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正（女尊）》华山云

36、归平民居

　　蔡豆的家是一座随处可见的四方形宅院，里面高高低低拥挤着几座小砖瓦房。房子拥挤，里面的人更是拥挤，大人小孩一共不下十口，只是人虽多，劳力却少，上有百岁老人，下有襁褓婴儿，唧唧嚷嚷，好不热闹。

　　“姐，你疯了！”

　　在门口处，蔡豆的妹妹出门正遇上归来的蔡豆，当蔡豆将文若然介绍给自己妹妹时，蔡豆妹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惊叫。她只知道姐姐有那么一个非常不切实际的幻想与追求，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姐姐竟然会真的把这个人带回家。

　　文若然微微笑着，勇敢面对蔡豆妹妹那还带着狠狠敌意的目光。很久以来，仿佛他文若然也没有再害怕过谁了。岂会这点儿小小的场合还应付不了？

　　“若然，这是我妹妹，蔡角，有点儿任性，请公子不要见怪。”蔡豆一脸笑容地向文若然介绍着，丝毫不再理会妹妹那自从见了文若然便开始变得凶神恶煞般的眼神。

　　“你好。”淡淡的微笑。文若然来这里是想要好好生活的，而不是前来树敌的，所以没必要针尖对麦芒。

　　“哼，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先跑到醉仙留去看看，也不知道耽误了多少活，今天更是从日出起就不见人影，没想到……”蔡角一扭头嘟嘟囔囔着走开去了。

　　蔡豆无奈地笑笑：“若然公子，你别介意，我妹妹心直口快，但绝对没有恶意……”

　　文若然淡然微笑，其实纵使有恶意他也不是非常在乎。从此以后，他不想多事，只想好好一个人寻一处角落安静地生活。这些天来，他感受到的温暖太多太多，已经将心捧得暖暖的，哪里还会再计较什么。于是他开口打断了蔡豆的解释问道：“刚才你妹妹说你一大早不见踪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布市？”

　　蔡豆难得地脸红了。她抓抓后脑勺，尴尬地笑着说：“我一大早就去了醉仙留，却听说你离开了，于是就各处寻找，不过还好，正好在那人为难你的时候赶到了，你没有受什么伤吧？”

　　“我没事。”文若然淡淡一句略过。这一个月来，他都没怎么见过蔡豆，本以为会使她慢慢地知难而退，没想到她会如此上心，打听到自己离开了醉仙留还一路追问到此。文若然抽动两下鼻翼，轻掩心中的些许感动，微微一笑：“倒是你，若不是……”若不是我身上还带着些功夫令老千忌惮，那么“……就差点挨揍了。”

　　蔡豆挥舞着拳头：“就算是挨揍，我也一定会站在公子前面挡住所有的伤害的！”

　　看蔡豆紧皱眉头认真努力的样子，文若然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场面变得有些许尴尬，于是文若然左顾右盼着转移话题：“你知道的，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所以无法再接受你，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容身之处，让我在这里好好生活，蔡姐姐，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蔡豆呆呆望着文若然伫立许久，才轻声开口：“我知道，你心里有了一个人，想要一下子转变过来很难很难，但是，不管时间有多久，我都会等，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回头。”

　　文若然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蔡豆用微笑打破了这极其尴尬的气氛，带着文若然走进院子。聚在院子里正热闹着的众人猛抬头，纷纷望向文若然这张陌生的脸孔。文若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面对每一个人，极尽友好地打着招呼。此时的文若然面容是沉静的，目光是清澈的，微笑是真诚的。于是，原本就非常出色的容貌便透露出平常所不具有的清秀与美好，令蔡豆直看得入迷。

　　“姐夫？”一声清脆而稚嫩的声音从下面响起。文若然低头，看到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仰着小脑袋不停地擦着眼睛在努力看向自己，只可惜太阳光有点儿强烈，使得向光的一面想要睁开眼睛着实困难。

　　“姐夫，你是从天上来的吗？”在小女孩的眼里，此时披着七彩日光的文若然无端就带上了一些神秘色彩。

　　“那位躺在那里发鬓皆白的老人是我娘，这是我的侄女，也就是我不幸辞世的大姐双胞胎孩子中的姐姐，名叫蔡赟，那个男孩是她弟弟，名叫蔡群，那个……”

　　一介绍就是一大群，文若然不由抬手揉揉自己略感疼痛的太阳穴。蔡豆微笑着看着他：“一下子记这么多人的确很困难，不过慢慢熟悉了也就好了。”

　　文若然轻轻笑着摇头：“没有关系，我记得住。”从几何起，他就不得不逼迫着自己去记住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小动作和每一个小表情，必要的时候还需要从很多细节中迅速抽拔出有用重要的信息进行推断。于是不知不觉中，他的记忆已经变得相当敏锐。刚才之所以太阳穴会痛，是因为他必须要用一种平常心而不是怀有敌意的揣测来看待每一个人，稍微有些不习惯。

　　文若然俯下身，摸摸蔡赟的脑袋，摇着头说：“哥哥怎么可能是从天上来的呢？哥哥是和你们一模一样的人。”

　　就在此时，刚刚出门后又回来的蔡角走进院子，见文若然这么快就和自己可爱的小侄女打成一片，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们别以为他是什么好货色，他不过就是个小混混而已！他就是臭名昭著的文若然，你们最好离他能多远就多远！”

　　文若然这个名字可是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的。一听蔡角这么说，那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着就要往后缩，刚才冲着向前打招呼的热情模样全然不见。还有那位上百年纪的老母亲也抬起头，用虽然无力苍白但却防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文若然。

　　对于众人的反应，蔡角显然很满意。她将头转向蔡豆，很尖锐地说：“姐，你也不看看自己一天能挣几个钱，虽说供得起咱们一家人糊口，却容不得外来的人。就算是我现在也能挣几个子，也不过是稍有富余而已，你突然就带回家这么个累赘，不是我说的，实在……”

　　文若然拉了准备发火的蔡豆一把，拦住蔡角滔滔不绝的话题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花你们一分钱。在这里居住，所有的房钱饭钱我都会一发付给你们。”

　　“若然公子……”

　　文若然看了一眼蔡豆，无语地堵住她的话头，转过身来面向大家：“小妹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那个名声在外的文若然。只不过，纵使我千错万错，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可以把我当做朋友，而信不过的话，就当我是个陌生人，我们互不相干便罢。”

　　“嗬，说得倒好。也不知道是谁，见我姐的第一面就拿了她的钱袋。”蔡角翻着白眼，拉长了腔调，怪声怪气地说。

　　“我不是告诉你那钱是我自己弄丢的吗？！”蔡豆瞪着蔡角叱问。

　　“得了吧姐，就你那点儿撒谎技术？”

　　文若然轻笑一声，说：“那钱，大不了我还你便是。”

　　“还？你拿什么还？”蔡角明显不相信。

　　文若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蔡角，伸手到怀里掏出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他的一包大块银元。文若然将钱袋扔在地上，昂首问道：“这些够不够？”

　　“若然公子……”

　　文若然抬手打断蔡豆的话：“该给你们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