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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玉镯定亲 ...


  •   我眨了眨眼,一时间还没转过神来。
      “昨日可是累着了?”夙昧饮下一口茶,看着我似笑非笑。
      一语出,可是惊到了除他外的俩人。柳鸣眼中自然是流露出了那么一抹难堪,望向我的眼深湛如潭,泛起涟漪,我忽地有些看不懂了。
      歧义颇多,这小鸟显是误解了那层含义。我涩涩一笑,看向柳鸣说:“奔波了这么多日,如今有一张舒服点的床,便贪睡了会。”
      我这般解释,总是化解了小鸟的尴尬之色。“小鸟,你怎么……有空过来?”他是新官上任,本应在府衙内熟悉事物,怎的有闲隙?
      “今日我沐休……小瑛,你总不能到现在还叫我小鸟这般的名字吧。”
      呃,话说这名称貌似真的不雅,堂堂一个四品官员,竟被人如此称呼,若是被他人听见了,太抹不开面子了。
      我转眼瞅了瞅夙昧,依旧是不动声色地饮茶,我这段时日渐渐感觉到他的话少了,而我愈发地透他。
      我捏了捏左手的食指,眯着眼说:“叫全名总觉得太见外了……算起来,我们也认识了约有廿年了。”
      闻此,夙昧抬起眼来望了望我,我似是能看见他嘴角上有过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眼光黯了黯。我却倏地察觉到自己是一直叫他全名的,至于他的那个看似与我无关的表字,我是从来不这样唤他。
      “晰之。”我轻轻地念出声来,柳鸣有些惊异地看了我和夙昧一眼,恍地明白过来,道:“小瑛,你平日里称夙昧什么?”
      柳鸣对夙昧也不以X兄相称,因为夙昧这个名儿,无论是夙,还是昧,都难以叫唤。夙伯伯夙伯母也不叫他的单字。原因是什么,想必大家都晓得了。
      我自然是说不话来,柳鸣看似谦恭有礼的话实则令人难以回答。
      “柳大人,拙荆自然是唤我夫君。”
      “哦,是这样……”柳鸣笑笑说,“那么,是我说笑了,‘小鸟’也未尝不可。”
      我似是能感到夙昧眸中的尾尾薄怒,却在唇角化为深省的笑意,随着一口子茶,全数饮入了腹中。
      我看着气氛越发地偏离了正轨,忙说:“看快到午时了,不若小鸟你就在我们家吃了午饭罢。”
      那一句“小鸟”让柳鸣展了眉,那一说“我们家”让夙昧稳了稳手中的杯。
      我终是舒了一口气,往日在宫中时为这事那事操心,还怕抹了云启的面子;现下却要顾着两个人,比原来在宫里更甚。原来以为离开能躲过一些事情,便想方设法从之前的处境中逃离出来,却发觉逃离并不能解决我的问题,却让我重新陷入了另一处的困境。
      还不如直接面对来得好,还省去了中间那一段转换处境的劳心。
      我扯了扯前襟,唤来丫鬟准备好酒菜。望了眼那两个兀自笑着笑意却不达内心人儿,撇了撇嘴,心想两餐并作一同吃了也不错。
      晚饭上。
      “夙昧、小瑛,待会到我房里来一下。”夙伯母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望向我,浅浅笑道。
      闻言,我抬起脸,望了一眼夙昧不动声色的脸,答道:“好。”
      晚饭过后,我们便去了夙伯母房间,我不清楚她有什么要交代的,心里很是迷惑,但是问夙昧他也不知晓。既然叫我们一同去,那么十有八九是关于那所谓的婚事了。
      果真,夙伯母拿出了两张平安符,一人一个,却用红线穿着,她说这是去青山寺里帮我们求的签。我与夙昧相视一眼,里面的含义可想而之。夙伯母细细说了这签的作用,我只觉得异常难熬,但是看着她满含着温情的眼,我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寺里的人说了,这平安符保平安,娘给你们二人都戴上,保佑今后的一路都平平安安的。若是这符沾上了求乞人的血,起的作用自然也大一些。”
      她自称为娘,在我的面前自称为娘……我已经无法理清她眼中的含义,我微微打开了那张符,上面果然是沾了血写的符字。我心一触,复将符合好。
      “谢谢娘。”夙昧在我一旁说,深色动容。我也随即道:“夙伯母……您真是……太有心了。”
      “没什么好多谢的,我是夙昧的娘,而你……也将会是我们夙家的媳妇。”我略略一怔忡,虽是好意不可拒绝,而那满载企望的眼神也让我无话可说,可是话中的逼迫之意隐隐触动着我的神经。
      她分明不容我说一个不。昨日还是满语的规劝之意,今日去了趟青山寺,就变得如此斩钉截铁……我是怎么也说不出拒绝。
      那些嘴巴里念叨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秃驴们到底是对夙伯母说了什么,而让她改变如此之大。难道说……夙伯母知道了我的想法与既定的计划?
      夙伯母又当着夙昧的面从手肘上褪下一个玉镯子,我看着,心中明了这不是俗物,定是传家之玉。不是暗中私下,她是想替夙昧解决了我与他之间的问题,名正言顺地将我拴在他身边。而当着夙昧的面,则又是在一定程度上承认了我作为夙家长媳的身份,也告诉了他她的意思很明确了,让夙昧快些行动将我攻克下。
      “这个镯子,我现在把它交给你……好生戴着,不可碎了。”她颇有深意地望着我与夙昧,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读音,仿佛她知晓我以后若是狠下心来会将之敲碎一般。她将这玉镯推到我手上,笑着说:“正好戴上。”
      掌骨处被玉镯子划得生疼,但最终还是戴了进去。我掩着袖子,在袖中将镯子用力褪了褪,却发觉已经摘不下来了。我向她笑了笑,而笑中尽是些惨淡,看着这只镯子,玉润的光泽,剔透得纯粹,然而对于我来说,却是一把厚重的枷锁。
      “过几日就要到十二月份了,你随夙昧去梧山去见见他的琴姨罢。”夙伯母转而道,“这个年,你们若是想回来便回真州来过,若是不愿,我和你夙伯伯也随你们的意思。”
      我突然觉得,两个老人,独自过着好不热闹的年,好是种讽刺。
      她的话外音我能明白:我们年纪老了,都无所谓了,这么多年了,还不是两个人过的年么?只希望你们能解开自己与对方身上的结。
      我有些意外地看向夙昧,他苍白一笑,显然是将我方才一系列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外加夙伯母的话中有话。我有些不敢再直视他那有些触痛的眸光,低了头下去道:“好的,我……就随夙昧好了。”
      不料夙昧却说:“以后总有的是时间一起过,今年……及瑛她还未回过丰州,不若就在那儿将这年过了罢。”
      我转眼望了一眼夙昧,之间他的唇角有些干涩,闭着时的唇线生白。我不晓得是应该感激还是如何,但他这样说,我总算能够在夙伯伯、伯母面前戒掉那一份愧疚之心。即使它全权转移到了夙昧的身上,我也还能舒心些,欠了一个人的总比欠了许多人的感受要好一些。
      即使,那欠着的会让我心不安,但是我记得他似乎也欠了我什么更甚的……两两抵消,不也是不错的么?
      夙伯母考虑良久,终是道:“也好。”
      回了房间后,我一股溜地倒在床上,屋里一片暗,未有点灯,说:“你之前说的……要带我去见的人……便是夙伯母说的‘琴姨’么?”
      夙昧将房门阖上,“是。”转过身来说。
      “她是你什么人?”扯来一个枕头垫在腰下。
      夙昧点了灯,走到床边,盈盈的月光倾洒下来,勾勒出他的眼,今夜是满月。
      “……在我十五岁之前,琴姨一直管着我,而她……知道你想知道的……关于某些事。”
      “其实,”我咽了口口水,直起身子,对上他的眼,缓缓说,“不必那么麻烦不是么?当初你说的时候,我就想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而是选择,要……让其他人说。”
      夙昧干脆坐了下来,靠在床栏上,月华顺着他的睫毛流泻,吞噬入他的眼底,望着我说:“你若问……我便说。”声音竟是带上了微微的示弱。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过于执着,认定了就不回头。我想要的不是我讨来的坦诚,我不想要夙昧处于被动的状态,这会让我感觉……他对我并不是真正的坦白,而是我逼他的。实际上,他这般做,已经是很不错了不是么?
      我总觉得这些时日,夙昧变的不像他,我不知道是我不够了解还是怎样。
      原来的那个霸道不要脸轻轻一笑就能撩人心的举止投足之间机关算尽的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无法估量的夙昧在我面前从一张看不通透的无字天书却变成了一张浅薄脆弱的白纸。
      他不再多话,不再调笑,却让我觉得他变得奇怪。我不清楚我为什么对他的执念变得那么深,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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