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黎雪》kokonalu

1、第 1 章

　　扬起手腕
　　在阳光的照射下
　　手中的利器反射出迷人的银色金属光泽
　　尺余长的短刀是由上好的精铁打造的
　　上面镶满了珍贵的宝石
　　再加上出色工匠的雕刻
　　美丽而优雅
　　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仿佛能够将魂魄吸进去
　　可惜
　　刀身上散布着那点点猩红
　　显得如此的刺眼

　　“大小姐，您没事吧？”
　　四周传来仆从们的吵闹声音打断了黎雪的思绪，她皱了皱眉头，将短刀粗略的擦拭了一下，就收到腰间。然后，转过身子，冷冷的对赶来的众人吩咐道：“嗯。将妖物的尸首仔细埋掉。切记，务必要深埋在地下五尺，在上面镇以灵符，万万不得大意。”
　　自前朝以来，闻名于世的术士世家只有隐世齐门和御灵黎家两门而已。只因齐门不屑插手世事，又自诩清高，所以相比之下黎家的势力和人气更旺一些。而黎雪正是其中黎家当家黎元毅的女儿。
　　黎家家风开通，故而黎雪虽然身为女子，因为资质上佳也得以学习通灵除妖的本事。尤其在十五岁那年，她更以主祭的身份出现在皇室举行的祭天仪式中，凭借飒爽的身姿和手中一柄“斩魂刀”赢得了当世第一除妖师的赞誉。
　　此次，黎雪是奉父命前来江北的一户苏姓人家驱除盘踞已久的蟒蛇精。到此地后，只用了三天时间，黎雪就将在此作恶十年有余，残害无数生灵的蟒蛇精斩杀了。

　　回程途中，黎雪和随行的手下一干人等在路边的茶铺歇脚。
　　“老哥，听说过南陵的黎家没有？”两个衣衫陈旧的百姓正坐在旁边的桌子边聊天，因为话题涉及到自家，黎雪悄悄侧耳聆听了起来。
　　“当然听过，当世第一除妖师不就是黎家的大小姐吗。对了，说起这位小姐，今年已年过十八，可是至今也未出嫁，也真是奇怪。”
　　“哼，这是自然。想她一介女子，整日里只懂得舞刀弄剑，又总是和一些邪鬼妖神打交道，如此的女人谁敢要？说不定哪天就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了！再说，这样的女子只怕也长得如牛鬼蛇神一般，不然怎么对付得了那种东西。”
　　“哈哈……”
　　听到有人如此挖苦自家主子，黎雪身边跟着的四位侍从立时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刀剑出鞘就要找对方理论。却见主子轻轻摇了摇头，以眼神阻止了他们的举动。侍从们只好悻悻的坐回位子上，转身不去听这些乡野之人的谬论。
　　就在这时候，另一桌的客人说话了，“两位老哥所言差已。且不说黎小姐的母亲出身官宦世家，是当年京城里有名的美人，有这般母亲教养，黎小姐自然也会是名门闺秀。再者说这位小姐，小弟我倒也曾经在两年前见过的，要说她的相貌可称得上是风华绝代了。当今世上确是很难找到配的上黎小姐品貌的如意郎君了，也难怪婚事会一直拖至现在。”
　　“呃……”见自己的言论遭人家的亲友反驳，那两个人当即哑了口，扭过头，不再说话了。
　　“呵呵，所谓眼见为实，这些道听途说之言还是勿信为妙呀。”为自己斟了杯茶，那位客人笑吟吟的自言自语道。
　　至此，侍从们也禁不住赞赏得多看了这位仗义直言的人几眼，才发觉那竟是个身材高挑清瘦，容貌和善俊美的青年，经过阳光的照射，他束起的黑色长发竟显出隐隐暗红。他身着华丽精致的藏青色锦袍，腰间的佩饰以及发冠束带都是上品，显然是富家公子。然而，那人却是孤身一人的，不见他身边有仆从跟随。看他体形瘦弱，也不像是身怀防身绝技的样子，竟敢独身上路，倒也古怪的很。
　　注意到四周异样的目光，青年已经放下手中茶碗，径自走到他们着桌跟前，向黎雪一拱手，恭敬地施礼，道：“几位也看了在下许久了。在下正要前往黎家庄园，愿与诸位同行。黎小姐，不知如何？”
　　此话一出，黎雪等人自是一愣。年轻的未婚女子在路上多有不便，故而黎雪出门在外时总是身披黑色斗篷，再以纱帽掩盖容貌。没有想到，这次还是被别人认了出来。
　　黎雪抬起眼帘，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个人，然后将头上的纱帽盖的更低了些，“正逢乱世，路上不太平，黎雪自然希望多些帮手，齐公子何必多此一问。”
　　她的语气轻柔却不失傲然的气势，也一语点破了面前这位笑盈盈的谦谦公子，正是早已隐居多年，似乎已从世人眼中消失了的齐门后人——齐凤安。

　　众人又行了十数天，一路倒也顺利地回到南陵黎宅。
　　和普通民宅无异，只是面积却几乎占了半座城镇的一户清幽的南方宅院门外，黎雪的两位兄长接到下人禀报后，早在门口等着了。
　　远远看见黎雪的身影，黎若寒一个箭步迎了上去。两手一用力，已抱着黎雪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哈哈，小妹，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有没有想二哥呀？”黎若寒早年拜名师修习武艺，身材自然较一般人强健匀称，再加上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孔，现在虽说已成亲两年，不过还是无数名门千金暗中爱慕的对象。
　　“寒弟，雪妹一路辛苦，你还不快放她下来。”走在黎若寒后面的是他们的大哥，黎若冰。贵为黎家的长子的他，身上却完全没有世家公子的傲气，“真是的，寒弟你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如此的孩子性情。”他身着月白色的儒衣，举手投足都恰当得体，全身散发着儒雅的书卷气，倒像是个年轻的秀才了。只是看上去略显孱弱，似乎有先天的不足。
　　虽说黎雪降妖的本事闻名天下，希奇的是黎家的两位少爷反而并没有继承家业。黎元毅给出的说法是：长子体弱，难抵邪气侵袭，故而常年在家中静养，顺便打理家中的产业、琐事；次子倒是自小就康健胆大，可惜天生毫无灵力，结果只得送去习武。或许，这也是黎雪得以用女子之身修习黎家世代单传的法术的原因之一。

　　缓步走到黎雪跟前，黎若冰轻轻爱抚着妹妹乌黑的长发，微笑着说：“这次辛苦你了，雪妹。”
　　见到两位兄长，平素认真冷静的黎雪脸上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像个孩子一般，拉过两个哥哥的手，欢欢喜喜的一同回家。
　　“啊，黎小姐，两位黎公子，请留步！”眼看自己已被众人遗忘，齐凤安急忙开口叫住他们，然后一拱手，“在下齐凤安，此番特来拜见黎老爷子。望二位公子代为通报。”
　　看了看这个和自己妹妹一道回来的男子，黎若冰略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家父在两天前已经前往淮安一带降妖，也不知何时才能返家。请问齐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在下是来向黎小姐求亲的。”齐凤安纯良地微笑着。
　　闻听此言，黎雪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咬着嘴唇，说要回去休憩，然后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哈哈，大哥，咱们家小妹也长大了。”倒是黎若寒拍着大哥的肩膀，豪爽的笑了起来，然后指着齐凤安说，“这位小兄弟是叫凤安吗？既然你与小妹有意，也就不用和我们见外，不如叫我一声黎二哥吧。”
　　“多谢黎二哥成全。”
　　而黎若冰用警惕的眼光将齐凤安上下打量了几遍，又找来随黎雪出门的侍从问清整件事情的经过，才缓缓地说：“嗯……此事重大，还请齐公子在我府上多留几日，待家父回来再做商量。”随后将齐凤安带进后宅，命下人安排客房，好生招待这位贵客。

　　等一切安排妥当，庭院里只剩黎家兄弟两人的时候，若寒脸上的笑意顿时退去，严肃的对兄长说：“大哥，我觉得此时蹊跷。他怎么那么巧，能在路上遇到小妹；而且父亲刚离开家，他就跑来提亲，未免太会拿捏时机了。”
　　“嗯，我也有同感。寒弟，这几日烦你派人看好齐凤安和雪妹。另外还要尽快通知父亲此事，请父亲回来定夺。”
　　“知道了。我马上去办，大哥。”

　　另一方面，齐凤安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客房。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注意到这间居室与其他房舍相距甚远。房后是一潭湖水，其余三面则种满了灌木花草。说得好听点是环境清幽，说句难听的，这里就俨然是个被孤立起来，方便监视的牢笼。
　　“呵呵，多谢这位姐姐为在下带路。请代在下向黎公子回禀一声，在下很喜欢这里，能在此处长住实是荣幸。”
　　听过他的吩咐，面色淡然的侍女对他福了一福，莲步轻移，回去向主人复命去了。
　　直到侍女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齐凤安眼前，一道黑影极快的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在地上，“少主人，属下已按照您的指示在挖出黎宅四面的护宅灵符，换上您做的唤妖帖，并布下迷阵。十日内，无人可迈出此地半步，外面的人也别妄想突破外面的陷阱。”
　　“做得好！”齐凤安嘴角轻轻扬起，露出绝美的笑颜。他清丽的容貌原就偏向女子的柔美，而这种不似平常那样虚伪的笑脸更是美丽动人，连跟随他十几年的卫影看了心中也不由得为之一动。“刚才见面时我已看出，黎雪那两位兄长的灵力仅能自保。难怪这些年来要让亲生妹妹抛头露面，四处奔波，好维持‘黎家可御灵’的名号。”
　　“这黎家只知追名逐利，自然无法与齐门相提并论。”
　　“呵呵，你这话可说错了。卫影，你可知道，这些年来，黎家也并不是浪得虚名。那黎雪更是百年难得意见的奇才，连我也怕是稍逊于她。”略顿了顿，齐凤安用折扇抵着下颚，得意的说，“不过，任她再强，也终要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