却是打情骂俏，乐的装糊涂，一顿饭下来，林纱感觉得减寿几年了。
吃完饭林纱在厨房帮着李嫂洗碗，听李嫂说她小时候的事情，老人家年纪大了，在林家也很多年了，应该说是看着她出生的，现在越老越爱提以前的事情，应该是老人们的通病，林纱的记忆很不清晰，听着听着就不时笑出声，弯着眉眼：“真有这事啊？”
“那当然，你这丫头，虽然我就见过几次，可每次有你爷爷奶奶呆着也有我，可顽皮了，哪有现在这么女孩子气……”李嫂说着，把碗收拾好，转过身抚了抚林纱的头发，半年没有打理，很明显变长了许多，还是乌黑而又光泽，柔顺地贴在背部，“傻孩子，想爸爸妈妈不？”
林纱点头，眼圈有点红：“他们做这工作，有的时候一年都见不上，也不知道好不好……”想她回国到现在，他们一次都没有联系她，这也不是他们的错，无国界医生，没有国界的工作，碰上个大战，安全都成了问题，常常吃不上饭，哪有空和她联系，就算有空，那些地方不都是穷的慌嘛，也没有那个条件通一通电话。
江起本是要去厨房拿林老爷子的茶杯，听着林纱与李嫂的话，不自觉站住，嘴角轻轻扬起，有些苦涩地一笑，爸爸妈妈，对于他来说是太陌生的名词，他一直以为林纱这样的很幸福，哪知她虽父母在世，却犹如不在，但不管怎样，他们总会相见，而不似他，永远没了希望。想的入了神，连林纱走出来都没注意到，直到林纱推了推他的胳膊，才反应过来，几乎是瞬间收敛起有些悲伤的表情，没心没肺地笑笑：“我来拿杯子。”说完才发现林纱的眼睛红红的，表情也有些不好，像只委屈的小兔子。
知道是刚才李嫂和她的谈话让她感怀，下意识的握了握她的肩膀，俯下身，柔声对她开口：“没事的，你想想我呀，再也看不到我爹妈了，都活的那么好，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对不对？早晚都能见到的！”他安慰人的话很是不合理，方法拙劣，然而林纱却还是笑了，有这么安慰人的吗，还揭自己的疮疤给别人看。
但是，那样的人，应该，是很伟大的吧。
“父母，是很重要的，我父母不在，所以我更清楚，血浓于水的那种感觉。”他继续说着，语气平淡，目光柔和，有些长的刘海微微垂下，还是没能盖住那双闪亮的眼睛，“因而我才会那么讨厌，那个不珍惜他爸爸的人，王伯的儿子。”他想，老人虽然依旧睡着，想必知道了孩子因为害怕责任放弃他的生命，也会十分难过，这些年，应该没有少伤过心。
林纱沉默，她听王伯说过他的儿子，那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曾经欠了一屁股赌债，竟逼得王伯走投无路去卖血，长期营养不良落得一身的病，王伯自己舍不得吃穿，却频繁往儿子卡里打钱，那次正是因为贫血脚下不稳摔倒，剧烈撞击引得心包积血，可那个不孝子，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悔意，真真是白眼狼。她看着江起的目光，柔软中带着坚定，终于点头：“江起，我支持你，我会帮你。”
那是第二件，除了小甜筒之外，他们共同的约定与承诺。他微笑，伸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血浓于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