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双月神殿·逃脱与束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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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玛修她们在做什么？”
随着亡灵骑士的一声尖哨，杰雷的身体被看不见的屏障反弹出去，重重的撞上墙壁。史列兰急忙向后跃去，躲过撞墙的厄运，他看着眼前的敌人，不甘地说道。
“她们一定也遇到了什么，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没出现。”杰雷擦擦嘴角的鲜血，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
“沉睡了这么多年，人类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亡灵骑士暗红色的双眼闪了闪，语气十分的遗憾“陪你们玩了这么久，让我们结束这个游戏吧。”他拔出腰间破烂的长剑，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放心，我会给于你们尊严的死亡。”
“怎么可能会就这么结束啊！”
杰雷大叫一声，仰头发出了近乎野兽的狂叫声，燃起了红色的斗气，连双眼也变得通红。他单手持起平时双手才能举起的重剑，咆哮着向亡灵骑士冲去。
“狂暴？！”
史列兰与亡灵骑士同时发出惊呼声。在整个“绿原学院”，几乎公认只有玛修才会狂战士的狂暴，而且还是不受控制的非正常化。相识多年，身边的朋友没一个知道杰雷居然也会狂暴。
“有趣……”亡灵骑士低低的笑了起来，挥动着手中的剑也冲了上去。
“洛亚，一会扰乱敌人的事就拜托你了。”史列兰轻声说。
“我？我不行的……我魔法控制力太差，会打中你们的……”从战斗一开始，唯一的魔法师就没参战。一方面是因为亡灵身上浓重的死亡气息让她感到害怕，而另一方面，则是她怕打中同伴添乱。
“没有关系，杰雷已经狂暴化了，不到死亡，他是不会停止攻击的。别让他白白牺牲。”史列兰拍拍洛亚的肩膀，低声吟诵了宁神的小法术，让她静下心来，转身也加入战斗。
狂暴后的杰雷战斗速度和攻击都要强上许多，再加上史列兰和洛亚的从旁协助，一时间竟然也和前圣殿骑士打了个旗鼓相当。但亡灵的可怕在于不知疲倦，长时间的坚持输的必然是他们。因此，亡灵骑士也不着急，只挡住必要的攻击，对一些花招全视而不见。史列兰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要赌一把。
“糟……糟了……快躲开！”
洛亚高声叫着，她的魔法又失控了，三级的冰锥术在失控的魔力下狂飙成小禁咒暴风雪。史列兰急忙跳开，头上的冰雹哗啦啦的落下来，将地面打出许多的小坑，连带的杰雷和亡灵也受到了攻击。鲜血从杰雷头上滑下来，但狂暴的杰雷根本不知道疼痛和躲闪，对敌人的攻击丝毫没有停止。
“你们……卑鄙的人类，连同伴的生命也不顾吗！”
亡灵冰冷的眼神望了过来，洛亚心中一阵颤抖，退了一步，连法仗也落到地上：“不……不是的……”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被迷惑了，小心他用心灵尖啸。”史列兰挡在洛亚面前，低声说。
听到史列兰的声音，亡灵眯起双眼，冷冷的笑了两声：“不值得尊敬的对手，去死吧！”
话音刚落，一声尖锐的叫声从亡灵口中冲出。在场的人只觉得浑身一震，体内的鲜血都好像沸腾了起来，号叫着想要冲出身体的禁锢。几乎立刻的，嘴角就溢出了血丝。
看来是要死在这里了……史列兰看了眼还想着拼命爬起来战斗的杰雷，唇边划出一丝浅笑：“算了，其实死在这里也算不错的。”
但亡灵的叫声只持续了几秒就突然消失了。史列兰睁开眼，亡灵楞楞的看着玛修她们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杰雷也突然回复了神智，晃了晃头，摸摸额头上被冰雹砸出的血：“我刚怎么了……？”他随即意识到周围的沉默，也立刻止住了声音。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轻而悠闲的脚步声从神殿深处传来，当黑发的少女踏着轻松的步子，带着笑容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都有种奇怪的违和感。以前总给人以懒洋洋感觉的玛修，现在似乎完全变成了其他人。那笑容里隐隐带着嗜血的兴奋，似一头沉寂了许久猛兽，终于得以露出它的爪牙，得意得近乎炫耀。
“刚有人用了狂暴？”少女带着享受的表情闭上眼，微笑“真是绝好的食物。”她转头对着亡灵“艾文，你也生气了呢。”
“对不起……”
看着强大的敌人友好的向少女低头，那种奇特的不安更加浓重，史列兰几人一言不发。
“没有关系，愤怒是我的领域，我的食物。”玛修歪了下头，对准她的朋友们，红蔷薇似的眼睛里划过奇特的光芒“这些小老鼠们还没清理掉吗？别让他们弄乱了我的神殿。”
“请您安心。”亡灵将剑举在胸前，向玛修弯下身子。这是每个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的，荣光的圣殿骑士团在出征前向骑士王，也是圣殿骑士团团长所行的剑礼，代表着战斗直至最后一滴血。
“不好……”史列兰翻身爬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叫逃跑，就听见从玛修身后传来紧张的呼叫声。
“大家，快逃啊！那家伙，不是玛修！！”
从后面冲出来的是帕蒂亚。
但是已经迟了，亡灵骑士吼叫着，手中的剑暴出了吞吐的淡蓝色光芒。
“该死，是剑气！”杰雷拼命举起剑，冲到前面想要挡住亡灵的攻击“混蛋！你们先走！我来拦住他！”
“那怎么可以……”洛亚刚一开口，史列兰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想想你的家族，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扯了扯洛亚的袖子“走吧，我们现在不能死在这里。”
“听他的话，快走！”
帕蒂亚叫道，手指划出光之女神的神圣文字，念起驱魔的祷文。突然脖子一痛，修长而冰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脖子。红瞳里映出帕蒂亚痛苦的表情，清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蒂娜斯的走狗……我要提醒你，在我的神殿，那个叛徒的名字是个禁忌”玛修的脸阴沉下来“无论是谁，与她为友者，就是我的敌人！”
“呜……”随着力量的加重，帕蒂亚的脸色开始发青。
“玛修！你这混蛋！你疯了吗！”杰雷大叫着，使劲地挥舞着剑，想要阻止玛修的行为。但在亡灵骑士面前，这一切的努力似乎都显得有些徒劳。
“玛修……”手指轻轻的抚上玛修的脸，帕蒂亚的意识开始有些涣散。是这个人牺牲自己来让她脱离控制的，她还记得在恶梦一般的回忆里，那个人温暖的拥抱。但是现在的自己，却一点也帮不了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值得拯救的，那样污秽的灵魂，就算救了，也只有象现在这样，被杀的命运……不，或许，象现在这样被杀，才是对她的救恕吧……
玛修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已经长到成人，还可以露出很开心的笑容，有一群有些不可靠，但是谈得来的朋友，他们还一起去冒险。
真可笑……她想，她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孩，而把身体让给不知名的怪物。这样愚蠢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做。不过是一个梦罢了。她握紧了那双牵着她的大手。
“玛修，这样不是笑，你看我，我这样才是笑。”男人的脸背着光，可她还是能够看清楚在那脸上，有让她感觉很开心的表情。
“对了，就是这样”男人拍拍她的头，声音很愉悦“玛修，你以后要多对人笑，这个世界上，不会笑的人，一定生活的不快乐。玛修，你快乐吗？”
快乐吗？她很认真的考虑，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什么是快乐，什么又是悲伤，那个黑暗的地方，没有人可以教会她。什么是笑，什么是哭，她不是正在努力的学习吗……“父亲，我是人类吗……”
“当然是，我的玛修当然是……”
“父亲，你眼睛里出水了，那是什么。”
“那是眼泪，玛修，父亲在哭呢。”
“哭……这个……我也要学吗？”她把那叫眼泪的东西放进嘴里，咸咸的。
“哭……有很多种，可是悲伤的哭泣，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学会。”
父亲的话突然让她想起梦里那个有着琥珀色眼睛的女孩，想到她眼睛里有让她感觉到心悸的东西。
“父亲，我跟你说哦，我梦到了一个女孩，她的眼睛，很悲伤悲伤，让我这里感觉很痛”她指了指胸口“虽然她眼睛没有出水，可是，我听到了她在哭。那个孩子……总让我想起自己……”
“是吗？那她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是啊……叫什么名字呢……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重要的事情……“是叫帕蒂亚……帕蒂亚……”
“帕蒂亚……”
空气一下子重新灌进肺部，帕蒂亚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抬起头，那双清澈的黑瞳正看着自己。
“玛……玛修……？”帕蒂亚迟疑的开口问道。
玛修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用手理理帕蒂亚的头发：“头发都乱成这样了，可不象平常的你。对不起，刚才对你那么粗暴。”
这种时候……还在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这样懒洋洋的语气与举动，大概，也就只有这个人，才做的出来了吧……帕蒂亚又是好笑又是着急，抓住玛修的衣袖：“你怎么……那家伙消失了？”
“怎么可能，它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身体啊。”玛修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哈哈一笑，拍拍帕蒂亚的手“我只能压抑住它一会，不过，足够了。到时候，请不要客气，把你最强的净化术扔我头上吧”她看着杰雷激烈的战况，咋咋舌“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杰雷那家伙……”
“艾文，退下吧。”玛修站起身，突然扬声。
“你……”亡灵骑士看着玛修，红色的眼睛闪动着，似乎有些惊疑不定。
“退下吧，你应该违抗不了主人的命令，不是吗？”
“是……”亡灵骑士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声音，收起剑退到了一旁。
“玛修？你好了？”
杰雷眨眨眼，在看到玛修的微笑后，顾不得一身血污，立马跳了起来，就准备上前给她来个大拥抱。玛修急忙捂着鼻子闪到一旁：“离我远点，我还没好呢……”
话还没说完，她脸色一变，捂住了心口，大声的叫着：“帕蒂亚，快！”
帕蒂亚闭上眼，手指不停的画出属于光明女神的神圣文字，驱动着它们一个一个印在玛修身上。玛修也闭上眼睛，口中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古怪咒文，低沉缓慢的发音在大厅里回响着，随着她的声音，脚下浮现出六芒星的魔法图案，一个又一个奇怪文字出现在魔法阵里，合着帕蒂亚的神圣文字，又组合成了一个新的法阵。
“这……这是……不可能，不可能……”亡灵骑士身子一震，握着剑想要上前来。一直注意着它举动的杰雷急忙闪身挡在它面前。
“年轻人啊……如果你知道那些文字到底是什么……”亡灵骑士的眼睛闪了闪，又黯淡了下来“不……这些事，已经不是身为亡者的我可以踏足的了……年轻人，很快我就会恢复成死时的模样，请拿着我的剑吧。就当是为了一个曾经的圣殿骑士的请求。”
杰雷皱了皱眉，他和这个亡灵打了这么久，也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于是点点头，接过剑：“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说吧。”
“为我……”亡灵似乎发出了一声苦笑“如果可能的话，请去龙之谷……向我的妻子说一声对不起……”一声巨响，亡灵的骨骼发出喀嚓的声音，随即崩塌成灰，杰雷似乎听见轻轻的叹息声“柏丽……”
那个……是他妻子的名字吧……杰雷暗暗叹息了声，回过头，哇的叫了一声：“玛……玛修……你……你的眼睛……”
“封印的代价啊……”玛修摸了摸自己的右眼，苦笑了一声“算了，也太大差别，不就变成红色了吗？”
“什么没太大差别啊……”史列兰嘀咕着走了过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向玛修伸出手来，笑道“欢迎回来。”
玛修刚想回握，突然从两人之间冒了个脑袋，洛亚眼里闪动着可疑的星星冲了上来：“玛修，你这样好帅~~~~”
“是……是吗……哈哈……”玛修搔搔头，有些头大的说“洛亚，对女孩形容帅是不对的……”
“你不是不会魔法吗？”喘了口气，帕蒂亚也冲了上来问话。
“这……我是不会……”玛修有些为难的说“我只会这一个，据说是连神都可以封印的法术哦！”
“……叫什么名字……”帕蒂亚心一动，问道。
“呀……叫什么名字呢……好像忘记了……哈哈……”
“可以教我吗？”
玛修看了帕蒂亚一眼，慢慢的勾起唇：“不行，这是只有我才能用的魔法，别人，都不可以。”
帕蒂亚深深的看着玛修，然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个……奇怪传染病的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勉强说来……应该是吧……我现在只想赶快把学院交代的变态任务做完回家，我再也不想和什么神殿打交道了！”玛修说道，狐疑地望着杰雷“你打算做什么？”
“这个……嘿嘿……”杰雷讪笑起来，举起了手中的剑“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去一趟龙之谷，如何？”
这剑……察觉到同伴们怀疑的眼光，杰雷急忙叫了起来：“喂，喂，我可不会做偷死人剑这么卑鄙的事情哦，你们……你们那是什么眼光……”
玛修轻轻咳嗽了两声：“那么，你想去龙之谷做什么？”
“剑主人让我去龙之谷给他的妻子说一句对不起。”
“哦……龙之谷啊……”
“啊……龙之谷啊……”
“呵……龙之谷啊……”
“喂……你们那啊……什么啊……”
“龙之谷啊……那里可全是龙啊……”
“……啊！你的意思是……这家伙的妻子是……”黑线挂满了杰雷的脸“不管了，都答应了别人，不去也得去。”
“去是可以去，得先回去换身衣服吧，我不想这样旅行……”史列兰拉了拉衣服，皱起眉。
“好啊好啊！回去咯~”
玛修看着伙伴们兴冲冲的往回走，轻轻的拉了拉帕蒂亚，悄声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正好，我也有。”
两人相互望了眼，迟疑了下，同声说：“谢谢你。”
一句说完，两人都是一楞，又同时笑了笑。
“帕蒂亚，有人对我说，人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漂亮，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笑。”
帕蒂亚一呆，低下了头，再抬起脸时，眼角边还有泪水的痕迹：“傻子，哪有人会一直笑着的？”
“是么，人感到快乐，才会笑。帕蒂亚，只要你能一直一直的快乐就好了。”玛修的脸微微有些红，她揉揉鼻子，急忙跑到前面去了，完全没有注意身后传来了很轻很淡的话语。
“谢谢你……”
一直感觉到快乐，以前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她是在透过我看着她自己。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的灵魂，在深得我们都看不见的地方，有某一点的相同的，我如此庆幸，又如此害怕。是啊……如果当初的我，知道那个咒文带来的后果，和日后我们的命运，我还会和他们旅行吗？或许我可以不负责任的把一切归咎于命运，但我真的后悔，打开了那个神殿的大门。玛修，遇到你以后，其实我一直都很快乐，又一直都不快乐，真的。
————《残酷的真相·第三章》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双月神殿·逃脱与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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