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毛毛虫的蓝色

1、后知后觉01-12

　　1、梦见
　　我又看见了那双睁得圆圆的眼睛，它们一直瞪着我，我看不懂里面究竟蕴涵了怎么样的感情，但是我很清楚，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那双总是有着深深黑眼圈的眼睛。
　　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闭上！？
　　闭上吧！
　　安息吧！
　　龙崎……
　　可是那双眼睛却没有依我所愿，反而睁得更圆了，那些视线包围着我，让我觉得浑身难受极了！
　　不要这么看着我！
　　不要！！！
　　……
　　我醒来的时候想，最后那声“不要”应该是叫出声来了。
　　床头的灯已经被海砂打开了，她正用带着淡淡香味的精巧手帕擦拭着我额头上的汗珠。
　　原来是梦，幸好是梦。我舒了口气，用手撑着身子坐起来。
　　“月，你没有事吧？刚才月大叫了一声‘不要’，海砂好担心啊！”一双柳眉皱了起来。
　　我吻平那双扭曲的柳眉，“乖，我没有事，你先睡，我到外面透口气。”
　　我拿了件衣物披到肩上，走到屋顶。
　　已经是十月的天气了，所谓秋高气爽就是如此吧。
　　我手握了一杯热茶，站在隔了一个玻璃屋顶的星空下。
　　我在别人眼中是一个幸福的人了——28岁，史上最年轻的日本国防部部长，身边有全球著名影星海砂为妻。
　　自从十年前龙崎在我眼前合目，四年前先后除去了寐罗和尼亚，我已是新世界的神。
　　现在世界已经在我基拉的手中了，当年的梦已经变成了现实了。
　　可是……一种空虚的感觉却从心底产生了。
　　我……究竟缺了什么？

　　2、咖啡
　　我坐在办公室舒服的坐椅上翻阅着文件。手边是秘书刚送上的咖啡。
　　没有加糖，这是我的习惯。
　　我端起，微微抿了一口。皱眉，苦，真苦！
　　我从抽屉拿出放方糖的盒子，一边向咖啡中丢着方糖，一边继续翻阅着文件。
　　一颗……
　　两颗……
　　……
　　“部长，部长！您放了6颗方糖了！”秘书的声音将我的思维拉回到咖啡上——我手上正捏着第7颗方糖在微冒着热气的咖啡杯上……
　　“咚”，终于第7颗方糖也因为手滑掉落到咖啡中。
　　我突然觉得，心中涌出一种窒息的疼痛，于是愣在这杯咖啡杯前。
　　“部长，我帮您换一杯吧……”
　　“不，不用了。”我是讨厌吃甜的东西的，但是我却拒绝换掉这杯放了7颗方糖的咖啡。
　　我端起杯子，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看浮在表面的白色泡沫一圈一圈转着。当年的龙崎是否也是看着这样颜色的咖啡，这样的白色泡沫思考着基拉的问题？
　　啊……天啊，我究竟在想什么？当我意识到自己在考虑什么样的问题后，我甩了甩脑袋，“帮我换一杯咖啡吧，越苦越好！”
　　我终于决定换掉这杯让我胡思乱想的咖啡了。
　　喝着苦得我眯起眼睛的咖啡，我终于不再想那些与咖啡有关的方糖问题了。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放了7颗方糖的咖啡，究竟是什么味道。
　　也许喝到口里，还是苦的吧……

　　3、7颗方糖的咖啡
　　回到家，我悠闲的坐在客厅中，喝着茶，看着海砂在屋子中穿梭过来穿梭过去——她明天将要去美国拍摄一部电影，现在正在收拾东西。
　　屋子里很大，而我们各自的东西也不多，家里显得很空旷。闲暇的时候，我和海砂就会坐在客厅的茶几两边聊天——她躺在一边的沙发上，我大字型摊在沙发上。
　　“月，”海砂将东西整到一个小小的皮箱里，然后靠到我身边，“海砂走了，月会不会寂寞？”
　　我环住她娇小的身躯，“当然了，海砂离开了，我当然会寂寞啊。”女人果然是需要哄的动物，但是还好，不需要花太多脑筋，只要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了。
　　“那……我拍完这场，就引退好不好？”海砂将头埋在我的胸口。
　　我笑了，“那全球怕有几亿人追着我杀啊！”我抬起她的下巴，轻吻了她一下，“我这个国防部长也不闲啊。”
　　她甜甜的笑了。
　　没有感觉，一点感觉都没有！全部是演戏，已经10年了，从第一眼见到她，我就知道我绝对不会爱上她，但是，她有死神的眼睛！

　　第二天早晨，我靠在玄关的墙壁上，送她出门。
　　“月，我……走了。”她已经走到门口了，又回头依依不舍的回望。
　　哎，没有办法，我走过去拥住她，亲吻，“专心工作吧，有空给我打电话。”

　　独自一人回到了客厅。刚才的演戏真让我恶心！
　　我泡了杯咖啡。放方糖。
　　这样的举动，让我突然想起昨天那杯被换掉的放了7颗方糖的咖啡，究竟是什么味道？
　　我努力甩了甩头，身体却像着了魔一般，不由自主的将方糖一颗一颗扔进咖啡。
　　6颗、7颗……
　　于是，我就这样喝下了一杯放了7颗方糖的咖啡。
　　味道……真的很好。
　　原来龙崎喜欢这样的味道，我笑了。
　　闭上眼睛，我就能看见，当时的龙崎捏着一颗方糖，扔进黑色的咖啡中。
　　我不知道如何用词形容自己此时的笑容——或者，应该不应该称之为笑容了。

　　4、沙发
　　人是不是一在闲暇的时候，就会回忆往事？
　　我想，大概是的罢。
　　要不然，为何当我头枕着双手靠在沙发上，总是会觉得左边空了些。
　　左边空的，是龙崎啊……
　　我很容易就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中：
　　我的左手和他的右手，用一跟长长的链子拷到了一起。
　　当时也是这样的摆设，中间的茶几，两边的沙发。
　　我坐在沙发的右边，头枕着双手；他，一尘不边的用那蹲坐的姿势占据了沙发的左边。
　　茶几上是蛋糕甜点之类的东西。
　　我又笑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感叹着自己是不是中邪了，最近一向反常的想到龙崎。
　　可是怎么也挥不去，那个有着深深黑眼圈的家伙曾经坐在我左边的感觉。
　　我站起来，面对着左边空着的位置，仿佛面对着当年的你……
　　似乎，抬起手腕，还能看见当年拷在我手上的枷锁。
　　我笑，这大概便是我们的牵绊吧。
　　其实我明了，我们的牵绊只有L与KIRA。
　　我转身坐到左边，想象着当时你的样子。
　　甩掉鞋子，我绻缩起来腿和身子，就像当年你的那个姿势。
　　真是可笑啊，都已经10年了，我却还想着那么久远的事情。
　　我记得你用手捏着叉子，将蛋糕送进嘴里的样子；我记得你含着叉子，含糊说话的声音……还有最后一刻，你从屏幕前的椅子上栽倒下来的片段……
　　一切都像慢镜头回放一样，不断的闪现着……
　　不要——！
　　龙崎，拜托，放过我吧！
　　我就这样蹲坐在沙发上，抱着头，眼睛的余光略过茶几上的咖啡杯，最后一丝热气。

　　5、方糖
　　原来周末的时光也会过的很快，我坐在沙发上发呆，一会就过了2个小时。
　　原来，我真的在回忆，回忆你——龙崎。
　　你爱吃糖。
　　甚至在我的印象中，你从来只喝咖啡，只吃甜点、饼干。
　　从涂了厚厚奶油的蛋糕，到放了七颗方糖的咖啡，甚至连放在盒子里的方糖，你都会不经意的捏起来一块塞到口里。
　　我不愿意继续回忆了，再回忆，又有什么用？
　　龙崎，已经死了。L，也已经死了。
　　死了的人，就让他死去吧。
　　我侧身，倒在沙发上，顺手从附近捡了本杂志翻阅。
　　无聊……
　　我将杂志摊开，盖到脸上，还是睡觉吧……睡着了，就不用去想什么了。
　　对了，咖啡……杯子中还剩一口应该已经冰冷的咖啡吧……
　　我懒得起身，便就着躺着的姿势，手在茶几摸索杯子的踪迹……
　　这个是……方糖盒，那么咖啡，应该在前面不远了。
　　手稍稍抬起，却不经意触到了方糖粗糙的表面。
　　方糖……
　　我又想起了那个直接将方糖塞到口里的白痴。
　　果然只有白痴才会把方糖直接放到口里啊，一般人会被甜死的。
　　当我意识到我也是个白痴的时候，那块方糖已经在我嘴里化开了……
　　很甜……
　　非常甜……非常非常甜……
　　甜得……有些发苦了。
　　原来龙崎每天就吃这些玩意？
　　糖……是苦的，全部，都是苦的！
　　苦得发涩！

　　6、草莓蛋糕
　　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蜷缩在黑皮的靠椅上，像龙崎当年的的那个姿势一样。
　　敲门声响起。
　　“部长，要些下午茶的点心吗？”秘书长是一个25岁的女人，大概成天幻想着成为第三者罢。
　　海砂和我结婚的事情，并没有向外公布。这里大部分人也只是知道我有妻子，但并不知道是谁。
　　女人还真是无聊的东西啊。
　　下午茶……
　　算了，偶尔过过英国人的生活也不错。
　　我开门，接过秘书手中的盘子。
　　一杯红茶，一块蛋糕。
　　我道谢然后关上门，隔了门听见一声居丧的叹气。
　　我收拾了杂乱摊在桌子上的文件，空出一块能够放盘子的空地。
　　红茶，加了柠檬的红茶，味道很好。
　　旁边的盘子中盛着一块蛋糕，在顶尖嵌着一个鲜嫩的草莓。
　　草莓蛋糕。
　　当我意识中出现了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忽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从模糊到清晰，一个完整的轮廓终于出现了。
　　还是那个人，那个黑眼圈的家伙。
　　他就那样蹲在凳子上，面前摆着一块草莓蛋糕，可是草莓却已在他左手的拇指与食指之间了。
　　他左手抬高，拎着草莓，仍进嘴里。
　　草莓鲜红的汁水微微渗出唇线，将嘴唇染上一丝诡异的颜色。
　　他吃草莓蛋糕的时候，总是喜欢先将草莓吃掉。
　　……
　　十年前的所有回忆，忽然变得很清晰。
　　我又开始摇头了，这已经不知道是从那天那个梦起后的第几次摇头了。
　　我努力想从脑海中甩掉这个人的记忆，但是，摇头是完全不会起什么作用的。
　　我放下喝了半杯的红茶，用叉子叉着蛋糕顶端的鲜红草莓，送进口中，让鲜红的汁水溢出。
　　草莓，很甜。
　　蛋糕，也很甜。

　　7、下午茶
　　最近几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最近几天中，龙崎的回忆总是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又是周末了。
　　海砂外出，诺大的屋子还是我一个人。
　　屋外阳光很好。在十月的天气中，正是难得。
　　我为自己沏了杯咖啡，放了方糖，走到后院。当然，还是放了7颗方糖的咖啡。
　　庭院的角落，有一间小屋，玻璃墙壁的，里面是一些需要特殊照顾的花草。
　　屋内有一张小桌子。
　　闲暇时候，我和海砂会在整理完花草后，坐在桌子边上喝茶。
　　我倚着桌子，懒懒的享受着从玻璃中透下的阳光。
　　记得很久以前，我也是和谁这么面对着坐在一张桌子的两边吧？
　　他还是那样蹲着，一脸认真的不停的和我说着一些东西。
　　周围的植物很多，也很茂盛。
　　刚和他打完网球的我，浑身舒畅的喝着咖啡。
　　我记得他每一个尖锐的问题……几次，我差点就要上了他的圈套。
　　但是，龙崎啊，我还是比你强一点的，无论是推理，还是网球。
　　秋天的植物，生机不是很好，有一种雍懒的感觉，就像我现在这样爬在桌子上一样。
　　秋季难得的阳光从玻璃透过，我便如此恍惚觉得对面坐着那个黑眼圈的家伙。
　　咖啡已经凉掉。
　　阳光也很快冷却。
　　微暗的天空中，隐约可见一些星。

　　8、朋友
　　下班，路过一所幼儿园。
　　稚嫩的童声从屋子中传出：tomodachi……
　　我已经不记得到底是哪一首儿歌中会提到这个单词。
　　朋友，果然是让我发笑的单词啊。
　　世界上只有三种人：可以利用，可以信任的人，如海砂；可以利用，但是不可信任的人，如火口；不可以利用的人，如我的一切敌人。
　　朋友？属于哪一种呢？
　　我想不出来。
　　抬起头，看见夏天曾经茂盛的树木，如今却是落叶纷飞了。
　　果然秋天到了。
　　Tomodachi，我一边默念着这个单词，一边回家。
　　好像……曾经有人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啊……
　　打开门，深处的记忆却突然涌了出来：
　　那个黑眼圈的少年蹲坐在椅子上，扭过头对我说：夜神月是我第一个朋友哦。
　　我忽然莫明的觉得一阵难受。
　　龙崎……我们，还是朋友么？
　　当然，我永远也不会知道龙崎作为L是如何度过我们相遇之前的岁月的。也许是在无数复杂的案件中，也许是在百无寂寥的孤儿院……
　　他没有朋友，直到我……
　　也许，他是说谎的……为了得到我就是基拉的证据，为了引我入陷阱，他在说谎……
　　朋友……朋友……
　　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我想不出来，于是，再也不去想了。

　　9、网球
　　又是周末，海砂还没有回来。受同事邀请，我来到网球场。
　　热身，挥拍，扣杀……
　　果然很无聊啊……自从那场网球比赛后，无论是什么样的对手，都无法再钩起我的兴趣。
　　那场比赛，究竟是什么样比赛来着呢？
　　那个带着深深黑眼圈的少年，就着身上原来的穿着，仅仅是换了双不踩塌的运动鞋，与我并肩走到了网球场。
　　我记得黄色的网球飞快弹跳的图象，我记得那个少年灵活的身姿。
　　那个看起来懒散的、微驼的身体，竟然那么灵活。
　　于是，我慢慢回忆起了当时那个好胜的我，回忆起了那个到处找我岔子的龙崎。
　　网球，果然还是要和他打，才有意思。
　　然后，我又回想起那个朋友间的约定：等解决基拉事件后，回学校，一起打网球。
　　不过想来，也是不可能了。
　　因为——直到了最后，他才找出基拉。
　　忽然，一个黄色的影子窜过我的肩头。
　　“部长，您不专心啊！”对面的人嬉笑着。
　　我也笑笑，“罢了，今天你们先玩，我休息会儿。”
　　甩下球拍，我便坐到一旁去了。
　　龙崎，好想和你……打网球。

　　10、祭奠
　　又到了这个日子了——每年的11月15日。
　　这是惯例了，十年以来的惯例——为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扫墓。
　　幸运存留下来的软弱的人们，怀念那个当年的强者。
　　我是抱着嘲笑的心情来看他们的，当然，不是龙崎，L。
　　今年，还剩几个人呢？
　　墓碑上没有名字。但我知道，这个下面，就是他。
　　墓碑上没有下葬的日期。但我知道，他就在2004年的11月15日死亡。
　　墓碑前还是灰尘依旧，来看望他的其他人，还没有到来。
　　我将灰尘扫去，在墓碑上放上了草莓蛋糕，然后面对着坐下来。
　　今年，回来看望你的，只有松田了。
　　笔记的事情，不需要太多人知道。
　　果然，不久，松田就来了。
　　惯例的烧香、供品，他便离开了。
　　他知道我的习惯，在众人走了之后，独自留下和L说话。
　　龙崎，你知道我今年要说什么么？
　　你一定猜不出的……

　　11、十年
　　第一年，2005年：
　　龙崎，我准备考研究生了，你知道我肯定没有问题的；这一年，我自导自演了一部精彩的基拉追捕案，你在上面看到了么？
　　第二年，2006年：
　　龙崎，我已经顺利考上研究生了；今年，导演的是死亡笔记功能探索剧，不知道你还满意么？你可见世界犯罪率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二了么？
　　第三年，2007年：
　　龙崎，我决定不考博士了，我决定早些进入警视厅，当然，你知道，博士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今年……让我想想，今年我做了什么？对了，我花了半年时间开发了一个分析软件，送给了老爸他们，剩下半年，还是继续导演追捕剧，你喜欢么？
　　第四年，2008年：
　　龙崎，还好么？我快研究生毕业了。今年我已经进入警视厅的基层了，相信明年，我就能情报通信局。为什么是情报局？当然是为了彻底贯彻基拉精神了。你等着看好戏吧……
　　第五年，2009年：
　　龙崎，你的继承人，真的很让人头痛。虽然一切基本都按我的计划进行着，可是他们却也总是捣乱，不过，我不会让他们嚣张太多时间。
　　第六年，2010年：
　　龙崎，这一年还好吗？你应该也见到他们了吧，虽然很悬，但是我还是赢了。虽然他们哪一个都比不上你，但是合到一块，确实有点头痛。不过问题已经解决了。从现在开始，我会让你看到新世界。
　　第七年，2011年：
　　有没有觉得……来看你的人越来越少了？不过放心，我会让这个秘密继续下去，直到只剩下我和你知道。世界上竟没有人知道L的墓碑，就在此。
　　第八年，2012年：
　　看到了吗？龙崎？你看到这个世界了吗？你说，这样的世界是不是很好呢？可是，为什么，你当年要阻拦我？
　　第九年，2013年：
　　现在能够来看你的，只剩下我和松田了。因为他是绝对不会泄露秘密的傻瓜……哈哈。龙崎，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你说，为什么，我会觉得有种空虚的感觉？
　　现在，2014年，我又站在你的墓碑前了，我要说些什么？
　　我想和你打网球，想和你一起吃甜点，喝下午茶……想……和你成为朋友。
　　其实，世界什么的，都已经无所谓了。

　　12、其实什么都无所谓了（终章）
　　如果时间能够倒回，我会选择与你成为朋友。可是时间不能倒回，我们仍是敌人。至少你是我心中分量最重的敌人。
　　如果能够回到那个时候——和你一起打网球，一起喝下午茶，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是很认真的说。
　　我看着你的墓碑，想着你的样子。
　　不觉，时间已过很久。

　　硫克的声音突然响起：月，还不走么？
　　我突然一惊，他怎么来了？他应该是和海砂在一起的呀……
　　“有事么？你不是应该美国么？”我整理着衣服，准备开车回家。
　　“嘿嘿”，他笑，却不说话。
　　能有什么事？管他呢，世界上已经没有能够威胁我的东西了。

　　车子顺着蜿蜒的山路盘旋。
　　“月，さようなら（sayounara）。”硫克说着飞出车子。
　　我正想着今天的硫克十分奇怪，难道是海砂寿命殆尽了么？那么，你就滚回死神界吧。
　　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全部的。

　　龙崎，我是不是很没用？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我却想要放弃，是不是很可笑呢？
　　说着什么都已经无所谓的我，真的很傻很可笑吧……
　　龙崎……
　　你知道我的心情么？

　　兀的，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弧度拐弯。
　　来不及反应……
　　于是，我就这么的直直的冲了出去，随车掉下去了。

　　原来，硫克说的さようなら是这个意思——原来寿命殆尽的，是我。
　　于是，生命，只剩下几秒。
　　几秒钟的时间，我想起了很多……

　　我想起你临终前睁圆的眼睛……
　　想起了那杯加了七颗方糖的咖啡……
　　想起那根拴了我们很久的手铐……
　　你墓碑前摆放的草莓蛋糕，你吃到了么？
　　对了，明年，就只有松田一个人来看你了……
　　硫克说过，使用死亡笔记本的人不能上天堂也不能下地狱……那么，龙崎……我如何见到你？
　　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但是，我想见到你……
　　你看得到我的坠落，我的死亡么？
　　原来我的寿命如此短暂，真是可笑。
　　如果有机会，你……是否还愿意和我打场网球比赛？
　　如果……有机会，我会……告诉你……我……
　　其实，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了。
　　所有的思绪化为一声浓浓的叹息，随风消逝，在放置着龙崎墓碑山脚下，在龙崎离开的整整十年后。
　　我为我的后知后觉，的叹息。
　　然后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所谓后知后觉，然后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