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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呼唤君之名(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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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破残烟入夜风。一轩明月上帘栊。因惊路远人还远,纵得心同寝未同。情脉脉,意忡忡。碧云归去认无踪。只应曾向前生里,爱把鸳鸯两处笼。
琴声缓缓终了,四弦一声收了音,岚珊抬起水眸微笑。
“这般,可记清楚了?”
乐府中抱琴的小琴师听得痴了,好一阵子才回了魂,羞红了小脸,低头应了。
“谢谢,仙……不,岚珊姐姐!”差点就咬了舌,面前这位美人,怎么看都是仙女一般的人物啊。
“改日,你可到水月楼来见我。”她收了琴,笑着离席。刚从筵席下来,便被一群乐府中的小丫头围了去,折腾到现在。
几个女孩儿乐滋滋的应了,为她指了厢房的路子,然后嬉笑着闹去了。
年少不知愁滋味。
她笑笑,然后回房。
过了庭,穿过走廊,四周越加寂静,皇上应了她的请,给了她一个环境幽僻之地,有着花的芬芳和月光的皎洁。
踏入花园,一只手自后袭来,她轻轻一闪,白蝶一般小巧的翩落于花丛中。对方的人影化为一缕黑烟,倏地掠了过来。
熟悉的气息。
对方一把揽过她,扣在后花园的雪白高墙上,墙顶有暗色的石瓦。
呼吸喷了下来,扫了她的鼻尖。
“啊啦,子兮。”她一成不变的笑颜,妍与艳,“这是干什么呢?”
“岚珊,你究竟想干什么。”男人黑曜石一般的眸在夜中熠出冰冷的光,盯着她,不动声色地开口。
“你想怎样?皇宫岂是你来去之地,你别拿自己开玩笑,你开不起。”
女子冲他眨眨眼,寒星乍现。
“我怎么了,子兮,为师哪里做错了么?”
“别胡闹。”
他声音低了,扣在他肩膀上的力道加重。
“花街也好,镜花阁也好,这些也就罢了。这不是你可以随意左右的地方,即便不老不死,在这里也奈何不了谁。你该不会忘了,皇上现在还在围剿茶陵王的余党,你觉得你脱得了干系么?”他的声音结了冰,咬牙切齿地盯着笑得一脸坦然的女人,“你来这里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些男人望着你的眼神是怎样的,你勾引他们干什么?他们想要的,只是你的身子,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玩物。”
“子兮,这种事情,我自是最清楚了的。”笑容稍稍敛了些,岚珊的声音清而静,“你是不是认为,除了你是君子,其他人全是野兽?”
她淡淡地拨开他的手,一字一顿。
“你想要的,不也是我的身子么?难道你一见到我,想到的不就是上床么?”
将军面色一窒,手指僵住了。
她的笑容面具一点一点裂开。
“子兮,别忘了你是谁,我是谁。这里是皇宫,我是被皇上看上的琴师,你是即将与四公主成亲的骠骑大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避避嫌呢?你该不会想在这里对我行什么苟且之事吧?子兮,我是你师父,莫乱了辈分。”
她的声音极淡,料峭的嘲讽。
“子兮,”她终于抬眼,“这是我的事,我自有我的打算……与你无关。”
[拾柒]
她总是这般的。
一句话,把他击得溃不成军。
她根本不知,他花了多大的代价,才决定放下她,继续自己的前程。
她根本不知,他用尽了所有力气,声嘶力竭,才能遏制住想见她的步伐。
他以为他可以遗忘,可以恢复的。
而她怎么能这样,毫无顾忌地出现在他面前,一笑一颦,把他处心积虑勾勒的平和表象抹杀的一干二净,直接点燃了火,掀了波涛,翻卷嘶吼着吞噬所有的意识与理智。
以前那些假装,又算什么。
要怎样,她才能放过他。
“是呵……”他自嘲而苍凉地笑了,“我在你心里原本便什么都不是的,又何必在乎你呢……”
伸手,一用力,把她硬生生拽起来,只管大步向前走,她踉跄地被他扯着,男人和女人力道上原本就有着根本的差距。
踹开门,粗鲁地把她扯进房内,又轰然关上了。
“子——”
他蓦地将她丢上床,面若冰霜。
意识到他想做的事情,岚珊一挽掌伸手朝他击去,子兮面无表情地挑开她的手腕,倾上前嵌住她的腰,死死锢在怀里,低头吻下去。
她骤然躲避,脚下用力向后拉开,一个轻转身从他怀中跃出,衣袂翻飞,青丝在她容颜间浮动。
“子兮,”她低声轻道,“你不能这样。”
他不能这样,那她要他哪样?凭什么,子兮掠了过去,抓向她的手腕,她疾速一闪,竟移至他身后,手刀如白虹般劈下,干脆利落。
子兮回身一手架开,接上这一招他费了不少的力气,另一只手握向她的腰,刚刚触到,岚珊扭动着柔软的腰肢翩跹一个回折,掌直接击了过来,势如破竹。
她当真与他打起来了。
他怎可不知,她是他师父,他的功夫多半是她教的,但他是谁,百战沙场长达九年的年轻将军,何必定不如她?
他咬牙与她过招。
她的姿势极美,翩跹旋舞,如同暗夜中的忘川白蝶,淋尽一身的月光。眉眼间皆为平静,却艳得动人,唇边泛出玫瑰一般的色泽,紧抿着,偶尔微露贝齿,低逸出一声轻咤。
力道与气势却是逼人的,湛湛清冷,内力雄厚的不似女子,招招带厉,招招攻心,正因是他师父,他自是知她招法套路的。
他不知他学了几成,她又藏了几成,必须速战速决。
啪啦。
窗格被震得粉碎。
一道白影从厢房飞出,落入静谧的花园。
他紧紧跟上,不待落定,便紧紧锁住她,他知道她手下留情,这里是皇宫,不得太张扬。
她越是这般,他越是得寸进尺。
他愤怒。
这算什么,如今又开始顾忌种种起来了。
嘶啦数声,衣帛撕裂。
肌肤胜雪,光洁诱人。
子兮拽住她的衣袖,强行拉近,她却闪。俩人最终双双倒入花丛中,高墙下月光照不到,阴影一大片。
他用身体压制住她,嵌住她的手,唇舌急不可待地缠进去。
空气中有草木花香的的气息,芬芳的化不开,连绵成一片。
她在他身下呜咽闷哼,徒劳挣扎,与普通女子无异。
手抚过她娇嫩的面庞,又缓缓往下,手到之处,衣襟破碎,雪白莹润的肌肤在夜中泛着光,他贪婪地吻上。
“子兮,你不能这样……啊……”她喘了一声,面色泛起潮红。
他毫不怜惜地占有者,唇与手游走于每一个她羞于启齿的角落。
她以为她是谁,而他又是谁。
她以为他还是九年前的子兮么?
现在倒是不要了,先前勾引他的是谁?让他平生有了第一次情动的是谁?她凭什么可以这般摆弄他,就因为她不老不死?
她凭什么风清云淡地让他崩溃。
因为痛楚,她扬起头,睫毛蝶翼一般颤抖,最后被晶莹的泪光吞没,呻吟出声。
她的泪水,是他最不能承受的疼痛。
她和凡人有什么区别。
一样是会哭会笑,会流泪的吧凭什么他就认为她比任何人都强?
是因为她伪装得太好,太真了么?
他看不透她,他不懂她,一直如此,倦了,开始恨了,把她抱回房,丢到床塌上,欺身而上,继续不知餍足地向她索求。
“岚珊,你究竟想干什么?”他冷冷地勾起她因喘息而颤抖的下巴,“你可记清楚了,留在皇宫里,这样对你的,不止我一个。”
他在利用她,他不会对她出手,他知道,越发地恼和恨。
他到底算什么,为什么不给他个了断。
冷漠与逃避,讥诮绝情的言语,一点一点坍圮他的防线。
如果唯有疼痛可以铭记,他要她记一辈子。
他怎么可以这样折磨她,一整夜,直到天色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