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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逢场作戏 ...

  •   这倒是与我有些相像了,我那女工做起来可是拿不出手,虽说修修改改缝缝补补还稍可,但是一旦弄上个绣花可就扛不住了。我平生绣得最好的,该是杂草了。
      “你可有想好买什么给她么?如果没有,我觉得‘午莲’不错。我曾见过有人画了一池睡莲,淡雅脱俗,出尘不染。虽说此二事没什么联系,但听到她善于丹青,我便突然有了这个念头。‘午莲’色略粉,味清淡。姑娘用了显得灵动。也不知你妹妹会否喜欢?”
      言毕,我突然记起是谁铺的纸,是谁画的莲,是谁提的笔。有些微妙。为什么我每言一句,思绪都会牵扯到其他地方去,每每最终还是归到同一人身上。
      “随你挑就是了,我对这些不很了解。想是说得也没错。那便拿来看看成色如何。”疏言便让伙计拿上来。
      我打开之前的“寐夜海棠”,但不好意思涂抹。觉着味道不错便打算买下。疏言转开瓷盖,看向我,似是不知如何,他道:“木姑娘……你能先试试色么?”
      “啊,哦。”我有些愣住,随之便请人端来了镜子,缓缓地,抹一些水粉在两颊。
      等到弄好了,我便移开圆镜,抬起头来,看向他。
      疏言眼色沉静如水,清朗一笑,却似起了一丝波澜:“小妹肤色与你相差不多,你如今这样子,”我看着他深幽如墨的眸子,午后的风吹起了他的纯白的襟带与佩玉的缨络丝,等着他说出的评价随清风入耳。
      “甚好。”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宫了,总之是聂疏言送我回了文承门的。我这个人就是容易犯晕。平日里虽然是爱恨情仇的话本看了不知有多少,但是一到自己身上就完全发不出一点效用了。我真悔恨自己怎么不会学以致用。
      孔夫子说得好啊,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光光看书也不付出实践的。一遇到事就跟个傻子一般,着实不像我往日里的性格。哎哎哎,叹什么气啊也是没有用的。我就恨我自己怎么不把握时机呢。
      现今与白马良人的感情是有了量变啊。可我应该等到量变到了一定程度时,把握时机促成质变啊。瞧瞧我这个样子,一阵厌烦自己。一句甚好就被夸晕了,那若是他来几句“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我是不是就要升天了?
      咳咳,那个长相在那里,人家自然不会夸我灿如春华,我倒是多虑了。哀家不会升天啊,倒也安抚了我的心事。
      撇去这些黏腻的花月之事,我倒想起来近日云启的多种行动不似寻常。小屁孩长大了什么事也不与我主动商量。只是我听闻漠北的战事不断,虽是小冲突,但亦不可小视。也许雅国是在蓄势,准备一举进境,拿下漠北。
      我欲在早朝时提及此事,但不容我多言。袁云启这个过分的家伙,竟早早宣了一道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孝英德太后辅朕登基,品性淑良。朕之年幼,每有大事助朕定夺,在位八年,大瑨国泰民安,本国之民加多,安无贫,和无寡,均无倾,其功绩不可没。但因政事操劳,玉体抱恙,朕谅母后年岁已长,切不可过度理万机事。特此嘉奖孝英德太后一月中十日不必上朝,以安整身体,钦此。”
      娘的,什么年岁已长,本姑娘风华正茂,不过双十年龄!袁云启你擦亮你的金鱼眼!靠之,收权?也不和我讲一声笑死了,谁允许你擅自作主张的?毛还没长齐别以为你是皇帝了不起,我还是皇帝他娘嘞!
      娘的,谁要你这种狗屁权力,我吃力不讨好做什么啊!还不是你爹他让我帮你我才安分地在宫里呆着,现在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要飞了是么!过河拆桥也不要这么快的啊!
      取消以上不文雅的腹诽,我端出一张无愠之脸看向无面色波动的袁云启,心下却是咬牙切齿:“哀家多谢皇上体恤。遵旨。”
      我面无表情地面向堂下各大臣子们,亦看不出是对我有惋惜还是庆幸。
      只是那夙昧过于明显的目光好像在说:“看看罢,上你儿子的套了。”罢了罢了,反正朝堂之事我也烦得很,本身就不是个记仇的人,云启这样对我我也只是气他不与我商量一声。他这样做,搞得我好像不肯放权似的。
      还能上朝就已经是给我面子了,接下来,我的实力算是要被他架空了罢。我也乐得清闲,欣赏欣赏白马良人就已足够。
      不然我再写一段袁云启和夙昧的韵事卖到宫外去,挣几个小钱,为以后做准备?
      下朝后,不惊奇地袁云启把我叫至群英殿。
      我没给他好脸色看:“皇上,这是何意?说我年长体弱,摆明了是个托词。怎的就竟轻轻松松把我赶下了台子,你也好唱自个的主角了?”
      “母后,请恕云启此番作为。云启确确实实有错,但可否听朕讲上那么一两个理由?”
      “哼……”我嗤了一声。
      “木……”他转念一想,将宫人们都退下了,“木姐姐,别生气了,我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听闻此,我心怒火一阵上涌。这小子倒好专门来气我了不是!
      他看我面色不佳,便搭上我的手臂说:“你可曾感到朝堂有变?”
      觉得他言辞中的认真,我这才感到这一件大事了,万不可随我胡闹,便冷静下来说,“朝堂倒是没有什么,但我这些日子总想劝你多注意些漠北之事。烽火不断,我觉着雅国欲有所为,大瑨不可不防。”
      “正是如此,今大瑨表面歌舞升平、民众安居乐业,但实为财政多赤字,税赋所得入不敷出,外有雅、宸二国不断侵扰。表象下的根基却危在旦夕。”
      “更甚的是,朕得到密折说有重臣通敌卖国。”
      我被这话给吓到了,立马抬眼看向亦是悒郁的云启,道:“你可知是谁?”
      云启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先皇单单只有云启一个皇儿,她那些姐姐们也都回了自己的封地,想来是不会参与这等叛国之事,而云启叔叔辈中,倒是不乏蠢蠢欲动者。但最最有可能也最有能力的只有两人。
      “是淮安王还是定北王?”
      “木姐姐,五皇叔虽在漠北,但年事已高,而几个郡王堂兄也都无心权术。况且有木叔叔在丰州牵制,他们一时无法调动虎符,所以不会做什么。”
      我听闻幸好有爹爹在丰州,心下尽是感激。而夙昧一直说帝皇多疑,但我坚信云启不会来害我的。不然他又怎会将关乎社稷的大事告诉我呢?显然是把我当成自己人看的。
      这么分析下来,那么便是淮安王袁罡了。
      “那么,你现在做的,便是掩人耳目?假意与我生隔,所做是希望看看都有谁来趁这个机会拉拢我。好一举找出所有朝堂上的亲敌势力?”
      “是。”云启目光灼灼,“朕信你。”虽然我们放轻了音,但依旧可以感觉得到云启的不苟与慎重。
      我笑着回他,深吸一口气,用手一把拂去台面上的翡翠雕金瓶,“咣当”一声,碎了。我大声道:“胡闹,皇上此番欲做何为!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么?先皇嘱托哀家助你至弱冠,而今你却一心急着将哀家手掌之权全部收回,是忤逆了先命;以子之言,犯吾之躯,是不尊孝义。哀家就要向我孝顺的皇儿讨个说法听听。哀家是绝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云启亦是配合道:“朕没有解释。若要有,也只是‘后宫不得干政’,从古至今从未改变。岂容你在这里放肆!”
      “袁云启,哀家是看清你了,背信弃义小人一个!”我尽力嘶喊着,平日里苦心经营的端庄形象也定是被今日一闹给毁去了。
      “来人,将太后请回去。”云启一拂袖,天子之怒,流血千里。我心下腹诽,啧啧,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如此我也不能落了人后。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狠狠道,走之前还忿忿踢了那瓷瓶一脚,倒是踢得我生生得疼。
      “下令太后禁足半月,不得出桑梓宫一步。”
      ……
      这出戏算是演完了,娘的,形象又毁了。不过也算了,坊间的人儿都这么说我了,我也不怕朝堂上人的闲言碎语,就当是菊花里出气罢。
      然而这戏份要做足,单单吼个这么两句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到了秋宴那时,我也无法出席,更不要说出宫了。我当然也不能去找云启让他放我出门。但是范子玉一事我可是真真要做好的。幸好的是我写的信已至。
      说道范子玉,她父亲是大将军范世源,通权达变,狡猾得很,始终看不出是站在左右哪个党派上。这样的人易忠易奸难以捉摸,不得不防。那么她与夙昧的婚事,又得有所顾忌了。
      这半个月来,也没个重要的谁来见我。我一个人无聊得很。不过呢,就是平日里夙昧会来个几趟,我的白马良人也偶尔来看看我。虽说前朝有明文规定外臣不得入后宫,这里的后宫是指皇帝的强大华丽后宫阵容,而非我这垂垂老矣的老太婆。所以呢,虽说有些不妥,他们还是可以入入桑梓宫的。
      对于夙昧,我总觉得他是站在我这边的,就算他与云启不和,但是也不会彻底闹僵。所以他来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他也不是个爱记仇的人。那日我与他一言不合,我后来思来想去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既然他已经不生气来找我了,那么也就无大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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