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王者》莫辞珏

23、第二十三章

　　女孩临走前好奇的眼神迷惑了小蔷，她有些恍然，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还是巫若凌时的自己，又想起了地下室里那噩梦一样的两个半月，最后，记忆定格在了刚死只时，她成为一个毫无神智的厉鬼时的样子。

　　窗外月色渐浓，那柔和的白在她的眼中慢慢变幻，时空转变，带她回到那一时刻。

　　　　“吼……”“它”无意义地嘶鸣着，浑浊的目光毫无焦点，这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褐色的土地蔓延，远处的孤城成了一个小黑点。

　　“它”直觉应该去找那个人，那个阻止“它”报仇的人，“它”……要回去！

　　“它”双脚扭曲、姿势怪异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生前的身体所受的伤害忠诚地反映在“它”的身上，让走路成了一件颇为费劲儿的事。

　　一道黑影晃悠悠地接近了“它”。黑影身着衬衫长裤，只是胸前纵横着数条刀痕，血迹染满整个前胸。它很虚弱，与“它”相比，它的身影暗淡了许多。

　　只是，它确是明显拥有神智的，或者，我们将那称之为生物的本能。

　　在离“它”三米左右时，它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它感到强烈的威胁感，这种威胁感像是自然界里弱者对于强者本能的诚服，让它觉得自己应该掉头离开。

　　可是……

　　“它”浑浊的目光、虚浮的步伐以及毫无防备的态度让它觉得自己有机可趁。

　　如果能吃了“它”……

　　它看了看自己暗淡的身影。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足够强大的【鬼】才有资格进入城内或者接受来自人间的召唤。它不希望自己永远游荡在这块荒凉的土地上，它必须搏一搏。

　　它低低地嘶鸣一声，猛地从后方扑上去，以尖利的指甲攻击“它”的脖子，光芒从它的指甲下散发出来。没想到如此轻易，它贪婪地凑上去，张大嘴巴，任那光芒飞入它口中。

　　“它”全无意识，只是坚定地朝着那个黑点迈去，拖着身后的黑影，一步一步。

　　力量在流失，步伐越来越慢。

　　回去……回去……复仇！

　　“它”呆呆地低头，看见自己绽放着强烈光芒的脖子和越来越暗淡的身体。

　　挡我者……死！

　　它陶醉在强烈的力量中，这股力量充盈着它的身体，让它觉得自己仿佛是无所不能的。胸前的伤口在一点点愈合，那一直缠绕着它的痛，都在光芒的滋润下渐渐消失。

　　“嗷——”强烈地痛苦使它大声嘶吼，它呆呆地低头，一只手插进了它的腹部，强烈的光芒从伤口涌了出来。

　　那只手仿佛不满意自己所感受到的触觉，不耐地动了动。

　　光芒炽烈了两分。

　　不！不许走！我的力量！我的！它盲目地抓着，尖利的指甲划过前面人的背，又是一丝光芒泄了出来。

　　“它”回过身，另一只手贴着前一只，插进它的身体，然后，两手分别向两边用力。

　　“啊啊啊——”

　　漫天的光芒笼罩了“它”，那样炽热的光芒，环绕着“它”，“它”仿佛看到了人世间最美丽的
　　阳光，明媚、温暖。那一瞬间，荒原、孤城、还有蓝紫色的月光，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见。

　　　　“它”已经记不得自己在这片荒原上游荡多久了，或者说，“它”根本没有时间观念。这个世界部分昼夜，只有一轮蓝紫色的月亮高悬中天，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在获得了第一个同类的力量之后，“它”仿佛尝到了甜头，不断地攻击遇到的每一个生物，死前所遭受的伤害在这吞噬的过程中得到修复，“它”渐渐开始恢复本来的样子。

　　在这片荒原上，弱肉强食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能呆在这片荒原上的，无不是觉醒了的【鬼】，它们具备一定的实力，但却因为进化不完全未能形成自主的意识，形同野兽，只剩下生存的本能。然而这片土地寸草不生，更没有其他生物，只有相互吞噬，才能逐渐成长，变得强大起来。

　　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生物敢靠近“它”了。“它”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只是一昧的吞噬。“它”模糊的意识到，似乎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战胜那个人，离开这儿。

　　只是“它”却完全不懂得，两者之间那恐怖的差距。

　　再一次吞噬掉一只【鬼】，一道异彩团团围住了“它”，像茧一样把“它”缠绕着“它”。它无意义地嘶吼着，觉得身上的力量正飞速流失，被茧吸收。很快，那道异彩完完全全将“它”包裹起来，“它”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量都被掏空，这种感受，是从未有过的，即使初生那会儿，“它”也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本能告诉“它”，这东西是无害的，“它”必须要冲破束缚，获得新生。

　　要……出去！“它”开始锤砸，用尖利的指甲，用一切“它”懂得的攻击本能，本来就已经被掏空的身体愈加虚弱，可是那茧，居然毫无动静。

　　“它”不知疲倦地攻击着，直到动弹不得。

　　出去……要……出去……

　　这样的种近乎本能的信念驱使着“它”。时间飞速流逝，“它”倚着茧壁，泄愤般地抓挠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然后，光芒洪水般涌进它的身体，充斥周身每一个角落。很快，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在“它”的身体里。此时的“它”，已经能够形成实体，身上的伤痕完全消失。除了那一双浑浊的、毫无光彩的眸子，几乎与一般常人无异。

　　　　与此同时，城墙之上

　　数十道黑影聚集到一起，望着天际那道直冲云霄的异彩。

　　“不好！荒原上居然出现进化者！”

　　“荒原上所有【鬼】都是我们放进去的，根本不可能有这样强大的【鬼】！除非……”

　　“殿下带回来的那个？初生即有了【烙涌，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又再次进化，拥有【血脉】，若其拥有神智，必将成为我界荣光。”

　　“一个全无神智的实力强大的【鬼】，与杀戮机器无异，看来将‘它’放到荒原，是我们考虑不周。”

　　“多说无异，趁其还未摸索出【血脉】能力，赶紧抓回来吧！”

　　几道黑影一闪，即刻出现在城墙下方，飞速朝异彩出现方向而去。

　　“它”呆呆地抬起手，握拳又松开，“它”能感到体内充盈的力量，可这力量却与之前截然不
　　同，它本能地感到疑惑。

　　“啪！”一条铁链击中“它”的后背，“它”一个踉跄，待站稳时，数道黑影已将“它”重重包围。

　　“它”愤怒地嘶吼，猛然冲向面前之人。近五米的距离一瞬到达，一手伸出，尖利的指甲直朝向他的脖颈。

　　那人一惊，锁链横在胸前，急速后退。与此同时，其他黑影迅速围了上来，个个手持锁链，两人攻击上半身，两人攻击双腿，一人攻击背后。“它”欲纵身，却发现头顶也被锁链封住，那一刹那，“它”的身影在半空中一顿，突然消失不见！

　　众人一怔，皆有些惶惶，【烙涌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这是“它”的【血脉】吗？“它”竟在全无神智的情况下领悟了【血脉】的能力！

　　就在此时，“它”突然自半空中跃下，指甲插入一人天灵，猛一使劲儿，只听一声惨嚎，那人化作黑雾，消失不见。

　　这一手既快且狠，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同伴已经消失不见。

　　强大的战斗本能……不能放任，否则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一人冲上前去，锁链一挥，直逼“它”的颈项，“它”一个侧身，随即又是一道锁链攻向腰间。

　　拦我的人，都要死！

　　“它”一手拽住锁链，用力一拉，黑影被拉的飞到“它”面前，“它”的另一只手精准地插入他的脖子。

　　同时，一人扑上前去，挥动锁链，让锁链缠住“它”的脚踝，一人从身后跃出，勒住“它”的脖子。“它”大怒，一甩锁链，两手后伸，分别抓住他的两腰，用力一扯，那人被活生生分作两半，化
　　作了黑雾。

　　其他黑影乘此机会，用锁链将“它”团团困住。

　　“嗷——”“它”悲愤地嘶吼，无奈数道黑影如临大敌，将“它”困的死死的。再者，那锁链似乎有奇特力量，让“它”的力量迅速流逝。

　　“怎么办？”

　　“为今之计，也只有将“它”投入千炎池了。”

　　“倒是可惜……”

　　黑影们分别拽着锁链一头，飞上半空，带着“它”朝孤城的方向飞去。孤城上空，远远便可看见城的背后有一座火池，面积不下于孤城，冲天的火舌翻滚着，染红了半边天。

　　众人立在城墙之上，火光将脸颊映得通红，奇怪的是，竟感受不到一丝热气。

　　正在此时，两道黑影押着一个浑身腐烂，不停嘶吼的【鬼】飞上城墙，一脚踹上去，它便跌落下去。一瞬间，火焰猛然窜起，随即化为平静。

　　“觉醒过程中失去神智的鬼必须投入千炎池，这是规矩。”站在靠前位置的黑影看了一眼不停挣扎的“它”，无奈地叹口气。

　　“拥有强大的力量却无法自控，只会给往生殿带来大乱子。其实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你……去吧！”、

　　说罢轻轻一推。

　　“嗷——”一声凄厉的嘶鸣贯彻天际，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