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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第八章 ...

  •   风肆险受创不轻,黑狗兄几度施为方才使他缓缓转醒。
      “醒了醒了。”
      视线逐渐清明,眼前却是烟雾缭绕,黑狗兄盘腿坐在一侧,见他挣扎欲起,好言劝慰道:“别勉强,这回你的伤势少则四五日,多则一两月才能完全恢复。”
      “……哼。”风肆险不再强行挪动身体,却抗拒地撇过脸:“你的伪装已经失败,何必在吾面前作此姿态。”
      “讲话还是硬邦邦,你这人真难相处。”黑狗兄苦笑着摇头收起烟管,递过匆忙熬制的药汤:“条件简陋,吾在附近只寻得少量药草,等你伤势缓解再换一个地方医治。”
      风肆险并未当即接受汤药,僵持几息,察觉黑狗兄不以为意默默等待,略为烦躁地半阖双眼一手接过,一饮而尽。
      见他配合服药,黑狗兄稍微放下心,转而忧心感慨:“哎,现在我们皆被邪灵盯上,未来之宰的个性相信你清楚,此事难以善了。”
      “吾无所谓。”
      “哈,未来之宰驾驭邪灵多年,难得见你这样不听号令的部属。”
      “吾对他从无忠诚,不过是需要借助他完成吾之目的。”
      黑狗兄沉默了一下:“……打败孽角吗?为什么这般执着于孽角?”
      “吾之一生绝不盲从恐惧,对于众人闻之变色的黑暗力量,亦是如此。”风肆险目光犀利地盯住黑狗兄:“他们相信什么,吾便打倒什么,这便是风肆险的信念。”
      “但是执着于击败他人所信所惧,岂不是在另一个极端之上与别人殊途同归?” 黑狗兄眸光微黯,回想起曾经唯有血腥的过去:“总是跳不出黑暗与杀戮的怪圈,挣扎的意义又在哪里?”
      “哈!”风肆险冷眼含着嘲弄:“你真是孽角吗?如此软弱多情。”
      “有什么天生该是‘怎样’?”黑狗兄亦自嘲地低笑一声,视线放远:“有兴趣听一听孽角的穷途末路吗?”
      风肆险不语,黑狗兄自顾自说了起来:“孽角的死亡,起于众天,始于新生命……”
      一个杀戮之外增添的父亲身份,一段杀出生天的迢迢血途,灭境仅剩的血犄族,决意自我埋葬,开始新生。
      这样的故事,若是过去的风肆险定是嗤之以鼻,而如今的风肆险也不会因心中动摇放弃自己毕生追索,是以他仍回以冷语:“你想自我埋葬,但现实不会允许,吾更不允许。孽角,做好准备接受吾之挑战!”
      “……当然。”他的反应似乎也在黑狗兄设想之内,黑狗兄虽感无奈却也不再推却:“吾已有觉悟,但时机未到。”
      “吾已给你充分的时间,是你太过拖延。”风肆险有些恼怒地指出这个事实,正欲进一步逼迫,忽闻谷内喊杀之声。
      “……又来了!”黑狗兄警觉起身,探头向外欲观情形,却被不明来路的敌人一击袭面,随即便是不容喘息的逼杀。
      为自保,更为护伤势未愈的风肆险,黑狗兄不得不再次动用黑暗力量,一举歼敌,一道魔魂自领头魔将体内脱离,快速飞往新魔城方向。
      “嗯?这种魔气……奇怪,为何魔兵会找到天斗渊?”黑狗兄感觉不对,出于谨慎,对风肆险道:“这个所在已经不安全,你再休息一阵,我们尽快转移。”
      对于尽快恢复伤势,风肆险更加急迫,也不再与他抬杠,当即盘腿开始调息。
      ……
      “魔皇。”清点完朱武与鸠槃此番潜入前后损失,伏婴师向弃天帝汇报现状:“任沉浮带走黑白双莲,所幸祭神台封魂盒无失。五色妖姬亦不知所踪,如今吾界可调遣人手已大为减损。”
      “哼,任沉浮。”弃天帝轻嗤一声:“他必是想要找寻螣邪郎与银鍠黥武封魂盒,可惜啊。”
      “他们两人封魂盒属下早已妥善处置,即便朱武再来,也注定遍寻不得。”
      “嗯。”弃天帝转提起另一事:“伏婴师,中原残存人马,也放任他们太久了。”
      “魔皇的意思,是要尽数歼灭?”
      “一个不留。”弃天帝淡然开口吩咐:“需要调遣战力,之前让汝培育的力量,皆可使用。”
      “是。”
      伏婴师俯首领命,唇角勾起隐秘的弧度。
      朱武等人只知反抗魔皇,然而他之目标,也并非限于接受驱策,而是……毁灭这片人间,魔统四境。
      魔皇有此意愿与能为,他便奉上效忠,这点朱武从来不曾明白,他也懒得解释。
      就在他准备告退执行任务之时,一道魔魂惶然而归,带来预料之外的讯息:“夜路鬼痴的魔魂?”
      “杀他之人是谁?”
      “未知的黑暗力量,嗯……”
      伏婴师以咒术催动魔魂生前记忆,回溯战斗过程,亲眼目睹孽角凶暴之力,毁灭之神顿时起了兴趣:“哦?”
      “看形貌,似是曾经援助中原正道的黑狗兄。”伏婴师向弃天帝解释战斗回溯画面中出现之人身份。
      弃天帝沉吟一瞬:“伏婴师,在吾回来之前,固守魔城。”
      随即身形化无,直奔天斗渊。
      风肆险拒不接受黑狗兄的搀扶,强行支撑身体走出天斗渊,黑狗兄对他逞强的个性深有体会,虽然头疼也只能任他去,放慢脚步跟随在侧。
      倏然,恐怖魔源笼天罩地,异度魔皇睥睨降临,一眼之下,已然看穿二者身份——
      “灭境邪灵。”
      “哎呀,这么大只!”黑狗兄不敢轻忽,挺身而上,将风肆险挡在身后,却被他一掌拨开:“吾有需要你保护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急死人啊!”
      弃天帝冷眼看他们互动,抬掌已是浩荡一击!
      “……呃!!!”
      甫一接招,绝对碾压的实力震撼心灵,风肆险横飞落地,挣扎的躯体如同濒死之鱼,再一次,体会到令自己愤怒的无力软弱;黑狗兄召唤黑暗力量,自保的本能让体内杀性如同封界将破之蠢动,艰难维持理智,一面准备再度接招,一面分神风肆险状况。
      风肆险若有所察,愤怒之余,更生自嘲。
      残破的身躯已然无力,目睹这惊世之战,方才明了原来放弃所有,也未能越过自己认定的障碍,甚至还需要对方分心看顾,真是耻辱啊。
      但……纵使耻辱又如何?又如何?
      他必须站起,他不会服输。
      于是他强撑而起,体内碎裂的骨骼仿佛在惨嚎,他不顾黑狗兄的喝止,一手捏碎属于自己的元珠,顿时功力大涨,加入这世所罕见的战局,直至回光返照的结束,他为孽角挡下一记重击,彻底了结,非属所愿的了结。
      “风肆险!风肆险!风肆险啊!”黑狗兄接住他,他已无法言语,眼带不甘,最后一丝思绪,是寄望来生能再约战,是对咩咩和史波浪一点歉疚。
      “啊……”难抑悲恸,黑狗兄身遭气流骤变。
      他想逃离杀戮,但杀戮如影随形,若只有杀戮才能结束杀戮,那便唯有——
      “啊——啊——啊——!!!”
      变调的声音,变异的身形,无奈逃避的结局终究来到,血犄族力量重现苦境,弃天帝看着眼前凶暴的邪物,似是述说又似在感慨:“血犄族,异变的种族,悲哀的宿命。”
      “这是你之期待,你便承受结果吧!”
      暴雨倾盆而下,乾坤倒悬,时空幻变,黑暗力量之主,创造再生之神,两股至极浑然之邪,开启一场惊天动地的邪之战!
      另一方面,顾守魔城的伏婴师,释放魔镜之内灌注的魔皇力量,无涛海上顿时黑云蔽天,受到感染召唤的附近妖鬼邪类吸收魔源,应化而出,成为新的魔兵,接受驱策,奔向苦境各方,寻索群侠踪迹。
      做完第一步,伏婴师通过红楼剑阁昔日密道,径直进入步穹青峦,俯瞰山峦之下深不见底的万婴坑。
      就在此坑中,埋葬剑阁建立以来无数无辜婴孩,枉死的生命化作怨灵不得解脱,多年来游荡于此;今受魔氛催化,渐渐凝结实体,未开智识,不通人情,唯有一股冲天怨气,化为杀戮天性。
      一张,两张,三张,无数张,属于婴孩的面孔汇聚一点,无休止吸取四周丰沛魔气,渐化为实的躯体之上,流转浓烈煞气,蠢动着意欲冲出葬坑;就在此时,伏婴邪咒低吟,式神封关,魔气凝化锁链,开启炼邪之阵。
      魔焰熊熊,阴风煞煞,恶鬼尖啸,伏婴师站在山顶颇为耐心地等待着怨灵与邪咒缓慢融合,直至坑底人影睁眼刹那,山中忽闻万婴鬼哭!
      “成型了……婴煞。”
      他从容不迫展开咒牌,下达第一个指令——
      “尽杀玄宗之人。”

      侠道天关之外,六弦之首正向风千雪、洛子商等人嘱咐:“根据雅僧所言,灭境有人可解除弃天魔能,吾打开天关通道,你们必要尽快来回。”
      “弦首放心,我们会抓紧时间。”风千雪与洛子商等一群人带着羽人非獍、白雪飘、赤云染及紫宫太一站在天关之外,只待通道打开。
      近期抗击弃天帝,除四非凡人、莫沧桑不幸殒命、东宫神玺下落不明,其余诸人皆已陆续寻得踪迹,燕归人伯藏主已得到医治,但羽人他们四个却被弃天魔气袭体,难以解除,故而佛公子将解救之途告知佛剑,不论如何都要尝试。
      “灭轮如今虽有双圣共掌,但台面下想必仍有暗流,特别是灭境邪灵,别掉以轻心。”尹秋君又多说了两句,引起风千雪侧目。
      “紫师伯,听你意思,难道去过灭境?”
      尹秋君摇着扇子转开视线:“当年脱出道境便是取道灭境,再由四境狭缝辗转黑暗道进入苦境。”
      ——当年的灭境正是邪灵肆虐,大乱将起,他们路经灭境之后很快转道苦境,若多留几年想必有机会见识佛者与邪灵之战,后来某人也不至于被一页书假扮的问天敌忽悠瘸……呵。
      “……哦。”一听他提起当年且面色不虞,风千雪就明智的打住话题不再多问。
      担忧第四处神柱地点漏泄,墨尘音已与赭杉军暂时隐遁寰宇奇藏提供的秘密据点,近期魔佛波旬的传言愈演愈烈,或许很快可以引开弃天帝注意,众人应该会有一段时间筹备下一次战役。
      在那之前,必须安置好所有伤患。
      风千雪背着羽人,同洛子商等人一同从天关之上一跃而下,在黑暗中前行,随后有甘霖降落,柳叶轻舞,指引众人进入清圣灭轮。
      柳叶停处,见一雅舍,一佛者一道者在舍外对坐品茗,见得来人,互相打趣。
      “如此浩浩荡荡的队伍,卧佛你不得清闲了。”
      “耶好友,若非你在苦境无佛寺留影藏壁,怎会惹来这番热闹?”
      “哈,吾们的好友在苦境轮回转世,也学得圆滑,非要牵人下水就是。”
      “也是你先分化一识进入苦境,才被他逮个正着。既已打过照面,不劳驾你吾,能劳驾谁呢?”
      “哎。”凤凰鸣摇头轻叹:“门外贵客,你们要寻的人在此,请进吧。”
      风千雪踏入园中,近观道者与僧者,察觉道者一身清圣之气似曾相识,心中暗自疑惑,又转而飞快看了眼光脚丫的佛者,礼貌的打招呼:“两位前辈,打扰了。我们来自苦境,是无佛寺雅僧前辈指引来此寻求帮助,一解这四名伤者体内魔气。”
      凤凰鸣闻言一哂:“吾说什么,果真是他。”
      卧佛含笑道:“他们的伤势吾可解三分,余下七分,需要吾友道隐凤凰鸣帮忙。”
      “喂,吾就知道你此时找吾喝茶就是故意,果不其然将吾一军。”
      “哎,你这番推辞也显得矫情,吾今日踏入停凤池,你就该知道此乃天数天命了。”
      凤凰鸣感慨:“卧佛,你真是最佳损友一名。”
      目睹两位先天打了半天嘴仗,风千雪默默黑线——这画风,很有龙首和剑子前辈那味儿了,果然哪里的先天高人对待损友都是相似的套路。
      不过凤凰鸣……
      “嗯?姑娘你有疑问。”
      感受到她观察的视线,凤凰鸣主动开口询问。
      “晚辈冒昧,请问凤凰鸣前辈,是否曾在无佛寺……”
      “咳,此事揭过。”凤凰鸣不意暴露众天消息,轻描淡写道:“这四位伤者待吾与卧佛详细诊断之后再行商讨医治之方,在此之前,吾欲入苦境处理一事。”
      舞世态探问道:“不知吾等可否代劳?”
      凤凰鸣沉吟片刻,将一封信函交予舞世态,又交代了一番。
      临走之前,风千雪捏了捏羽人的手,诚恳道:“有劳两位前辈照料他们了。”
      离开停凤池,几人原路返回,再至侠道天关,风千雪若有所思,洛子商忍不住问道:“你与道隐前辈见过?”
      “不知道算不算见过,他不愿明说,是有他的考量吧。”
      她始终感觉佛公子跟灭境有千丝万缕联系,见凤凰鸣的反应,这种感觉又强烈了几分——该说神棍都是相似的吧。
      舞世态不无欣羡的感慨道:“那位卧佛前辈之修为亦十分精深,灭轮真是一处适合潜心修炼的祥和宝地。”
      提起卧佛,风千雪方才匆忙一瞥,此刻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酒窝比龙首还圆OTZ。
      就在几人行走灭境这段时间,侠道天关之外,六弦之首与尹秋君遭逢突袭。
      冷漠的面容,精湛的剑法,剑势起落刹那,似有婴哭之声,尖利邪性,入脑催心,正可克制道门功体。
      苍需要维持天关通道,不便分神,尹秋君作为主力迎战这位来意不善的邪者,剑上交锋几度,惊觉此邪融汇各路剑式,自成一派绝妙剑术,且愈战愈强,似乎在交战过程中仍在不断精进!
      “嗯……”尹秋君眸光微沉,腕转之间,云天剑法精髓尽现:“云天极刃扫天阙!”
      化外云气绵密交织,利式潜藏其间,变化万千;邪者剑式几易,愈发精纯,邪元再催,渐渐引动九泉怨憎之气,更与侠道天关之内潜伏的邪灵呼应,至邪暴动,六弦之首强忍鬼啸穿脑之痛,撑住天关通道,待风千雪与洛子商等人脱出,方才腾手协助尹秋君。
      “怎样一回事?!”
      感觉气氛不对,风千雪洛子商纷纷拔剑迎敌,却见邪者身形时虚时实,有如鬼魅,一击未得,骤然张口尖啸一声,顿时天地变色,一股黑色洪流暴旋,骤然变暗的四周,竟然出现无数狰狞的婴孩之脸!
      “什么怪物?”
      舞世态变色微变,一招发出,如泥牛入海,尽被那些婴孩张口吸入,蠕动的幼小身躯似乎随之生长几分,邪者眉心邪光一闪,风千雪顿悟失色:“是伏婴邪咒!大家小心!”
      不容喘息、唯有杀戮,邪者逼袭凶狠,受招更强,万婴鬼哭之声形成壁障,难以脱出,六弦之首收剑拨琴,欲以天波怒潮曲对抗鬼哭邪能,但身带伤势,愈发勉强,风千雪往前迈步,配合尹秋君祭出封邪之阵,却在即将结阵之时被攒动的婴灵疯狂冲击,未成即破!
      危急之刻,天外忽来剑气,横越战局,如风暴卷过千山风云,打破越收越紧的至邪壁障。
      攻击突然受阻,邪者低啸,转身扑向来者,瞬息之间已与重剑交击百招;察觉功体受到克制,霁无瑕心中不解更暗惊,当即力催快雪时晴诀,众人只见得两道残影交错,邪云风雪歇止之时,邪者诡谲消失,霁无瑕收剑静立,蓦地呕出一口血。
      “霁女侠!”风千雪立刻上前看她伤势,竟比预料中伤得要重,甚至比方才缠斗许久的弦首和紫师伯还重:“你感觉还好吗?”
      “……无妨。”霁无瑕擦去唇角血迹,虽感迷惑,仍回归正题:“前几日神州地动,吾赶往云渡山不见人影,第三处神柱是否安好?”
      苍据实以告:“已被弃天帝所破。”
      “如今你们的应对之策?”
      “第四处灵地,将是最后战场。”
      获悉下一步计划,霁无瑕这才提起刚才一战:“方才那名邪物,是魔界派来的杀手?”
      “他身上有伏婴邪咒,应是魔界新战力。”风千雪皱了皱眉:“真奇怪,他的剑招给我熟悉之感,好像见过。”
      “你仔细想。”
      忌惮那名邪者克制功体之能,尹秋君催促她再想,风千雪闻言赶紧又回想了一遍,不甚确定道:“似与红楼剑阁的剑路有所相似。”
      “嗯……剑阁。”尹秋君自言自语:“婴哭……伏婴师。”
      六弦之首倏然一惊,想到一个可能性:“伏婴师有炼邪之能。”
      “是他做的好事无误了。”尹秋君脸色阴沉:“虽不知此邪如何诞生,可以确定的是他必会再来。”
      “这段时间又该慎防了。”苍微微敛目,复对霁无瑕道:“多谢援手。如今魔界四处猎杀中原群侠,还请小心保重。”
      霁无瑕颔首:“云渡山已毁,何处找寻汝等?”
      “可至豁然之境,但恐怕豁然之境也将成魔界下一目标。”
      “吾知晓了,告辞。”
      霁无瑕独自离开,行路片刻,骤然停步,厉声道:“一路尾行,宵小行径——还不出来?!”
      树影之间,人型化出,赫然是失踪已久的造幻师。
      造幻师盈盈一拜,抽空抬眸看了看霁无瑕,眼底难掩惊艳之色:“属下拜见魔佛。”
      “嗯?魔佛?”霁无瑕眉峰微蹙:“你在说什么?”
      “哎呀,属下觐见的对象自然是魔佛啊。”造幻师讶异地抬袖掩口:“女琊这是怎样了?就算属下离开时间有点久,也不至于将吾抛在脑后吧?”
      霁无瑕脑中飞快闪过了什么,细想却是模糊一片,微蹙的眉峰不由得更紧。
      ……
      云渡山内,净琉璃与即导师、执戒尊者重会,亦谈起迷达现身之事。
      善法天子转述雅僧之托:“佛公子正设法绊住迷达,但封印既破,三体皆已脱困,波旬重现只是时间问题。”
      执戒尊者不禁轻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页书自东瀛归来,伤势尚未痊愈,对抗魔佛,恐需集合佛门之力。”
      善法天子面色严肃:“再出的波旬实力难以料想,菩提弓下落仍未寻得,即便寻得,交予何人使用也是难题。”
      净琉璃则谈起玄宗传讯:“二位佛友认为,寰宇奇藏所提出的‘魔佛抗魔神’此策有几分可行?”
      “正道欲以波旬牵制弃天帝,但波旬与佛门积怨已深,能否达成一致意见,吾甚为怀疑。”
      二人正在商议,忽闻一声嚣狂——
      “哈哈哈哈哈哈!”霸道的身姿再现人前,波旬恶体,不善而来,身携久违的凶蛮杀意:“净琉璃,定禅天将是波旬复出第一踏平之地!”
      “阎达!”
      善法天子怒目挥鞭,先发制人,阎达一手抓住鞭影,一展浑然雄力,善法天子一时难抗,净琉璃与执戒尊者见状立刻上前协助,两方对峙,强弱分明,只见阎达沉喝一声,内元一震,三名佛者当即受创。
      “呃……”
      善法天子再欲出招,云渡山内高亢佛音清越而出——
      “魔佛波旬,定禅天内岂容你放肆!”
      阎达不以为意,面上反添势在必得的战意:“你果然在此,一页书!”
      “嗯——大凡圣掌!”
      沉潜休养的梵天化光而出,起手便是极招,阎达昂然接招,一招过后,不禁大笑:“哈哈,梵天,看来你能为折损不少啊!”
      “诛你,仍是足够!”
      “大言不惭!”阎达冷笑,再运内元,雄浑压力如暴流跌宕卷啸而来:“恶暴震天阙!”
      “笑尽英雄!”一页书拂尘一摆,心知阎达实力强横非是易于,当即排开架势,全力以赴,却令净琉璃忧心不已。
      一页书有伤在身是其一,需留存实力对抗弃天帝是其二,若在此与阎达硬碰硬,不知后续发展是否仍在正道掌控?
      极招冲突,看似钧力,然而一页书伤上添伤,旁观几名佛者察出端倪,再次下场合力攻击波旬,战况十分胶着。
      缠斗之刻,忽闻佛号。
      “刑通五道,禅达九天,欲自在,色无边,世若昙华归一瞬,业火定烽烟。”红衣佛者面色冷厉,抬手便是不留余力的一招:“菩提无相九弘法!”
      梵天等人见状,转换身形,各自出招,阎达遭受倒逼,正欲再提内元之时,脑中忽来迷达传讯,冷眼横视众人,狂傲一哼:“下次,你们不会有今日的幸运!”
      波旬退走,净琉璃助梵天稳住内元,再向红衣佛者道:“感谢佛友援手。”
      “在下矩业烽昙。”
      “原来是佛乡审座。”万圣岩与佛乡有所往来,善法天子较为了解佛乡结构,听闻对方名号,便知其人:“吾乃万圣岩即导师。”
      “久仰。”
      矩业烽昙颔首示意,净琉璃见他冷眉肃目,探问道:“审座离开佛乡,不知佛乡针对波旬有何建议?”
      “佛之异端,不容存续,吾此行必要将之歼灭。”
      执戒尊者追问:“审座可有歼灭之法?”
      “灵佛心是关键,故需先寻菩提弓。”
      “由何人操弓呢?”
      “尚在找寻。”
      “嗯……”净琉璃思忖道:“目前道境玄宗主理魔祸,找寻菩提弓之事,可与寰宇奇藏合作,他耳目众多,或有线索。另外,迷达曾在无佛寺出现,佛友雅僧正与其周旋。”
      “寰宇奇藏在哪里?”
      “豁然之境。”
      “吾即刻前往,各位佛友请。”
      矩业烽昙匆匆而走,执戒尊者欲言又止。
      “尊者想说什么?”
      注意到他的神情,善法天子询问。
      “这……”即导师与审座只是彼此知名,执戒尊者却曾亲入佛乡进修,对于审座较为了解,略一沉吟,实言道:“审座嫉恶如仇,行事直接,恐怕不会认同驱虎吞狼的做法。”
      佛者修口,忌以背后论人,执戒尊者如此直言,便是事实了。
      净琉璃不便多说什么,再将注意力转会一页书伤势:“无论如何,治疗梵天在首要,劳烦佛友关注雅僧与迷达动向。”
      “好。”

      尹秋君回悬桥查阅典籍,风千雪与弦首回到豁然之境,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声硬邦邦的斥责:“吾不予认同!”
      进入一观,却见一位不认识的红衣佛者正与寰宇奇藏、三教顶峰对峙。
      剑子好声好气的解释着:“审座,如今弃天帝之害甚于波旬,驱虎吞狼是权宜之计。”
      “如此做法,何异于养虎为患?!”矩业烽昙脸色臭得跟什么似的:“波旬狡诈,汝等给他喘息空间,他必会设法解封欲界,一旦欲界解封,后果何人承担?”
      风千雪站在弦首背后,闻言无语。
      是说苦境都快灭了欲界解封能干个啥?
      还是说让弃天帝先等着,等苦境把所有隐患都解决了再派代表找他定孤支?也太不给空巢魔神排面了。
      矩业烽昙怼了剑子之后又看向佛剑分说:“圣行者,你也赞同如此计划?”
      “解除魔祸在首要。”佛剑眉眼不动,只言简意赅点出事实。
      “哼,如今苦境正道作风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既然做法不同,那便各行其事吧。请!”
      矩业烽昙转头就走,寰宇奇藏一直摇扇旁观不予置评,剑子尴尬的呵呵一笑:“哎呀,佛剑好友,拖累你被佛友误解了。”
      佛剑一脸淡定:“该为之事,不由分说。”
      “呃……”再次被好友的耿直噎到,剑子讪讪地停止打趣。
      风千雪对六弦之首小声吐槽:“怎么这么轴呢?”
      “慎言。”苍淡淡地提醒一句,转而说起侠道天关那场魔界新将的突袭:“魔界依然动作频频,方才吾等在侠道天关……”
      听他说完详情,寰宇奇藏若有所思:“使用红楼剑阁之剑路,出招有婴哭之声,身带伏婴邪咒,看来与剑阁颇有渊源。”
      “……嗯?”少言寡语的佛剑突然沉吟一声。
      龙宿开口道:“佛剑好友,汝想起什么?”
      “婴哭,鬼煞,难道是聚怨灵炼化之婴煞?”佛剑想起佛门典籍中记载的某种邪物,说出自己的猜测。
      风千雪快言快语道:“剑阁历代被剥皮销毁的男婴,就抛尸于剑阁后山步穹青峦,难道伏婴师以婴灵炼煞?!”
      话语方落,便闻佛剑怒然一句:“孽障!”
      婴灵炼煞,伏婴师此举可谓阴毒至极,便是佛者也难得动怒了。
      “此事再说。”寰宇奇藏转换话题:“策动波旬对抗弃天帝,也该开始。风千雪,你再往无佛寺查看进度,转告秦假仙,阎达现身,动作要更快。”
      “好。”
      风千雪立刻动身前往无佛寺。
      佛公子正在寺中与剑圣夫妇谈话,剑圣看出他尘心已动,再度邀战。
      风千雪来得急,却也来得巧,佛公子立刻问她来意。
      “有两件事转达大师。第一,阎达现身定禅天,打伤净琉璃菩萨与一页书前辈,第二,魔界伏婴师以红楼剑阁历代婴灵炼制邪煞,目前已经开始针对正道展开猎杀。”
      “什么?!”楼无痕闻言大惊:“剑阁婴灵?怎样一回事?”
      明白这位剑阁二宫主其实是个心软之人,风千雪心下一叹,据实以告之:“……佛剑大师推测,伏婴师所用之法,便是以婴灵怨气炼化婴煞,此邪杀性颇重,实力亦诡异可怖。”
      “怎可,怎可如此……”楼无痕心乱如麻:“怎可让他们不得安宁?”
      生前已被剑阁残忍处死,死后还要为人凶器,那些婴孩,那些婴孩……何其无辜,何其惨烈?!
      佛公子沉吟片刻,开口提醒剑圣:“施主,尊夫人需要冷静。”
      “嗯……”
      “贫僧建议,施主与尊夫人前去保护剑阁众人。”
      楼无痕一惊,从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大师此言何意?难道,难道他……还会找上剑阁之人吗?”
      “剑阁制造杀戮,如今一切,难逃因果。”
      “吾……这就前去。”
      楼无痕起身,剑圣便也暂息证道之心,陪她离开。
      寺内只留下风千雪与佛公子,她便直言来意:“阎达现身,很快会与迷达会合,不知大师准备如何牵制?”
      “吾与迷达尚有一赌约。”佛公子面容平静,在风千雪看来却是莫名可怕。
      随后,他扬起手中黄金铂,一道身影出现,威猛壮硕的身形幻化,竟变成了熟悉的卷发小老头——正是与弃天帝一战之后受创逃逸,被他带回的黑狗兄。
      “黑狗兄?”风千雪不禁诧异:“你怎会伤得这般严重?还有你身上的魔气……”
      黑狗兄苦笑一下,并不回答。
      “吾将你带回无佛寺,邪灵已看在眼内,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佛公子仍是一派从容淡然:“造势已毕,只待弃天帝。风千雪——”
      “晚辈在。”
      “请你协助秦假仙遣散避祸的百姓,设法将黑狗兄混在百姓之中送出无佛寺。”
      “是。”
      安排完毕,他打开结界,藏身无佛寺的几万百姓出现眼前,风千雪猝不及防直面宣(传)讲(销)现场。
      秦假仙带着他的三名小弟,正率领百姓们日常搞团建——
      “神挡杀神,魔挡杀魔,无界波答!”
      “无界波答——!”
      “苍天不仁,自力更生,无界波答!”
      “无界波答——!”
      “魔佛挺身,魔神逃遁,无界波答!”
      “无界波答——!”
      响亮的口号声震彻四方,风千雪默默后退半步。
      ……欲界的口号明明是“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这都魔改成某点莫欺少年穷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龙傲天了。
      可但是,龙傲天是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学形象啊,又爽又苏——不愧是秦假仙,把儒门文案魔改得如此接地气,深谙大众心理与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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