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偕来甚好，到此莫愁》偕来莫愁

2、第二章见不老竹

　　梦境沉浮间，凌云似乎听到了那女子清灵的声音。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春日暖阳般明媚，其中一抹倩影朦胧难辨，只一双明眸记忆犹新。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舒适，疲惫似乎就被这么抽离了身体，活力又回来了。再睁开眼，凌云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竹屋之中，午后的阳光毫不吝啬的从窗外射入屋内。这个竹屋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和他身下的这张床而已。桌上花瓶里插着一枝怒放的红梅，老人正坐在桌边凝视着自己。
　　“无礼的小子，你醒了？”
　　“竹老，我这是在哪儿？”
　　“哼！”凌云的话似乎让老人感到非常不快，于是他转身走出竹屋不见了。
　　来不及呼喊，凌云又被再次席卷而来的睡意带入了梦中。这一觉凌云睡得很香甜，仿佛回到儿时无忧无虑的日子里睡着在母亲怀里一般。当他再一次醒来并休养了几日后，凌云被邀去见此地的主人——传说中的不老竹。
　　竹屋外是一大片望也望不到边的竹海，而身后的竹屋变掩藏于其中。满山的竹让凌云怀疑起自己是否还在梅陵。然而前面带路的确实是那天所见的老人。
　　“竹老，我们还是在梅陵吗？”
　　“什么竹老？我很老吗？别人都叫我老竹。”老人生气的说。
　　“是，老竹先生。我们这是在哪儿？”凌云感到有些哭笑不得。这老人儿白发银须，性情却和孩童一般。
　　“还能在哪儿？当然是梅陵了!”
　　“可是这里竟是竹子，与我之前所见大有不同啊！”
　　“那是自然。这是我梅陵圣地所在，岂能与山下一般。”老人不误自豪的说。
　　听闻此言，凌云忍不住四处打量，不见屋瓦，但见满眼翠绿。清风过，竹海浪涛阵阵响，仿佛他们在喁喁私语，用它们自己的语言吟诵着古老的故事。跟着老人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和许许多多通幽小径，终于来到了一间临着泉水的竹屋。这座竹屋更大一些，屋子也更多一些。但同样没有人侍者没有守卫。凌云对屋里的“不老竹”更好奇了，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我皇寄予最后的希望，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武功高强的竹老这般恭敬，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这样神秘？
　　“叩叩叩”老竹领着凌云来到竹屋门前，轻轻扣了叩门扉，几乎是同时凌云便听见屋里传来了一声清灵的女声。
　　“进来吧！”
　　“是她！”这悦耳的声音凌云怎么也不会忘记。是那天夜里穿着斗篷的女子。
　　“小子，我警告你，你要再敢对小姐无礼，我绝对会让你后悔来到这里。”
　　“老竹。”门后传来声音透着威严。老竹推开面前的门扉，进而掀起竹帘，带着凌云走进了屋内。
　　柔美的阳光照耀进来，屋里的一切都一览无余。凌云却唯独被她所吸引。是的，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女。正如他们初次相见时一样，她如墨的长发柔顺的披垂在身后，墨绿色发带将头顶的发系了起来。一双明眸仿若攫住了月影的深潭，让人不禁深陷其中。不一样的是，她今天没穿斗篷。淡青色的窄袖衫外罩着一件梅粉色半袖，下身仍着淡青色长裙。腰际的墨绿色丝绦上系着一枚玄色玉佩，隐隐泛着光华。准确的说，凌云觉得这姑娘自身好像会发光似的，那柔光来自她的心房，而她整个人似笼罩在黎明的晨光中一般，另人目不转睛。
　　少女似乎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打量和注视，两眼只是望向窗外，仿佛心不在焉。座上的老者清了清嗓子询问道：“凌公子不远千里而来，找老夫所为何事？”
　　凌云这才回过神来，面对老者郑重地施以一礼才道：“请恕凌云失礼，敢问您可是‘不老竹’，可有凭证？”
　　“放肆！”竹老怒喝。
　　“哈哈哈”坐上的老人却大笑出声向竹老摆了摆手道：“我是‘不老竹’，却不完全是。”
　　老人的话让凌云皱起了眉，疑惑了起来。
　　少女轻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奈，遂缓缓解释道“凌公子，在这屋中你所见到的人都是‘不老竹’，这位是我们的族长，你明白了吗？”
　　“凌云见过族长！”说罢又是一礼。
　　“凌公子不必多礼，安王陛下派你来寻我们定有所托，不知是何事？”
　　凌云正欲吐露，却见老人抬了抬手说道：“虽说我梅岭‘不老竹’有恩必偿，但绝非有求必应。公子可明白？”话音落下的一瞬凌云忽的感到呼吸一窒，老人看他的眼神也深沉了起来。
　　“在下明白。临行前，我皇曾说‘此事非不老竹不可，却也绝不会使他为难。’”凌云额前冒出了些许冷汗，心中暗忖刚刚那感觉好似见了陛下一般。
　　“哦？那就请凌公子说说安王所求何事？”
　　听到“求”字，凌云心中闪过一丝不快。却还是坦言道：“长关危急，四王子被擒，盼速救。”
　　“你是四王子麾下？”
　　凌云一惊，仍答道“是！”
　　“尔须知我梅岭从不介入三国纷争，怕是要让你和安王失望了。”老人捋了捋颏上的胡须说道。
　　似乎早料到一般，凌云不疾不徐地说：“我皇还说：‘不求其他，但求我儿平安！’”
　　老人思索片刻便道：“凭证何在？”
　　“啊？”凌云一时怔愣住了。
　　“族长这是答应了你的请求。还不快将安王交给你的凭证拿出来？”竹老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心想真是个傻小子。
　　“是，这便是了。”说着凌云就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墨色方玉，正是竹节形状，背刻“恩”字。
　　老人取来看罢，不禁抬眼望了望身边的少女。心中叹道：该来的终是逃不过啊……
　　少女正出神地望着窗外，喃喃道：“下雨了……”仿佛置身事外，对刚才的谈话一无所知。支起的竹窗外刚刚还摇曳着柔光的太阳隐匿了身影，淅淅沥沥的春雨慢慢飘散开来。她收回视线，望着老人莞尔一笑就挑起珠帘转身走进了里屋。珠帘晃动，清脆响，和着窗外的似有若无的雨声竟说不出的好听。那隐没在珠帘后的倩影，就这样袅袅婷婷地远去了，只余一丝几不可闻的梅香残留。
　　凌云看出了神，耳畔听得老人一声长叹才叩首作谢。
　　此后，数日不曾再见他人。凌云急不可耐，循着记忆中的小路寻去，却再不见那竹屋，更不用说族长和那少女了。一连几次皆是如此，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黄粱一梦。想要下山却不得来时路，走来走去都只是在四下打转。直到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