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心照不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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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星光璀璨。空气里有着清新的农家特有的味道，脱离了大城市的繁华喧嚣，这里的夜晚，宁静安好。这样寒冷的天气，已听不到热闹的虫鸣，江起躺在温热的炕上，他在有一年的夏天，来过同样的地方，那时的夜晚，池塘边像开着演唱会般，各种音调的声响此起彼伏，他是听着那声音入眠的，却是睡的无比安稳。
已是半夜，刚刚回到房间，就在前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突然被敲门声叫醒，西村的孤寡老人突发状况，情况不明，必须赶紧就医。这里的环境条件实在太差，江起与同行的医生护士用了五分钟收拾好东西，就上路了。路途艰辛，宁静的夜晚纵然有星辰闪耀，依旧是暗黑的，手电筒的光亮有限，照不清前面的路，时不时有小护士摔跤，磕着碰着，一点都不轻，却也只得含着眼泪忍着疼继续前行。在大山里，能用的，就是他们的一双腿。
不知走了多久，才到达西村。老人住的房屋简陋，连土坯房都不算，前两日有大雨，屋内的潮湿没有褪去，一进屋就闻到了里面的陈旧味道，年轻的医务人员都不自觉地捂住了鼻子，江起见状皱起了眉，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这一眼终于也让他们尴尬起来，放下了手，准备好器械。
情况听着西村村长絮絮叨叨的说了，江起为床上双目紧闭的老人做了初步检查，转头四顾，最终把视线停留在一边的空地：“宋华和于强，你们准备把病人移到那里，注意安全。”
“江医生，你这是……”宋华是个小平头，年纪尚轻，搞不清楚状况，看着他们这个名义上的“头”，有些不知所措。
江起一拧眉，表情严肃的吓人，声音里带着鲜有的戾气：“马上移动，准备心包穿刺。”
“心包……穿刺……”于强听了这话，不可思议地看着江起，“这个条件！怎么可以！”心包穿刺虽说不是什么大手术，但也不是开玩笑的，再者他们现在不是在医院，而是在什么都没有的山村，这要出点事情……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废话，心包积液已经很多，再不开始就来不及了，我告诉你于强，现在就算在荒郊野外我也照样会做！如果你不敢，你可以在旁边，但是不要打扰我。”江起见那两人不动，已经亲自动手，与另一边的护工把人抬到地上放平。
整个过程看的人胆战心惊，没有人敢有任何声响，直到最后江起把那个蓄满血液的针筒拔出，旁边的医生才敢上前善后。他们怕的倒不是江起技术不行，怕的是万一有个意外，这事就僵了。这年头医疗事故太多，有些他们也无能为力，但若是碰上了不讲理的人，随便负个责任就能毁了他们的医生生涯。但他们实在没有看到过今天这般的江起，陌生到都无法交流。
“江医生，医院那边通知到了，会连夜派车过来。”于强到底也是个医生中的佼佼者，平复心情后，开始进入了江起的状态。
江起闻言抬头：“信号通了？”穷乡僻壤连个信号都没有是再正常不过的，江起这一业余能手来的第一天就捣鼓着村里唯一的破电话，瞅着几百米外的老破信号发射器，硬生生的弄成了，不过可惜前几天暴雨电闪雷鸣的还是没法和外界联系……现在看着这意思，是成了。
“这边你们盯着，村长已经在尽力持续供电。”撑了大半夜，江起早就累到快瘫倒了，撑着看到天方露出鱼肚白，老人家被送往医院才敢合眼。闭上眼睛三秒钟，立马弹了起来，吓得一边的护工差点跳起来，“江医生你挺尸呐！”
江起没理他，二话不说把手机拿出来，开了机四处找信号，嘴里不停嘀咕：“怎么没有呢没有呢……”
“快睡会儿吧，什么事儿大不了的，你不几天没和家里人联系了嘛，现在休息才是最主要的……”护工好心劝他，江起好不容易看到一格信号，欣喜无比，却在十秒后冷下脸来，一言不发，委委屈屈地钻到被子里，刚才还宝贝似的手机扔的老远。
护工见他奇奇怪怪的，也不敢多问，收拾好了东西就走出了屋子。
江起在被窝里，眼睛睁得老大，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死丫头……居然一个短信都不发……”他怨念已久，想他江起这么有良心，一有信号第一个想到她，可是她呢！估计他被抛尸荒野失踪个十几二十年都不会知道……江起越想越气，不由的在心里偷偷骂顾时南。顾老大在那天听到他说了那么多肺腑之言，非常好心的给他提建议，认为他应该了解清楚自己的心意，方法就是和林纱分开几天，冷静下来。江起想着也对，顾老大怎么说也比他大个几岁，说的话还是能听听的，所以第一次滥用爷爷那边的权利，申请了这趟差事。哪知道他这几天过得真是水深火热，忙起来闲下来，都是林纱那张笑颜，像着了魔般。
他觉得，他可能是想她了。可是，她可能，并不想他。
江起想着，有些泄气，又或者，他那两日心情甚差，都不敢看林纱，怕让自己更心乱，态度也是爱理不理，难不成，这小丫头就为这事生气了……江起设想了诸多可能性，心烦意乱，最后像下了决心一般，掏出手机，给许尧之打了个电话。
又是一束百合。林纱懒得多看一眼，连到扫的阿姨都看厌了，突然想起今晨送来的老大爷，黑黑瘦瘦，孤苦伶仃，心头一动，就悄悄地把花放在老人的床头，打算离开。这时老人忽然咳嗽，颤颤巍巍地喊了林纱一声：“小姑娘……”
林纱赶忙转身，面带笑容地走到老人床前：“老爷子，您醒了……我给您检查一下……”
老人这才发现林纱穿着白大褂，相貌清秀，看着舒舒服服，不由好感顿生：“好姑娘，谢谢你的花。”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是一个人，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精美的百合，布满沧桑的脸上露出笑容。
林纱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都是别人送她，她没法处理才给他的，而老人给了她那么真挚的感谢，不是标准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乡音，她却听着十分踏实。粗略检查完了之后，还得送到二区那边，林纱一边等着那边来人，一边和老人聊着。老人身体刚刚好了点，说话语速依旧慢，林纱耐心听着，时不时一笑。
“老爷子，您是连夜送过来的，我听同事说是当场做的心包穿刺？”林纱对那位传说中的神人异常敬佩，这种胆识和魄力国内国外都是鲜有，医生这行当是愈发危险，他们这样的医生，哪个不是守着安稳，这老人当时的情况不明，竟然也敢二话不说做了，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老人不懂什么心包穿刺，当时整个人迷迷糊糊，就听那个很俊的小伙子问了他两句什么，就睡下去了，等醒过来，就躺在这了。“是个小伙子，很年轻。”
林纱心头不知为何一跳，莫名其妙就想到江起，赶紧回了回神，不过说实在，要是他那种个性，倒也是不无可能……“老爷子，二区的人马上就来了，您到了那边，他们会为你做更详细的检查，可能就碰不到我了。不过您以后得当心了，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磕碰摔跤可不是闹着玩的……”林纱怕老人家听不懂，说的一字一顿，口齿清晰，像教小朋友说话一般。
老人眉开眼笑，皱纹愈发活跃。
林纱送老人一起去二区，把花捧在手中，活脱脱三好医生的样子，第一次在医院正大光明的捧了花，走路也轻飘飘起来。
三日后，一车子的人，终于到了市区，就陆陆续续下来，到最后只剩下江起，最后一个下车的于强以为江起赶着去医院看那老人，敬佩不已，但也忍不住提醒他：“那里照顾的人多的是，你多少天没洗澡了，赶快回去收拾收拾自己吧。”
“罗里吧嗦的，快点下去吧你。”一脱离医务环境，江起的老样子就出来了，笑骂着于强，眼看他走远了，才凑到司机师傅那，急急忙忙地说，“师傅师傅，回医院，快点儿！”
既然他确定了一些事情，自然就在心里有了计划，想着等会的事情，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心照不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