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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 ...

  •   “是真的,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晕晕沉沉的,意识混浊,脑袋里一点儿也不清楚,就感觉到头特别特别地疼,全身酸痛,难受的要死。

      我努力地挣开眼皮,一下子刺眼的光线就落尽我眼睛里来了,那让我觉得非常难受。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黑暗,我使劲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打量眼前这个房间。

      它看上去像是个废弃的盥洗室,首先闯入我眼帘的就是那些白色的瓷砖,长条形状的,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

      接着,我看到了脏兮兮的地板,地上有一条条十字状交错蔓延的污渍,像是油,黑腻腻的,同样看得人非常不舒服。

      那时候我可是真的觉得这些东西恶心地要死,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快要吐了似的……一点儿也受不了。

      最要命的是,我觉得自己的四肢非常酸疼,本想活动一下手脚,结果我发现,两条腿无法张开,两只脚也不能分开行动。我的腿动了一下,正好就落在了我那时候的视线范围内,然后我便惊惧地发现,自己的双腿是被捆绑起来的。

      我那时候吓得不轻,确切说,吓坏了,非常非常坏……

      我心里不断想着,哦,上帝,哦,上帝……

      这或许是在做梦,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的双手并没有手铐或是绳索束缚起来,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可糟糕之处在于,那些绑着我腿的东西并非绳子,而是手铐。

      我害怕地好想哭出来,但是口腔里非常干燥,眼睛也干干的,没有一滴泪水听话地流出来。

      我知道脚上这手铐是没办法挣开的——当然,除非我能弄到钥匙。我的双脚被这样铐着,行动非常有限,而且,那个时候的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那手铐卡在我的脚踝上,另一端——我的视线追随着那绳索一样的铁链——拴在了我身后瓷砖墙面上突起的一只绕成环状的铁钩上。

      那个铁钩看上去很结实,我没办法站起身来,只得挺直身体用上半身的力道,挪动自己的双腿去拽,手铐上的铁链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然而那铁钩的确非常结实。我只得放弃。

      想来我挪动的声音太响了,惊动了我对面的一个人——是的,那个时候我才慢半拍地意识到,原来我对面是有人的。

      一个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显然是之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他额头上那块淤血就是他被人打昏的证据。我看他颇为凄惨狼狈地坐在那里,身上穿着普通中年男人都会穿的休闲类外套,里面是一件灰黑色的羊毛衫,深色的长裤和黑皮鞋。

      他的黑皮鞋上落了不少灰尘,与我一样,他脚上也铐着手铐、拴着铁链。

      我猜测他应该是个体育教师,或者是在健身房当教练,因为他较为宽松的裤子和外套下,那身肌肉也能隐隐约约被我看出来。

      太好了。

      那时候我想,或许我可以让他来救我。

      ……可后来我才意识到,当时的我是有多么天真。当然,那都是之后的事了,至少之前,我并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嘿!

      那时候我远远没有料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而是在察觉到并非自己一个受害者时,感到心里非常的惊喜。

      嘿!

      他似乎没听见的样子,意识混沌地动了动肩膀,但脑袋依旧是耷拉的,没有搭理我。于是,我便喊了第三声。

      嘿!!

      这回,他终于是听到了,抬起一张看上去格外憔悴的脸看向我。

      我想,我刚清醒的那会儿,脸上估摸着也是这样的表情。可不是?那张苍白的脸颊上一脸说不上来的迷茫,还带着点儿担惊受怕的神色,像某种幼小的兽。

      嘿……

      他声音嘶哑地应了我一句,隔了有点远我看不大清楚,不过隐约是看见他的眼角不满血丝,那使得他一双眼睛看上去是血红色的,有点吓人。

      我心里自然是心慌意乱的,绝不像现在叙述故事这般气定神闲。

      嘿,伙计!

      我主动跟他说话。

      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我本来想开口问这句话的。

      是的,本来。因为事实是,我并没有来得及将这句话说出口,一旁传来滋啦滋啦的声响便已经让我猛然止住了话头。

      太恐怖了。那一刻我甚至以为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我万念俱灰地以为是有人来了,而来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把我们抓到这个地方的人,我一时间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了,我想,我额头上大概也有被棍子袭击过的淤红。我所后悔的是,从清醒开始到现在,我竟然愚蠢地没有用自己空闲的双手为自己寻找点什么武器,以保护自己。

      下一刻,我已经鼓足了勇气向声源处望去。

      ——那是一张脸。

      当然,并不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那种脸,而是映在电视机里的。

      非常古怪,不是吗?废弃盥洗室的瓷砖墙面上竟然挂着一台小型的彩色电视机。

      哦,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是太彩色电视机,因为画面上,映着那张非常搞怪、同时也非常非常恐怖的脸。

      ——哦,别问……我发誓做梦都不要想起那张脸长什么样……苍白苍白的,脸颊上居然有血红的红晕,油腻的黑发,猩红的眼睛,还有狰狞的笑容……”

      克瑞切说着说着,便仿佛眼前呈现出这番景色一般,她的脸因为痛苦的回忆而狰狞起来。

      我愣了愣,不知所措,有点慌乱地寻找着床头那可以按铃的按钮。

      分明是她自己说不要想起那张脸长什么样的,可是,现在,克瑞切却像着了魔似的,哆嗦着嘴角,浑身颤抖,仿佛患了癫痫症状。

      我并没有被克瑞切姐姐说的这个故事吓到,反倒是被她这样反常的表现所吓到,无奈我也是大半个废柴,遇到这种令人慌神的情况时,我的手也跟着哆嗦的厉害。

      我好不容易哆哆嗦嗦地摸到了床上那块白色的突起,那方形的突起里有一块红色的地方,正是按铃的按钮,我毫不犹豫地、果断地将拇指移了上去,用力按响了呼叫的按钮。

      我是被面色苍白的杰斯特哥哥扶出房间的,那时候我腿下的发软,杰斯特就从我身后夹着我,连拖带拽地强行把我从房间里弄走。

      意外的是,虽然吓得不轻,我却意识格外清醒地不愿离开,我就这么双眼死死盯牢了我的克瑞切姐姐,好像那个时候我就已经隐隐约约知道,这回是最后一次见她似的。

      我可怜的姐姐在叙述完这个没有结局,甚至连高|潮部分都没到的故事后,便断了气。

      据说她死得时候很凄惨,也索性我没有看见,也不知若是看见了,会留下什么样的心理阴影。

      我被杰斯特哥哥拖走的那会儿,我的姐姐正在床上奋力的扭动着身躯,她像是在挣扎,或者更加准确地说,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她伸手胡乱地在空中挥动,驱赶着空气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她的表情非常惊恐,五官几乎都要扭成一团,惊骇的神色布满了她整张脸,最后,我仿佛看到了她微微放大的瞳孔。

      ……或许,在姐姐死前的那几分钟里,她真切地看到了死神的脸。

      又或许不是,或许她构筑出的,她编的那个故事里的主人公。

      ——那个脸颊苍白,咧着狰狞的笑容,两颊上各有一大团红晕的恐怖脸孔。

      我一直把姐姐说给我听的东西当做是故事,一个神经病患者说的故事。

      ……

      这是我听杰斯特哥哥说的。克瑞切姐姐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之后不知怎么的,又在村外不远处的一块小树林里给找到了,没受伤,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

      可带回家之后就一直在说胡话,什么炸弹,什么游戏,什么杀人,都是些在村里人听来莫名其妙的话,后来,也就是过了一两天的样子吧,哥哥把克瑞切姐姐送往镇里一家较大的医院里就诊,直接就被查出了精神病。

      医生说,是受惊过度,已经是精神不正常了,或者用我们村里人能听懂的话来形容,就是疯子。

      姐姐被看护起来,每天都有一段固定的时间允许探望,本来,是不允许亲人坐的太近的,避免有危险,但姐姐在我面前始终是温和的样子,从未发过疯,护士便破例地准许我靠近姐姐。

      从未发过疯。

      或许,只有我一个人是这么认定的。

      杰斯特哥哥让我别相信姐姐的话,我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每次去姐姐都会跟我讲故事,很是有趣。

      可不,这一回,姐姐便讲了那个被绑在盥洗室,从盥洗室墙壁上的电视机里看到奇怪面具的故事,虽然这是个没头没尾的奇怪故事,但不得不说,姐姐叙述时的神色,逼真极了。

      ……
      我被哥哥拖回家后,耷拉着脑袋等着被批评,然而,没等到哥哥开口,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我随着哥哥一起去开门,站在门口的女人我眼熟,是个对我很好的护士,她特地从镇里跑来村里找我们,想来是要告知我们什么事情,因为我们家没电话,邮差有太慢,有事的时候,总是护士来通知我们。

      着实不方便,或许我们家以后该添一部电话。

      在那位护士姐姐开口之前,我脑袋里正斟酌着电话的事情。哥哥示意护士进来坐,却被婉言拒绝,或许是哥哥也意识到护士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垂下来搂在我肩上的手也收紧了力道。

      而后我们便被告知,姐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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