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正（女尊）》华山云

48、愿随君归

　　在这样的瓢泼大雨中，三人慢慢向前走着，狂风迎面吹来，将原本已经紧紧贴在了身上的衣服重新吹起，散乱在雨中，受到了雨水的重力作用再次垂落，敲打在身上，水柱顺着皮肤向下流淌，带来丝丝凉意。

　　天晴偷偷看了蔡豆一眼，悄悄转过脸去，伸手摸了摸头顶用来扎束头发的那只簪子，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啪嗒”一声，不知从何处随风飘落一根屋顶的梁木，毫无预兆地狠狠砸在三人面前，随风滚落在她们的脚边。天晴吓得向后跳了几步，蔡豆下意识地甩开蔡角的手后退并且伸手去扶天晴，结果由于酒劲儿还没有过去，竟然直接将天晴扑倒在地。而蔡角见蔡豆摔倒，也赶紧过去扶持。

　　“你们……”一群鞋子猛地出现在三人眼前。

　　天晴仰头一看，马上很快速地抓紧了蔡豆的胳膊，改换成挑衅的目光向上望去。蔡豆发现了天晴目光中的变化，回头看了一眼，便见到天雨站在身边，他身后的一群人在小心翼翼地为他打着伞。

　　“你毁了我十八弟的清白。”天雨一脸冷酷的表情，曾经对天晴的爱护关切全然不见。

　　“这……”蔡豆听了这话，吃了一吓，酒劲被吓醒了大半。她环视一周，说：“我只是不小心……”

　　“可你毁了我弟弟的清白却是事实。”天雨冷笑着，面色寒若冰霜。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蔡豆还想要辩解。

　　“我背后这么多人，你能保证他们中就没有一个嘴快的？而且，我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的。”天雨淡然地撇了撇嘴，目光扫过天晴紧紧抓住蔡豆的手说：“天晴，你如今已经这个样子了，就别指望还能嫁到什么好地方去，如果这个女人不肯要你的话，你就永远顶着破败的名声混上一辈子吧！”

　　蔡豆猛低头看看一脸茫然的天晴，那眼中分明写着期盼，还有少许对于拒绝的害怕担忧。蔡豆迅速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冲着天雨吼道：“就算是你想让我接受你弟弟也不要用这种方法！你会毁了他的！”

　　“我没有说你非娶他不可。”天雨仰起头，斜视着天晴，脸上是一抹淡然讽刺的微笑：“恐怕就算是圣上也无法为他指派一个好人家，就算是想要利用他去拉拢谁也不可能了，他现在根本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弃子。天晴，你自己说，是也不是？你说，还有谁愿意要你这么一个名声败坏，只会耍无赖打泼的皇子，嗯？”

　　天雨咬着牙把“皇子”两个字念得特别重，带着强烈的热辣辣味道，混合着风声雨声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里。

　　“就算是我嫁不出去！”一声脆亮却狂劲的怒吼在风雨中显得格外清晰。大家同时扭头，看到天晴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两眼通红的他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发怒了的小狮子：“也绝对轮不到你来管！我从来都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十七哥，这位姐姐说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同父同母，唯一疼惜我的人，我也很想这么认为，然而回首过往，你带给我的一直都是无尽的伤痛……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回去，再也不会在你眼皮底下转悠，还你一个清净！”吼完这一段话，天晴转身就跑，在满地的泥泞中甩掉了鞋子，扔下一串串“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天晴……”蔡豆看了一眼雨中天晴模糊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尚且还带着一脸讽刺笑意的天雨，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扭头追了过去。

　　“就算是为了爱护弟弟，你这样做也着实有点儿太过分了！”蔡角站在雨中，雨水从身上淅沥沥地向下流淌。她伸手指着天雨怒斥。

　　“谁爱护他了？”天雨抬起下巴，高傲地昂着头颅说：“他不是很能跑吗？我只愿他跑到天涯海角去，再也不要回来，落得个耳根清净，眼睛清明！”

　　“你……”蔡角手颤抖着指着天雨好半天说不上话来，到最后，扭头撒腿就去追自己那已经在远方快要消失不见的姐姐了。

　　“主君！”有人发出一声惊呼，继而所有的人都慌乱了起来。

　　“慌什么慌，还不快点扶主君回去！”

　　“是！”

　　又是一阵阵的手忙脚乱，所有的下人们将天雨抬了起来，向将军府里冲刺而去。天雨瞪大了眼睛仰望着高空，瓢泼的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上方支撑着的伞面上，哗啦啦地顺着伞沿流下来。天雨挣扎了一下，努力地张着嘴，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血！”不知是谁突然尖叫一声，引得天雨浑身一阵战栗，双手猛地抓紧了两旁的床沿想要坐起却徒劳地重新倒下。

　　“快，快点儿，回去！”下人们相互催促着，急急往回赶。

　　不知是谁，脚下一滑，竟一下子跌倒在地。天雨那毫无力气的身体顺着担架滚出，在泥坑中打了几个滚停到了路旁，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他的身下流出，而他自己，努力地睁了两下眼睛，随即，慢慢地，不甘心地合上去。

　　“主君！”撕心裂肺的呼号声响起……

　　相隔不算太远的大街上。

　　“天晴，天晴……”蔡豆紧跑几步，终于在第N个拐角处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躲进一座房檐之下。

　　天晴几次想要冲出去，都被蔡豆拉了回来。他怒气冲冲地回过头来瞪着蔡豆：“说，你愿不愿意娶我！？”

　　“我……”

　　“我知道了！”天晴不再等待，不耐烦地大笑：“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管我的死活？”说完看见蔡豆张了张嘴要开口的样子，就又重新出口打断她：“我知道，因为你是好人，好人对不对？可惜，你这个好人，做得不到家！”

　　“怎么不到家？”这个时候蔡角也追了过来，站在天晴身边说：“在你最难过的时候陪在你身边，你还要怎么到家？”

　　“哼，不愿意娶我，说再多好听的也没有用！”天晴很生气地用鼻子冷哼着说。

　　“天晴，你想得太简单了，世界上并不只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蔡豆想了一下，开始艰难地解释：“你想啊，如果你嫁给了我，那万一有一天，你遇上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听了这话，天晴忽然转过头来，两眼一眨一眨，非常认真地看着蔡豆，很郑重地说：“你就是我喜欢的女子呀？”

　　“我？”蔡豆禁不住轻笑着摇头：“怎么可能？！我面老，长得不怎么样，我们又才认识了多久，怎么可能……”

　　“可是你对我很好呀！”天晴眨眨眼睛看着蔡豆：“从我看到你手上捧着的一捆鲜花开始，就不由得想，如果那束花是送给我的有多好！我想，如果你有了夫郎，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吧！所以，我就已经决定要做你的夫郎了！”

　　“是吗？”蔡豆转过头去，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屋檐外的瓢泼大雨边发呆边喃喃地说：“可是，有人还不稀罕呢……”

　　“我稀罕啊！”天晴忙接口，头点得像是啄米的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