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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三章 ...

  •   纵使天地异变民不聊生,公开亭依然人来人往。
      苦境自古多兵燹,安生日子少,大家都养成了有闲到公开亭凑热闹,有事也来凑热闹的习惯。
      今日公开亭又有人贴出告示“水掀三千丈,浪卷百里波”,围观群众纷纷表示莫明其妙,凑堆儿瞎猜。
      “最近出现异象,武林灾劫不断,我想这一定是提示啦!”
      “什么提示啊?”
      “呃……这个我也不知。”
      “不知道就别乱讲!”
      人群中,风千雪默默盯着那张告示,心念百转。
      她自是知晓这句话的意思的,不过云渡山神棍大会才刚结束不久,消息便被广而告之,怎么看也觉得很蹊跷。
      知道破除血海方法的人,掰着手指头也能数出来,事情如此发展,实在是耐人寻味。
      转身欲离开,顺便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公开亭根本就是苦境的百|度贴|吧,谁要乐意随便披个马甲或者换个不知名IP地址都能各种爆料各种喷人黑人,还没有吧|主管理——果然是酝酿阴谋和煽|动围观群众的温床,难怪鬼梁天下当初乐此不疲。
      这时,诡异老者再度出现。
      “卜天命,掌命数,铁笔断,镜中影。”
      “啊,是血断机先生!”
      大伙儿一看神棍来了,纷纷上前把人团团围住。
      血断机淡定地抬笔指着告示:“这确实是提示。‘水掀三千丈,浪卷百里波’是一套武功,这套武功可以排开血海,消除血月现象。只要血月消失,月亮便会恢复正常。”
      “老先生,你讲的是真还是假啊?”
      卜算之事毕竟玄渺,众人听了也是半信半疑。
      “信与不信,皆在你们。”
      风千雪分开人群,来到血断机面前:“原来先生也知晓这件事,看来沙罗曼所言非虚了。”
      “嗯?是你。”血断机对她还有些印象,却不很在意:“对血海异象,卦象确实如此显示。”
      “是否能算出学有这部功夫的人?”
      “难说。卦象只显示此人凶恶非常,却未知是何人。即便找到他,能否让他出手帮忙,也在未定之数。”
      风千雪没来得及搭话,旁边的围观群众已经嚷嚷起来:“那我们到底该怎样办啊?”
      “顺天命,应定数。狂徒一气,血海卷浪。”
      血断机无意言明,只说出一句似是而非玄乎其玄之语,丢下抓耳挠腮的众人,独自踱远。
      风千雪眸光一凝,慢慢跟上。
      “先生所言天命定数,所谓天命,究竟在于冥冥之中,还是自在人为呢?”
      “天意变幻,时势百转,人心起伏,三者交织,即成天命定数。”
      “这句话颇有玄机。”风千雪此刻深感军师与神棍果然同属世上神奇物种,还是不要纠结这种飘渺的话题,遂转而言道:“先生曾言卜卦测算,从无失误。晚辈早年偶得高人点拨,预言我将为家兄受劫而死,到现在,我却活依然活蹦乱跳,又该作何解释?”
      “嗯……”血断机沉吟一声,忽然转身与风千雪面对面,嵌在镜架上的两只眼珠子显得无比诡异:“姑娘,要看相吗?”
      风千雪顿时一怔,随即伸出右掌。
      血断机只粗略一观,又抬头仔细观察她的面相,半晌,才叹息着缓缓摇头。
      “看先生的反应,莫非晚辈未来有异?”
      “非也,非也。”血断机转身继续前行,掩住心底惊讶:“我只看出一点:无咎。至于其他,全无头绪。”
      “此话何意?”
      “周易四德,元亨利贞,你不得其中任何一项,惟有无咎。无咎,即清平。”
      风千雪默默回想了迄今为止的人生经历……发现暂时找不出任何可以显示自己命运清平的证据,无语。
      “先生看不出其他,是否说明我之命格有所异样?”
      风千雪问得随意,血断机却是若有所思。
      天意人心世间百态尽如蛛网,牵一发动全身,因果祸福,纠缠难解,故而劫数难逃,故而身不由己。
      诡卦占卜无失算,百十年阅人无数,终于见到一名算无可算之人。
      算无可算,正邪存乎一念,生死决于自身所种因果,虽在尘网挣扎打滚,犹可抽丝拨线。
      血断机虽入世不久,但对武林之事还是有所掌握。此刻仔细想来,慕少艾、蔺无双、泊寒波、残林之主甚至异度战将滕邪郎,皆是应死之人,却又由何时何地开始,竟然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原来如此……之前,是他忽略了这名年轻人。
      “先生?”
      未得到回应,风千雪再次出声提醒,血断机收回神思,道:“吾讲过,天意定数,也取决于人心。你之命格确实奇特,若问老者,老者对你惟有一言相赠——坐而思之,不如起而行之。”
      话已至此,风千雪暗忖血断机大概不会继续这一话题,便丢出自己真正的疑问。
      “血海排开,固然可解血月之急,然而血海之下潜藏的危机,想必先生心中亦有权衡,我说得可对?”
      “既有机会,自有危险。”
      “诡龄长生殿吗?”
      “嗯?”
      血断机微驼的背倏然一僵。
      风千雪施施然道:“我从师尊遗留的书册中看到过相关记载,虽然零碎,但对照武林中最新出现的天荒不老城,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
      “哦?你有何见解?”
      “长生与不老,皆是世人追求目标。从字面推测,这两股势力,恐怕并非同路。若是同路,何以两分?”
      “双城之争罕有记载,你是从哪里看得?”
      “一本闲书,不登大雅之堂。”
      “哦……”血断机不予置评,却把语调拉得很长。
      算无可算,果真出人意料。
      一前一后攀谈许久,前方传来熟悉的人声。
      “秦假仙,紫宫世家风水与异象究竟有何关联?”
      “真正的关联我也不知啦,只听说要消除奇象,就要毁去三个地方,一个,就是你们世家的风水镜,另一个是南方风水禁地,最后一个就是天荒不老城。”
      血断机闻声忽然加快了步伐,哀叹着“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来到众人眼前,引起注意,风千雪嘴角抽抽目睹他用神棍气场成功镇住善良青年紫宫太一。
      “泪阳并血月,天灾连环起,人祸恶根生,地无安身基。”
      紫宫太一果然变色:“这般严重?”
      “这不算什么,更恐怖的是,一页书已经被困入风水禁地了。”
      “啥——!”秦假仙万分吃惊地鬼叫一声。
      也难怪他作此反应,一页书毕竟是中原第一人,少有失误,突然被告知梵天栽了,任谁都会难以置信。
      业途灵已经蹦出三尺远:“师傅被困,快去救师傅!”
      “业啊途灵你稍等一下……唉,这么冲动!”
      紫宫太一面露焦虑:“秦假仙,事不宜迟,立刻前往风水禁地解救一页书前辈!”
      风千雪赶在众人动身之前出声道:“且慢。风水禁地能困住梵天,必然非同小可,连玄宗六弦之首亦未找到解法,不可莽撞。”
      “但是风千雪啊,现在素还真死了,谈无欲估计也没差,若连一页书也出事,中原麻烦大了!”秦假仙稍微设想了一下,显得有些抓狂。
      “不是说不能去,只是不可毫无准备。”风千雪转身看着血断机:“不知先生有何建议?”
      血断机稍作思索,意味深长道:“算者没什么建议,但有一句提醒。入眼未必真实,诸事未必全依常理。”
      “嗯……我明白了,多谢先生。紫宫太一,秦假仙,走吧。”
      目送众人行远,血断机竟而嘿然一声:“哈,算无可算之人入局,会带来何种变化?真使人期待。”

      紫袍道者复归天波浩渺,六弦上前致意:“弦首。”
      “断极悬桥之行如何呢?”
      “虽藉由云渡山之会潜入悬桥,却是查无所获。”
      “嗯……看来吾沿途所想之推测,已有八成确定。”六弦之首不急不躁分析道:“尹秋君果真深沉老练,早已备下万全之策。”
      听弦首如此评论,翠山行也不再挂心:“下一步该怎样做?”
      苍略一沉吟:“赤云染,取吾青玉龙毫与丹青绢来。”
      “是。”赤云染娴熟地取来墨宝,以龙毫蘸取墨汁之后,习惯性地用手背磨试笔锋。
      一缕极细极弱的反光滑过苍眉宇之间,他急道:“不可!”
      然而话音未落,赤云染只感手背一痛,瞬间失去知觉往地上倒去。
      苍及时扶住她,再迅速点下数个要穴,阻止毒素蔓延:“她中毒了。翠山行,速到丹房取来丹药。”
      “是!”
      翠山行转头疾奔,苍对一脸惊愕的白雪飘道:“看来吾等不在这段时间,必有精通玄宗秘法之人潜入天波浩渺。”
      白雪飘若有所思:“精通玄宗秘法,又知晓弦首惯用青玉龙毫……莫非是金鎏影与紫荆衣?”
      苍并未回答,只是接过翠山行送来的丹药,让赤云染服下,再手书一剂药方。
      “这是苦境独门剧毒,吾的解药只能护住她的真元,无法根治。白雪飘,先将赤云染送入房中休养。”
      “弦首……”翠山行正欲开口说话,忽见青玉龙毫中落出一物,定睛一看,不禁忿然:“玄龙针?”
      “玄龙针乃玄宗独门暗器……嗯,确定是他们两人之一了。”
      担心赤云染毒患,翠山行顾不得生气:“若找不到下毒者,赤云染恐有性命之忧。”
      苍淡然道:“我们急,对方比我们更急,他的目标乃是针对吾,想必不久之后便会亲自确定吾是否中计,我们不妨以逸待劳。三日之内,照此方为赤云染煎药,每四个时辰让她服下,以稳住毒势蔓延。”
      “是。”
      处置完突然状况,六弦之首独立亭中,潮湿的海风卷过,吹动衣带乱舞。
      苍微阖双目,放空思绪。
      拥有观想未来之能,并非一件美事,因天意的不可控,更因不由人。
      意识将入混沌,模糊的剪影浮现脑海,冰蓝色玄宗道印生气勃勃地映亮了昏暗的遥想空间。
      “嗯……”
      “弦首。”白雪飘自内而返,打断苍的独思:“赤云染已安顿妥当。”
      “那,就请断极悬桥之主前来天波浩渺吧。”
      ……
      紫宫太一与风千雪一行人在风水禁地中耽搁了一个多时辰,期间遭遇变化无数。
      虽有幸全身而退脱出阵法,但众人根本连一页书的影子也没见到,紫宫太一也在脱离之时受伤。
      “此地甚为奇怪。”风千雪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着出口:“出口与我们进入之处并非同一处。嗯……到底是怎样的天地异变,能够自然形成如此邪门的地方?”
      “唉。”紫宫太一手上还在渗着黑血,却担心得连连叹气:“此行未能救出一页书前辈。”
      秦假仙拍着他的肩膀道:“太一啊,先医治你的手要紧。我看是越来越严重了,等你伤好,我们再多找几个人来帮忙。”
      风千雪稍微皱了皱眉,并不完全同意秦假仙的提议,要弄清风水禁地的玄妙,决不能再贸然行事。
      但她并不明言,只转身道:“荫尸人还在另一个入口等我们,先与他会合吧。”
      秦假仙一拍脑门儿:“阿爸喂,差点忘掉这件事,老小,我们走!”
      会合之后,三口组打打闹闹前行,风千雪与紫宫太一稍后几步,低声谈论方才在风水禁地中的经历。
      “风姑娘,你怎样看?”
      “看起来好似是根据五行运行,但我拿不准。”
      “世上竟有这样奇妙的所在,难以想象。一页书前辈多困一日,危险便增添数分。”
      “相信梵天能为吧。”
      荫尸人一手在眉毛上打了个凉棚:“老大仔,我们要去哪里去找人医治太一的伤?”
      “这嘛……”秦假仙摇头晃脑。
      残林解散,慕少艾带着阿九退隐不知所踪,最近连药王谷也突然封关,一时之间他想不出该找谁。
      正头大着,一抬头,眼前一亮:“有了!”
      风千雪跟在三口组身后,已经看见前方迎面而来的六弦之首,衣带飘飞步态从容,好一派仙风道骨。
      却听秦假仙发出了热情的呼唤:“前面这位□□尼桑……”
      “咳……”风千雪差点被口水呛住。
      哪有这么神棍的□□尼桑?还是个眯眯眼,还顶着三层梳妆台!□□大哥什么的不该是狂龙那种形象吗!
      虽然腹诽,然而看着看着脑子里便冒出“秦假仙果然眼光独到”的感想……她居然真从六弦之首仙风道骨的气质中莫名看出一点□□风范……错觉!一定是错觉!
      苍不以为意地停住脚步:“哦?是秦假仙。”
      秦假仙自觉失言,迅速改口:“啊,抱歉,是六弦之首,你好!请问有空吗?借用一点点时间和精神可以吗?”
      “嗯……”苍稍微抬了抬眼睫,看到紫宫太一的状况,已然明了:“他怎样受伤的?”
      “是风水禁地啦,我们本来想去救一页书,谁知道里面的石头会喷火,被火喷中就变成这样了。”
      “让吾观来。”
      风千雪帮忙拆掉紫宫太一手上的绷带,只见伤口感染情况更加严重,皮肤呈黑紫色。
      苍眯眼仔细看了看,取出一块通体透彻的蓝色琥珀递给太一:“此火非同一般,这是玄苍珀,握住。”
      紫宫太一动动手指,勉强握住玄苍珀,六弦之首口念咒诀,琥珀发出清幽之光,合以玄宗术法:“乾妙玄坤,华剑一指。”
      不过片刻,紫宫太一之手竟然恢复原状,引得秦假仙抚掌大赞:“赞、赞、赞,不愧是最猛的□□尼桑!啊不对,是弦首。”
      风千雪斜了斜眼睛,她突然想起某个著名三人帮的“三教流氓”称呼貌似也是秦假仙友情赠送,看来六弦之首也要增加一个“□□大哥”绰号……秦假仙,你才是真正的铁口直断啊。
      “感谢弦首为太一医治。”
      “举手之劳,此火与异度魔界焰火有雷同之处,一旦触及皮肤,便会溃烂,严重者甚至会侵蚀骨髓,若伤深入骨,此掌则废。”
      风千雪暗暗紧了牙关:“我们此行太莽撞。”
      “嗯……”苍转眼看着她:“风水禁地凶险非常,救援一页书之事,由吾处理即可,你们不可贸然犯险。”
      “这……”玄宗毕竟是外来户,秦假仙与之交道尚浅,不禁迟疑。
      业途灵则激动地蹿到苍面前:“你真正有办法救出我的师尊吗?”
      “将你们进入风水禁地之后的情况告知吾。”
      风千雪和紫宫太一轮流叙述和补充之前的经历及感想,苍脸上浮现深思之色:“与尹秋君所言又有所不同,吾会详加研究其中阵局。”
      “弦首,关于风水禁地,晚辈还有一些想法想与你详说。”风千雪已经决心找机会与苍深谈,故而主动提及。
      苍本已打算离开,闻言略停半步:“吾尚有事在身,若要寻吾,可到天波浩渺。”
      “好。”
      “请了。”

      昭穆尊自天荒不老城离开,独行于林间。
      以素还真尸身成功换得不老泉,此刻可以感到功体的提升与变化。
      “嗯……吾已饮下不老泉,此事目前不宜告知尹秋君。至于长生殿与不死渊源……先回天桥再设法打探。”
      待他行远,一名蓝衫文生转出巨石,哼哼笑道:“昭穆尊,吾就看你玩什么把戏。咳、咳,咿呀呀,天荒不老城?就让飘逸如羽、风趣如斯的靛羽风莲进入一探究竟吧。”
      ……
      昭穆尊欲回六极天桥,不料途中再遇六弦之首。
      “阁下纠缠不休,究竟意欲何为?”
      “这倒要问你了。”
      “哈,不过是杀了素还真,那又如何呢?何况是个人私怨。”
      苍一字一顿重复他的措辞:“个人私怨?这也可称为借口。昭穆尊,其实吾之目的很简单。”
      “如何?”
      “吾在找寻两个人,其中一名,乃是——金鎏影。不知昭穆尊可有有印象?”
      昭穆尊心口倏然收紧,面上却冷笑一片:“哼,苍,你的目的已是昭然若揭!”
      “那代表吾不用再多费唇舌了?”
      “然也。无端受你怀疑,吾已怒不可止!”
      “在打斗之前,吾有一个问题,足以左右这场战斗。”
      “哦?你想玩什么把戏?”
      “赤云染所中之毒,是你所下吗?”
      “非也。”
      “那战端开启了!”
      再次交手,昭穆尊采取游战,不予力敌,看出对手急于脱身,六弦之首一出掌,便是惊天之招!
      “伏天王.降天一.玄元天法现鎏影!”
      先天乾坤配合玄元天法,玄宗密式直扑而来,昭穆尊看出此招来意,心惊同时,化出云流抵挡,却感玄门之力源源不绝,泄之不尽。
      苍见状继续发力,连续掌风穿透不解之护缝隙,顿时击中胸坎气门,金色太极影自昭穆尊胸口浮现!
      “果然是叛徒金鎏影。”
      “哼。”身份揭破,昭穆尊反倒恢复平静,抬手收回道印:“既然被你击出元身,那吾就不需保留了。苍,你今日非死不可!”
      苍冷眼看着数百年不见的同修,压抑着心头隐隐窜动的怒火:“金鎏影,交出解药。”
      “哈,毒不是吾所下,你浪费心机在吾身上,不过是缩短他人性命。”
      “无妨。背叛玄宗之仇,陷害同修之罪,你今日同样必死!”
      言尽于此,无需再谈,金鎏影运化内力,云气蔓延,施展化外天不传秘招;苍凝神观视,暗忖:“看似玄法,实非道招。伏天王.降天一.日天金阳!”
      昭穆尊出手再无保留,然而苍却频频施以玄宗绝学,步步紧逼,逼得对手只能以玄宗密式应对,一来一往,昭穆尊难免气闷。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再用玄宗招式,然而苍的攻势虽不凌厉,却是绵密不容喘|息,胶着之刻,苍背上神兵出鞘:“沧海明月!”
      昭穆尊即刻化出云龙斩:“龙刃夺海!”
      刀剑之气相交,剑气更加灵动,一击不中,竟然变化攻势,直取昭穆尊胸口命门,虽有不解之护缓冲,依然带起一片血花!
      “啊!”
      愕然多过疼痛,昭穆尊不及反应间,六弦之首再发极招。
      “风天法印!”
      风天法印卷动四周尘沙,天外忽来紫云狂涛,六极天桥蜿蜒而下,昭穆尊趁势上桥脱走,茂密树影后,手执羽扇的蓝色身影也悄然离去。
      苍收回白虹,沉吟道:“以紫云之涛破吾风天法印,紫荆衣,你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风千雪正在观察血海状况,道眼凝视下,已透析此海本质——竟是无数血色怪虫汇聚而成,蠕动的虫子互相推挤,好似血色波浪,异常恶心。
      若《山河志异集》记载无错,血海之下,极有可能是诡龄长生殿。
      不老城已现世,血海排开,长生殿想必也不会继续蛰伏。
      联系六弦之首在云渡山观想未来的结果,双城同升是为劫难,双城所指对象,已经明了。
      看来今后,双城将会成为武林焦点。
      她今日来意,仅是作一个初步的观察,既然决定涉入武林局势,便有必要了解可能的对手。
      忽然察觉远处细微声响,她匆忙关闭道眼,却没能及时闪人。
      一名面目凶恶之徒,与一名神色凛然的高僧,奇怪的组合,一同抵达血海之边。
      “此处就是血海?嗯,小丫头,站在这做啥?想跳海找死哦?!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隐含着狂傲与不屑一顾,风千雪不以为然走远几步:“血海是武林一大异象,你来得,我就来不得吗?”
      “哈——牙尖嘴利,不用跳海,爷爷可以帮你电到亮晶晶!”
      “戤戮狂狶,休要猖狂!”
      蓝衣高僧一声厉喝,极有威严,迫得狂人嚣张气焰一滞:“哼,这种语气,真让人不爽!”
      风千雪这才注意看向那名僧人,一看之下,有些愣神。
      也不是她少见多怪,只是这名高僧实在是……生得太美。绝不是漂亮艳丽之类,而是纯粹的美,还美得很凌厉。
      “施主。”善法天子早已习惯常人看他的异样目光,并未计较风千雪的失礼:“此地危险,速速离开。”
      “多谢大师提醒,晚辈习有武功,尚可自保,不用担心。”
      “嗯……吾已劝诫过你,自己保重。狂烯,运用你的能力,破除血海吧!”
      “切。”
      戤戮狂狶一脸不爽得要死的表情。
      “你功体被吾所制,劝你莫作多余的反抗!”
      狂烯振振有词地强词夺理道:“我功体不足七成,如果气力不足,要如何使出苍雷真极?”
      “不足之处,吾会助你。”
      善法天子如何不知戤戮狂狶心中盘算,断然一句,不留侥幸空间。
      狂人见如意算盘打空,暗自咬牙,暂时服软,心道:贯脉钉去其二,爷爷机会多得是,还怕你不成?
      当即也不再啰嗦,径直催动功体,雷光电闪,血海红潮涌动,旋风怒卷海涛:“喝——!苍雷真极!”
      强烈电流蹿入湖中,异能推挤血海之水,掀起矗天水壁;风千雪也顿悟了此人身份。
      水掀三千丈,浪卷百里波,竟是此人!
      看出其人非善,她便转而观察蓝衣高僧,却惊见僧人目中释出明显的杀意,竟是针对发招之人。
      ……大师,您也要杀生为护生么?
      风千雪默默转回视线,继续围观血海被排空的壮观景象。
      一页书、佛剑分说、圣尊者,还有这位……这年头的高僧,一个个都很彪悍啊。
      水壁冲天而起,直入乌云之中,血月逐渐失色,天际却染红云一片。
      就在此时,狂烯却现不支之态,口中溢出鲜血,善法天子见状,双手接起佛印,雄浑内力灌入狂烯体内。
      旁观的风千雪,同样没有错过戤戮狂狶面上闪过的忌惮之色,心中逐渐起疑,收敛心神,暗暗戒备。
      极度内力催发,血海之水逐渐被抽干,在空中形成巨大血云,更添诡异。
      血云越积越厚,终于达到临界,血色雨幕倾盆降下,地底传出森然鬼乐。
      天降红雨,地闻鬼乐……果然!
      风千雪发现一条斑驳陆离的巨大石柱,突兀地支出地底,不难想见其昔日所处建筑有多么宏伟。
      乍见异象,善法天子错愕分神瞬间,戤戮狂狶突然发难,转身击出自己方才偷偷逼出的第三支贯脉钉。
      善法天子仓促挡招,回气不及,危急时刻,风千雪迅速发动,剑气直冲戤戮狂狶背后空门。
      狂烯一惊,又借闪躲之机趁势脱身,嚣狂大笑:“善法天子,后会有期了。哈哈哈!”
      “大师无恙乎?”
      “恶徒……呃……”善法天子不顾伤势,抬步欲追,却有心无力。
      “大师伤得不轻,纵要追击,也不急于一刻。”
      善法天子见事已不可为,只得暂时作罢,转而疑惑地看着血海消失后出现的深渊:“地底怎会有如此异物?”
      “恐怕是因诡龄长生殿之故。”风千雪心中有数,接收到善法天子询问的目光,不便多言:“敢问大师尊号?”
      “善法天子。”
      “晚辈风千雪,失礼了。不知善法大师是何处高僧?”
      “万圣岩。你所言长生殿是何意?”
      风千雪恍然大悟,总算明白血断机所指万圣岩三名罪者与三颗泪阳之间的关联。
      “善法大师既然受伤,不如晚辈与你同往万圣岩,路上慢慢解释。据我所知,万圣岩的三名逃犯亦与泪阳奇象密切相关。”
      “嗯……”善法天子暗忖自己受了内伤,是该返回万圣岩疗伤,顺便查看圣尊者与那名恶体以及吞佛童子现状;再者,风千雪之名他也略有耳闻,应是可信之人,便点头同意:“走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谜城剧情真是太无聊了,写着写着都没激|情。
    话说我一直在想,加入长生殿的人都不会觉得那地方恶心么?各种怪虫,阴森,光线不好,放眼望去都是些老不死的……
    善法大师出现!撒花,欢迎大师接下来发挥点化妹子的作用XDDD~~~
    黑帽子白帽子就继续争他们的吧,说实话我觉得他俩这段也超级无聊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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