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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十一章 ...

  •   “欲全赦天大封印,需于三处关键点同时启动阵法,凝聚封云山地底灵气。吾将前往赴鬼族狼主之战约。苍,总坛由你代守,一切人员调配,务必果断。”
      道境玄宗,大半壁天空被魔火染红,绷紧到极致的冷凝气氛,因宗主一席话起了波澜。
      “宗主,且让苍代赴狼主战约,赦天封印功在一举,总坛尚需宗主坐镇。”
      六弦之首闻言,立即主动请战,老宗主却是异常坚持,道:“补剑缺手中,握有更加重要的筹码,这牵涉到隐藏于魔界内部最恐怖的力量。为防封印之局遭遇变数,吾必须亲自前往。”
      “宗主……”奇首金鎏影欲再劝谏,宗主喝止道:“吾意已决,不必多言,尔等亦有要务在身。赭杉,你随吾一同前往。”
      金鎏影顿时一窒,闭口不言。
      “万圣岩人马会在火焰魔城之外拖战魔君,待练云人一掌功成,便是启动封印之时。金鎏影,你驻守奇峰,务要保封云山地气无失。墨尘音、紫荆衣,第三封印点最后启动,吾料想魔界已有所察觉,必会设法干扰。历经多年血战消耗,各部长老精英死伤殆尽,可堪大用的兵力严重不足,玄宗无法为你们提供更多奥援,你们要撑到天时降临之机。”
      “是。”
      连口称是,多年战乱下训练有素的玄宗弟子立刻展开行动,独留下苍与赭杉军在宗主身边听候吩咐。
      紫荆衣漫不经心晃出真武殿,看着前方金鎏影金灿灿的脑袋,嘴角勾起嘲讽的角度。
      漫天红云映照下的封云山处处透着倾颓气息,绵绵无尽的通天石阶上仅有数名道子匆忙而行。
      很多人不在了,还有很多人准备赴死,但他觉得这一切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大概是从几时开始变得麻木,记不分明,除魔卫道的激越早已冷却,他不再有兴趣参与战术讨论,也不再费尽心思研究战局,任务之外的更多时候是冷眼旁观。
      魔祸威胁之下,所有人都在忙碌,紫荆衣却早早停住了步子。
      紫荆衣并非胆小怕死之人。六弦四奇,皆是在残酷大战中成长起来的一辈精英,若畏死惜命,则难成今日威名。
      这场漫长的道魔之争,不知会将众人导向何方,但他明白自己已经不想走下去。
      金鎏影一派严肃,墨尘音面色冷凝,似乎皆是决战之前正常的反应,可惜他们所想之事,已非同一个方向。
      紫荆衣对此视若无睹。
      甚至于,当发现伏婴师用于联络的式神出现在金鎏影道舍之内时,面对金鎏影被揭穿之后隐而欲发的杀气,他也仅是淡淡一笑。
      “好友,你都看到了。打算如何呢?”
      “金鎏影,吾没兴致探究你的计划,但吾也无必要向你说明吾之打算。自便吧。”
      “好友……”
      “请。”
      那之后便是两日未见。
      两日,可以发生很多事。
      宗主与补剑缺一战堪堪平手,不幸身亡,赭杉军下落不明,墨尘音无比焦虑,紫荆衣满不在意地挥手道:“剩下半日,足够你探查他的下落。”
      “那就有劳好友暂时支撑封印点。”
      墨尘音不疑有他,匆匆而去。
      紫荆衣解下陪伴他多年的佩剑,一步步离开第三封印点。
      在他身后,奇峰黑气冲天,封云山地气遭到破坏,三角封印缺其一,原本笼罩着火焰魔城的道佛双圣气,逐渐反噬。
      然而片刻之后,玄宗总坛光芒耀目,重新撑起三角封印。
      天崩地裂。
      这是以总坛代替第三封印点?宗主已死,坐镇总坛的是……苍。
      能做出这种决策,这就是宗主选择苍而非金鎏影的缘故。
      紫荆衣站在远处,看着宏伟的封云山脉与异度魔界被血色漩涡席卷淹没,一言不发。
      生于斯、长于斯,曾经以为——会埋骨于此。
      最后竟是亲手斩断。
      一瞬间,有种无根浮萍之感。
      浓烈烟尘中,金鎏影步步走近,平静的面色中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晦暗。
      “想不到竟在此处再遇好友。”
      “好说了。”
      “好友欲往哪里去?”
      “穿过黑暗道,便是苦境。”
      “苦境吗?听闻乃是纷扰不断之地。”
      “相较邪灵横行的灭境,已是太平很多。”
      “不妨结伴同行。”
      “走吧。”
      ……
      不问对方背离的原因,不谈身后崩毁的故土。
      从那一刻起,金鎏影与紫荆衣之间,已经埋下分歧的种子。
      漫长的岁月,漫长的潜修。
      过往旧事逐渐模糊,封云山崩毁之象,却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发清晰。
      黑白双仪之印,金色圣莲之光,熊熊燃烧似要吞噬一切的血色红云,漆黑无边的异度空间……
      “啊……”一声低吟,好像经历一场漫长的时光穿梭,再睁眼,重返人间。
      “桥主?!”
      “……太慈心?”
      “桥主,你终于恢复意识,太好了!”太慈心长长舒了一口气。
      缓慢眨眼收敛精神,尹秋君困难地转动脖子观察四周环境:“这是何处?吾昏睡多久?”
      “桥主昏迷已有数日……此乃一处村落,非常安全。”
      “呃……你怎会在此?”蹭了蹭试图起身,奈何身体虚弱,最终在太慈心帮助下靠着软枕才勉强支起半个身子。
      “是风姑娘将我带来此地。”
      尹秋君微怔,破碎的记忆在脑中连贯:“……风千雪?”
      “正是。桥主,究竟发生何事,你怎会伤成这般?我问过风姑娘,她始终不肯告知。”
      “此事今后再谈吧。她人呢?”
      “她有要事外出,稍后便回。”
      “嗯……”身体虽还很虚,思路却终于恢复活络,低头看了看几乎不能活动的肩部,问:“最近武林局势可有变化?”
      “此地偏僻,消息不算灵通,但魔界攻打万圣岩之事已经传开。”
      “魔界?嗯……将你知晓的情况告知吾。”
      “是。”

      大战之后一片狼藉的万圣岩,魔火虽已扑灭,惨死的众位僧侣亦已收埋,但现场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善法天子面沉如水,不断下令调度,进行善后工作。
      “即导师。”
      无垢尊者脚步有些虚浮。
      “无垢,现今情况如何?”
      “幸得云路天关外围阵法阻拦拖延,摩珂戒者及时出面组织抵抗,虽有部分镇殿罗汉牺牲,大日殿与执戒殿尚保有元气。”
      “嗯……摩珂戒者伤势无恙乎?”
      “经过休息,已无大碍。魔界此战来得突然,且看似另有隐情,摩珂戒者希望立刻与即导师商谈。另外,玄宗之人在外请见。”
      “玄宗吗?请他们入内吧。”
      “是。”
      始终微蹙眉头的善法天子这才转身看向灰衣女子:“此回有劳你通报援救,否则万圣岩危矣。”
      “若非有人及时告知,我也无法预料魔界会在此时突然发难。”冷无霜心中暗自庆幸,要不是墨渊水莲日夜蹲守火焰魔城发现有调兵迹象,万圣岩真要被无情血洗。
      “就你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魔界此举,是否与魔龙有关?”
      “我不能完全确定。但以异度女后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风,如此急进,或许魔界真正发生剧变,紧迫得让她不得不采取行动。”
      “嗯……”
      “天子,久见了。”
      一袭紫袍,眸光迷蒙,竟是六弦之首亲自来到。
      翠山行与赤云染随行其后,看见默立一旁的风千雪,纷纷露出怔然疑惑神色,不过碍于凝重的气氛,未贸然开口询问。
      “弦首来得如此之快,应有要事。”
      “吾便直言主题。魔界此回动如雷霆,必有紧迫目标,此目标很可能针对万圣岩。一举不成,也许还会有后续动作,不可不防。”
      “有劳弦首挂怀。只是魔界固然有所图谋,然其所谋者,至今理不清头绪。”
      “根据观想未来的结果,魔界内部发生剧变。吾所能联想者,嗯……”苍转头淡淡看着冷无霜:“无霜,关于魔龙异状,你比我们清楚,可有想法?”
      “我只知道魔城内部震荡不休,地气严重失衡。造成这种状况的物品乃是阴阳骨,至于如何平息,我也不得而知。”
      “阴阳骨?”善法天子若有所思:“阴阳骨乃当年佛剑分说被邪兵卫入体之时,舍利子散落,在母猿体内孕化而生。嗯……”
      冷无霜想了想,道:“阴阳骨确实被人动了手脚,但我想,能骗得过九祸魔君,应该不会是太过离谱的变化。”
      “佛魔双气的变化吗?”六弦之首再现神棍技能,语出惊人。
      “那万圣岩遭逢厄劫,便有解释了。”不知何时,一团光球飘入大日殿,球体上显示着“戒”字。
      冷无霜挑挑眉,再次对佛门高僧能把自己缩成一个球还自带ID这一技能表示惊异。
      “摩珂戒者。”
      “即导师,辛苦你了。”
      “无妨。吾此前忙于善后,戒者可是另有发现?”
      “吾疑心魔界此番行动别有用心,方才四处查看,发现万圣岩地脉附近有魔源蠢蠢欲动,正在蚕食侵袭佛脉。”
      “嗯?!难道……这就是魔界的目的!他们想故伎重演吗?”
      在场众人除风千雪之外,皆曾参与当年道魔大战,对魔界有相当了解。此事经摩珂戒者一提,善法天子猛然想起吞佛童子以三处佛脉及魔胎之血解三角封印之举,顿时有所了悟。
      “另有一事令吾不解。”光球转了个圈:“银锽黥武与吞佛童子联袂而至,魔兵所过之处皆是杀戮,但在执戒殿之前却一时驻步,所以吾才有时间组织众人抵抗。”
      善法天子露出深思之色:“上次袭灭天来半路拦截,曾提到‘执戒殿不传之秘术’,莫非他们对执戒殿有所图?”
      此问无人能解,苍垂眸沉思片刻:“无论如何,魔界不会善罢甘休。为免意外,请让玄宗参与支援。”
      “玄宗与万圣岩本是联盟,当年虽有误会,如今魔祸再起,是该放下恩怨。”摩珂戒者倒也未再计较。
      “不知圣尊者现况如何呢?”
      “圣尊者仍在处理个人事务。若非如此,岂会让魔界趁虚而入?”
      苍点点头,却道:“然而比起阎魔旱魃激勇好斗,潜伏的魔界才更令人忌惮。静,滴水不漏,动,方现破绽。”
      “弦首。现今还有双城之争,中原要同时应付两股势力,恐怕难办啊。”冷无霜想起异度魔界的恐怖战力,如今更有个阴阳怪气的长生殿;反观正道,日月才子只剩几个化体趴趴走,一页书在云渡山蹲坑,不老城内还有个不清不楚的未来大危机……这力量对比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为今之计,只有尽量联合台面上所有势力。此事吾将知会不老城主和靛羽风莲。翠山行,你们留在万圣岩协助善法天子与摩珂戒者。”
      “是。”
      “无霜,随吾来。”
      “嗯。”冷无霜向善法天子躬身辞别,跟上弦首脚步。
      “数日不见,有何变故吗?”
      冷无霜沉默片刻:“是发生了一些意外。”
      她犹豫着,还是将金鎏影和紫荆衣反目相杀之事详细告知苍,苦笑道:“弦首,我从小到大,还从没做过这么没把握的事情。”
      六弦之首放缓步调听她细说,沉吟半晌,道:“你有疑虑。”
      “我是晚辈,当年的事情轮不到我插手。若只论现在,他们杀害日月才子,帮助魔界接合断层也害了无数人,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或是错,但……如果放任他们惨淡收场,实在是……”
      “你的心情吾已明白。”苍并未对此作任何论断:“你的善意并非过错,他们的罪孽也只能由自己承担。”
      “弦首……”
      冷无霜一脸纠结,六弦之首却用一种绝对长辈范儿的姿态拍拍她的脑袋:“不用给自己心理负担,此乃人之常情。”
      冷无霜默默扭开脸。
      ……顿时觉得自己是牙没长齐的黄毛丫头。
      ……是讲弦首您绝对有一米八吧!!!

      “吱呀”一声,门扉轻开,风千雪端着药罐轻手轻脚进入卧房,却见床上半躺之人正睁着一对眼睛默默看着自己。
      “桥主醒了?”
      “……”尹秋君不自在地转开眼睛。
      风千雪无所谓地耸肩,把药倒入碗中,用勺子搅拌散热。
      一时间,房间里只闻瓷勺碰碗之声。
      最终,尹秋君憋不住了:“你没什么要问吾?”
      “你希望我问你什么?”
      “……”
      “再说,我问了你就一定会回答吗?”
      “吾重伤在身,优势是在你,你自然可以问。”
      “很多事情,不该由我问。”
      “哈。那你因何救吾?”
      “一命还一命,你救过我,也算帮过我。”风千雪将药碗搁到尹秋君唇边:“喝药吧。”
      尹秋君哑然,低头就着她的手把药服下,随后又看着她把东西收好:“你的出现,让吾诸多疑惑迎刃而解。云极剑法,能教授你之人,惟有一个,而那个人,还活着。”
      “准确来讲,他们两个都活着。”
      “嗯……”尹秋君再度陷入沉默,眼神晦暗难明。
      风千雪直直看着他:“不过,虽然活着,他们的处境不算太好。”
      当年之势,赭杉军被算计入魔,墨尘音冲入包围圈救援,在魔兵追杀之下逃入苦境,处境自然不会好。
      “提起这桩,你要替他们算账吗?”
      风千雪大大咧咧道:“算账还轮不到我。还是讲,桥主很希望我找你算账?放心吧,我很大度,不会计较你撺掇昭穆尊来杀我之类的事情。”
      “……你知道?”尹秋君露出了然神色:“看来那是一个局。”
      “算是吧。”
      “那接下来你准备如何?继续软禁吾?”
      “封锁你的功体,是为防万一。换了桥主你,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放任自流。”风千雪想了想,补充道:“因为你是病人,还有不良记录。”
      “哈。”尹秋君冷笑一声,不爽地扭开脸。
      “你慢慢休息,过一阵就开饭,多少吃一点。”
      尹秋君干脆拿后脑勺对着她,不吭声。
      这情形很容易就让风千雪想起当年的寰宇奇藏。
      先天高人别扭起来,一个比一个返老还童。
      因为是在农舍出入,风千雪换下了那套儒门标准职业装,梳了个简单的马尾,到灶台生火。
      灶台紧贴着外墙,两面支着棚,一面正对后院竹篱笆。
      “风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朱闻苍日站在竹篱笆外面冲她露出友好的微笑。
      “不过是找我治疗失魂症,多余的话请省起来吧。”
      风千雪拿眼角冷冷扫他一眼。
      “耶,何必总是抱着恶意揣测吾?作为邻居,展示关心,是出自真诚。”
      ——自那日跟着风千雪进村,朱闻苍日有意赖着她以便安然渡过魂体不稳期,索性租下附近农舍暂时居住。
      “看你气色红润,倒是住得很舒适。”
      “古人云: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安然的田园风光,也会让人觉得感动。在下虽然四处游历,内心却一直向往这种生活。”
      “隔壁孙大娘家的女儿不是对你一见钟情么?赶紧娶过来,在此安家,你的田园美梦就实现了。”
      “哎呀,风姑娘,这种玩笑,说说便罢,损害他人名誉就不好了。”
      风千雪懒得与他干扯,从灶下厚厚的煤灰中刨出几只红薯,隐隐散出香气。这是晚餐前的点心,正宗农家味,嘎嘣脆【误】
      “嗯,真香。”朱闻苍日摇头晃脑作陶醉状:“吾可以讨一个吗?”
      “朱闻公子,看得出来,你除了严重的失魂症,还有无聊病。”风千雪捏起一只红薯照着他的脸摔过去。
      “哈哈,多谢。”
      于是农家后院出现了诡异的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一人一魔隔着竹篱笆啃红薯场面。
      “风姑娘,古人云兄弟朋友同食一处,反而推知,同食一处,我们可算朋友了?”
      “有话请直说。”
      “吾只是想问,你肯出手救吾,说明心有善念。但发现吾之魔身,便对吾充满戒备甚至敌意,可是因人魔不两立?”
      “能共立,何必划分人魔界限。”
      “但抛开立场,跨越界限成为挚友的先例,也不知凡几啊。何必一定要划分阵营,壁垒分明?”
      风千雪捧着红薯难得耐心地答道:“人活在世上就一定有其立足之地。要立足,便需要资源利益支撑,否则无法生存。为了生存,便一定会有利益争夺。想超越界限,除非有能力解决利益冲突。解决不了,免谈。”
      “哎呀,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如此老气横秋。”
      “谬赞了。”
      “这非是夸奖哦。”
      “我只是指出不可否认的事实。”风千雪说着说着便想到两位踏入歧途的便宜师伯:“身份、立场、过去,就像人的影子,影子永远不会离开,想避开,只有两种方式。”
      “哪两种?”
      “一种,自我毁灭,□□不存,影子自消。另一种,永远藏在黑暗中,这样可以隐藏影子,但不代表它会消失。何况,藏身黑暗,戴着面具生活,也是痛苦非常。面具戴久了,后果很严重。”
      “怎样讲?”
      风千雪掀起眼皮瞥他一眼:“会变成二皮脸。”
      “……真是意味深长的分析,你很有感慨。”被“二皮脸”一词当面砸中,朱闻苍日依然优雅摇扇,可见修为之高深。
      “是很有感慨,不过与你无关。当然,如果你能认为与你有关从而收敛自己的行为,我会感激万分。”
      “好好,说不过你。不过,姑娘家有傲气虽非坏事,但是‘命根子’这种词语还是少讲为好,吾想大部分男人会被吓到。”
      “那又怎样?大部分男人对我都没意义,剩下的少部分都不在意。”
      “唉……真是败给你了。”朱闻苍日用扇子敲敲头:“罪恶坑果然不适合姑娘家生活啊。”
      “知道我的身世,还要喋喋不休?”
      “羽人非獍之妹的故事,也曾经感动很多人啊。”
      风千雪忍不住抖了抖:“有很感动吗?那还真是多谢了。”
      “是啊,羽人非獍有妹如斯,对他是好事一件。”朱闻感慨地望天,想起朱闻挽月,顿时觉得精神萎靡:“若是吾的小妹能如此宽容体贴,吾会祭祖拜谢先人。”
      “不靠谱的大哥,自然有不靠谱的小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而已。”
      “总是这样直白,给我一点余地嘛……”
      “完全不需要。”
      “你的个性跟传闻真是出入甚多。以吾看嘛,坚强聪明是真,还该加上一条牙尖嘴利。”
      “明知我牙尖嘴利,还整日乐此不疲找我讲话,我可以称你一句老树皮老不修吗?”
      “啧啧,看,又尖利起来了。哈,不过吾欣赏刚强的女子,小小瑕疵,不至掩瑜。”
      “那么恕我冒昧,刚强的女子最佳代表与你同族的,九祸魔尊有一位,你既然有闲又有心,大可跑到魔界观摩。”
      朱闻苍日忽然诡异地安静了片刻:“哈……九祸魔尊,世间女子确实难比。”
      风千雪见他神色,也诡异地起了吐槽打击之念:“可惜名花有主,阎魔旱魃与九祸魔尊,十分般配。”
      “……”
      朱闻苍日的表情更加诡异,甚至有一丝……扭曲。
      “……原来九祸魔尊是阎魔旱魃之妻?吾怎么没听说过?”
      风千雪挑挑眉:“难道不是吗?暂且不论魔界所作所为,魔君骁勇善战,女后滴水不漏,内外配合无间,理念坚定不移,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来,他们都有夫妻相。”
      朱闻苍日幽幽道:“你如何知晓九祸魔尊倾心者,不是另外一种类型呢?”
      话题越来越诡异,风千雪有些莫明其妙,意味深长地审视着对方:“不是阎魔旱魃那种类型,该是哪种类型?你这款吗?”
      “怎样呢?”
      “……”无声摇头叹气,把朱闻苍日看了又看:“我觉得嘛……九祸魔尊这种女王,顶多把你这款当男宠或者情夫养着,工作之外娱乐身心。”
      “……”朱闻苍日脸色似乎有些灰败,多少有点咬牙切齿:“这句话,很伤害男人的自尊啊。”
      “就事论事而已。”风千雪已经从他的表现上看出点儿什么,直觉碰到九祸脑残粉了,吐槽欲|望更是滔滔不绝:“我知道遥远西方有一位英格兰女王,名叫伊丽莎白一世。她终生未婚,自称她的丈夫只有她的国家。我虽然没与九祸魔尊正面打交道,但她敢把自己的儿子送上前线,恐怕就是这种类型的女强人。”
      朱闻苍日听完这一席话,就像被浇灭的烟囱,随便跟风千雪敷衍几句就……飘走了。
      ……是真的飘走了啊。
      怎么有种膝盖中箭的即视感?
      她不是不怀疑朱闻苍日的身份,不过魔族也分很多种,难以确定。但她还真没想到会是九祸的粉丝o(╯□╰)o
      就在她与朱闻苍日随口闲聊期间,饭熟了。
      端着香喷喷的红豆小米粥跨入卧房,尹秋君斜睨着她:“好一段精彩的‘影子论’。”
      “……你听到了啊。”
      “你们说得如此高亢,农家院舍,能阻挡几分喧哗?想不到你学艺有成,竟还学到那人的说教功夫。”
      “我岂敢对你老人家说教?个人观点而已。”
      “哈。”
      “别生气了,请吃饭。”
      某桥主继续扭头,不吭声。
      ……你们这些中老年傲娇真难伺候!
      “不吃饭难痊愈,不痊愈怎能找金师伯算账?”
      “金师伯?你倒是喊得顺口。”
      “好吧,紫师伯,请你老人家赏脸吃饭。”
      “……哼!”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幼稚,尹秋君抢过风千雪手里的小米粥几下喝光,然后吹胡子瞪眼睛一副拽得二五八万模样。
      风千雪收拾碗筷,没话找话道:“我讲桥主……”
      “怎样?”
      “你现在的模样应该与过去不同吧?”
      “什么意思?”
      “是易容术,还是太极国整容术?”
      “吾有必要告诉你吗?”
      “是是,你休息,我告退了。”
      走到门边时,风千雪回头,露出狡黠的笑容:“紫师伯,其实我是想问……”
      “有话快说!”
      “您……真不是二皮脸么?”
      蓝毛羽扇唰一下砸到眼前,风千雪精准无比地接住:“不打扰了,晚安。”

      魔界之外,神秘刀者欲入异度空间一救至友,佛者、魔者等待赌局进入最后一步。
      红色的异界,黑色的魔氛,刀者沉息纳气,冷锐的双眼盯视眼前似真似假的空间幻境,准备一入异度魔界。
      “叶……小钗。”
      步步接近记忆中重要的挚友,即将触及眼前人影。
      倏然,精神一阵疲软,神思动荡,元神几乎散离。
      意外的状况破坏了计划,僵持片刻,墨渊水莲抽身而退,离开魔界!
      “啊呀……”
      躺在竹榻中的造幻师捂着心口,泪眼迷蒙地望向白衣佛者。
      魔者略略微笑:“这种结果,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你说是吗,一步莲华?”
      佛者依旧淡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还是不认输吗?”
      “这局是我输了。但我相信,这只是时机未至的波折。”
      魔者冷嗤:“你还真是对天理深信不疑。哼。最后,还有什么遗愿吗?”
      “我有一个希望。”
      “说。”
      “曾听吞佛童子说,在火焰之城的城外,一处隐秘的高峰之上,有一座天魔之池,池中有天魔之象。”
      “然也。”
      “天魔像未曾开眼。我希望留下我的双眼,置上天魔之象,让我亲眼看到当你面对天意难违的苦果。”
      “哈哈哈……一步莲华,吾成全你!”
      魔者发出愉悦的笑声,发功上前取走佛者双眼,造幻师见状早已开始呜咽,难舍难分的目光胶着在佛魔之间。
      “你的遗愿,会在你坠落地狱之前实现!”
      佛者无怨无畏:“往生之前能一窥魔界之密,也不枉矣。”
      “走吧。”
      魔者带路,佛者随后。
      “目不视物感觉会更加敏锐,而身在魔界之内,无形魔气会攻击佛身,这条魔道上,很痛苦吧!一步莲华。”
      “超脱肉身之苦,才得心灵无波。”
      短暂的一段路,漫长的一段路,黑暗的一段路,安详的一段路。
      一步莲华最终来到女后九祸面前,身负重伤、双眼失明的现状,让九祸魔君倍感欣慰。嘲讽难免,但佛者只是淡然要求再见吞佛童子与叶小钗。
      袭灭天来似笑非笑:“已成魔之使者的双魔,无法挽救,见之又有何用?”
      “前者,吾只想明白失败之因;后者,吾想一观他的意识。”
      九祸魔尊不无得意道:“万圣岩的圣尊者,他可不是魔界改造呢。”
      “恶体擅长攻心,敲击人性的弱点,消压善存的良知,留存爱恨之恶,这样的方式比改造更加恶毒、卑劣!”
      “哦……”魔者意味深长地低吟:“你发怒了,圣尊者!”
      “这等恶质行径,如何不令佛者发怒更发愁呢!”
      “佛者的愁为何?”
      “为了不再憎恨与孤独的坚持,抛弃仇的枷锁,卸下恨的护甲,爱恨嗔痴皆是痛苦的执着。成也忧,不成也悲,放下,才能得到解脱的喜乐。”
      “好一篇论调,我听都听到厌了。你说如何呢,吞佛童子?”
      白衣红发魔将踏着不紧不慢的步调优雅而来,一如往昔深沉冷静。
      “魔,不需要明白佛家生命的真谛。咱们又再会了,圣尊者。”
      见到希望见到之人,一步莲华默然无言。
      “因何无言呢?”
      “佛与魔只在一线之间,真理就在眼前。”
      “佛有佛的真理,魔有魔的意念,不同境界不同存在,成就佛魔互相抗衡的局面。圣尊者,不要再劝导,无用矣!”
      “叶小钗呢?”
      “见到他与见到吾一样,劝说无用!”
      佛者轻叹:“无垢清净观,慧日破诸暗,念彼菩萨心,普明照世间。袭灭天来,带吾前往完成最后的遗愿吧。”
      “随吾来吧。”
      “一步一罪化,一步一莲华。”佛者吟诵着诗号,与白衣魔者擦肩而过。
      造幻师眼泪汪汪,旋身便要跟上,却被吞佛童子阻止。
      “造幻师欲往哪里去呢?”
      “世上将无圣尊者,即便心痛,让吾见证他消失的过程,永远留存心中啊~~~”
      九祸嘲讽地微笑道:“你对圣尊者倒是一往情深。那么袭灭天来呢?”
      “他们在吾心中,同样宝贵,这是吾纠结心痛的根源。”
      “造幻师想要的,只是这样吗?”
      “还有怎样呢?禁忌的拒绝,本身就让人血液沸腾,心神激荡。这种诱惑,如致命毒药,痛得使吾欲罢不能。”
      “哦,原来如此。不过,造幻师,你另有任务。”
      怨念的美目瞪着王座上执掌魔界牛耳的女王:“女后~~~~吾不记得自己投诚魔界。吾所心系者,从来只是佛者与魔者。”
      “吾对袭灭天来的认知,此刻掺和,未必对你有利。”
      “对吾无利,是对这个火山头有利?”怨念顿时转移到吞佛身上。
      “他明白佛魔之争应守分寸。”
      “哼。”
      不快地将脸扭到一边,九祸这才稍有满意之色,下达指令:“双城之争开启,两方人马即将正面交锋。不老城内防备空虚,是你第二次的机会。”
      “玄机门吗?唉,希望这次回来,能看到完整无缺的袭灭天来。”
      “你会如愿见到。”
      “承女后吉言了。”造幻师恹恹甩袖,一步三回头离开魔城。
      吞佛童子欠身道:“女后既能获取不老城内部机密,想来与长生殿合作关系已经初步建立。”
      “长生殿老谋深算,想借魔界攻打万圣岩之机转移武林焦点。不过,他们也藏不住了,这局,皆难讨巧。”
      “嗯……女后,为防万一,吾想前往一观佛魔合体,为袭灭天来护航。”
      九祸微微一笑:“圣尊者消灭的奇象,必定令人沸腾,去吧!”
      魔将告退,九祸面容再度冷凝。
      解决了一步莲华,必须尽快以袭灭天来之力横扫万圣岩;至于王者龙气,希望长生殿所言的“暗棋”能及早发挥作用。
      至于朱皇陵……
      不愿回归的战神,只是废棋,无需寄望。

  • 作者有话要说:
    赤云染为什么喜欢戴帽子?
    因为小时候弦首老拍她脑袋拍出静电“劈啪——哔——”
    风千雪:……喂。
    对于紫荆衣叛离玄宗的原因,我个人理解为:价值观的动摇和迷茫。
    说紫荆衣是为了金鎏影,似乎把这个人看得太浅薄,他身上有很多值得深思和发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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