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白鹰部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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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第安人的小船载着我和吕西安乘风破浪驶向南岸。
蓝得耀眼的湖水几乎没过船舷，仿佛就要将小船吞没，我不用伸手就能触到冰冷的浪花。船尾壮汉通过腹腔发出悠长的“噢！哈——”声和船桨有规律的击水声，打破了安大略湖的沉寂。船上的印第安人双腿交叉，奋力舞动双桨，只有一只不知是谁带来的短毛猎狗，爪子紧抓船舷，身体跟我一样因为寒冷和恐惧而不停地打着颤。
大约十几分钟后，我们终于停靠在一片多石的滩涂上。吕西安扶我下了船，几个年轻的印第安人给我们提着行李，在那壮汉的带领下，大家进入湖边的密林中。
“休伦人的村落就在不远处。”吕西安兴致勃勃地跟我说道。
当太阳透过松枝洒落在我们身上时，一个由简陋的木屋和帐篷组成的小村子出现在林间的空地上。
还没等我们走进村落，一些年轻的印第安人，妇女和小孩已经好奇地围了上来。
“*&^%”吕西安大声喊了一句。
“@&^%”那些人异口同声回应着。
“你和他们说了什么？”我扯住吕西安的衣角问。
“我向他们问好，用他们的语言说‘我来了’，他们就回答‘你来了’。来，你也来问一声好。”他向我笑着说。
“*～&^%”我磕磕巴巴地学了一句，话音刚落，印第安村民们应高彩烈地回应起来。一个穿着缝制粗糙的皮袄的小女孩甚至跑到我身边，抬头看着我。
来之前我已经跟吕西安请教过如何跟当地人打交道，于是我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小块水果糖塞到小姑娘手里，果不其然，她红彤彤的小脸蛋立即绽开了笑容。
我和吕西安被村民们包围着，他们用自己的语言跟我俩连比划带说，还不时蹦出几个法语单词，虽嘈杂吵闹，却也异常开心。
直到带领我们的印第安壮汉大声呵斥着，人群这才散开，我们才得以顺利走进村落。
我们在村民的簇拥下走到村中一个用杉木架起的木屋前。屋前站着一排穿着古怪，面目严肃的人。
“正中间的就是酋长。”吕西安跟我耳语道。
我好奇地打量着酋长，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皮肤深棕的老人。他的脸上涂抹着靛蓝和赤红，鼻子上垂着珍珠，头上只留了一小撮花白的头发，上面别着几根染过色的羽毛。最古怪的是他的耳朵，边缘被割成锯齿状，硕大的耳垂上挂着稀奇古怪的饰物。
他上身套着件浅蓝色的法国军服，胸前挂满五光十色的玻璃珠子。下身却围了条浅红色的羊毛长裙，皮制的腰带上别着短刀，跟周围套着皮裤子握着火枪的印第安战士形成鲜明对比。
酋长看到我们过来，向天用印第安语大声祷告。当他抬起双手时，我注意到他手上挂着一串念珠和十字架。
“欢迎你，我的朋友。”酋长用不太流利的法语向我们问候。
“尊敬的大酋长，白鹰部落的首领，伟大的塔克达的儿子，天主最忠诚的武士，英勇无敌，令蛇部落、龟部落、河狸部落胆寒的夏克塔，您好。”在说完这一连串称号后，吕西安向老酋长鞠躬行礼。
“吕西安，我的好朋友，自从善良的内穆尔神父被天上的神灵接走后我就寝食难安，森林中邪恶的精灵骚扰我的梦境，使我无法在冥想中亲近天上至善的神。我等待你，你是法力无边的白巫师，你会驱走恶魔，保佑我们部落五谷丰登，和顺平安。”酋长不遗余力地称赞着吕西安，但精明的细眼睛却越过其对象，在我们身后的几箱行李上打量个不停。
“伟大的夏克塔，我奉命接替去世内穆尔神父，成为白鹰部落的保护者和引路人，我呈上这些礼物，希望您高兴。”吕西安转过头，依次打开了三个皮箱。
里面是一些衣物和枪械、子弹。几个年轻人武士笑嘻嘻地取走箱中的火枪，随便摆弄几下就将已拆卸的枪支组装完好，令我备感意外。本以为他们只是还停留在长矛战斧的时代，没想到摆弄枪械的技术一点也不比白人差。
吕西安递上一件半旧的军用大衣和数串玻璃珠子，酋长看后满脸堆笑，似乎十分满意。他套上军大衣，将那几串玻璃珠子通通戴在脖子上后，向吕西安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妹妹，英国佬要打我们了，我只能带她来到您的部落。”
“欢迎欢迎，您很快就会成为我们的好姐妹。”老酋长嘴上说着，却几乎没正眼看我，而是一手抚着军大衣，一手摸着玻璃珠。
之后，一个年轻的印第安战士将我们领到我们的住处——一间简陋之极的木头屋子。
从现在起，我和吕西安正式成了白鹰部落里的一员。
“呃，你为什么要给酋长那些玻璃珠子和旧大衣？”
稍晚，我在屋子里和吕西安搬行李的时候，忍不住问他。以前在书中曾经读到过类似的情节，西方殖民者利用玻璃珠等其他便宜的小玩意从印第安人手中换走了大量的黄金、兽皮，作者在书中严厉地抨击这种不公平的交易，说这是殖民者欺骗纯朴的美洲土著。
“我一开始也是你这种反应。”他转头看向我，眼中充满笑意。“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就喜欢这些小玩意，这里的土地盛产黄金，所以他们从不希罕什么金银财宝。”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想这真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倘若将来有一天自己穷困潦倒了，一定要找点玻璃珠子来这边换成皮毛回去卖掉。
把东西都搬到屋里后，我环顾四周。
兴奋过后，我开始陷入了深深的失望，或许我压根就不应该抱有希望。这里相当简陋，没有桌椅，没有床，条件甚至还不如我在黑夜女神号上的船舱。而所谓的我和吕西安的房间也只是由一面木板墙隔成的，在这边我甚至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的咳嗽声。
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再说要走也不太好。不管怎样，部落都比部队好一些，安全，且适合女人。
一切都会好的，我给自己打气，眼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你一定能挺过来。
经过近一周的磨合，我渐渐和这些纯朴的印第安人建立了友谊，当然这也仅限于在妇孺之中。那些青年男子是不屑于和一个白人女孩来往的，在白天几乎见不到他们的身影，而夜幕降临后，这些印第安战士更愿意聚在一起抽烟，聊天，并被一种不知是什么酿的甜酒灌得烂醉。
每天一早，全村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青年的猎手们顶着晨雾去狩猎；女人在迟到的阳光下收拾屋子，纺线，劈柴生火；孩子们则在蹲在门边，边晒太阳边抽烟的老人们温和目光的注视下无拘无束地打闹嬉戏。
那个名叫“小海狸”，喜欢糖果的小姑娘和她年轻的母亲是我最早结识，也是最好的朋友。天一亮她们就会来到我的小屋，用磕磕巴巴的法语问我有什么需要，与此同时，我也开始跟她们学起了印第安语。
村里女人们的劳动量很大，除了打猎外，其他的工作几乎都由她们承担。我笨手笨脚什么也不会，也帮不上忙，于是主动承担起帮她们照顾孩子的任务。
很快我就意识到，看孩子也是相当辛苦的工作，印第安孩子很少粘在父母身边，他们无论刮风下雪都在屋外游戏，完全不需要我去找看。
可能因为我身上没有一般白种人高人一等的傲慢，并主动跟跟她们打成一片，所以没过多久，我就得到了村中人普遍的尊敬，但也不可否认这也有吕西安的功劳。他虽然头脑有些古怪，偏激，但对这些印第安人却是极其尊敬，礼让，把自己当作他们他们中的一员，且从不趾高气扬，以所谓的文明人自居。
他很习惯于部落中的生活，除了日常的教务工作外，大多数时间里都在读书，写东西，甚至很少跟我说话。不知道他是否在刻意地淡化我们的关系，我不反对这样，而且还很希望他能正视自己的内心，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抛掉，卸下自己的心理包袱。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白鹰部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