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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3(捉虫) ...

  •   1
      “人的身体是对称的,就像爱人一样。
      右耳的爱人是左耳,右眼的爱人是左眼,右手的爱人是左手……所以,当自己抱着自己,当自己十指相握的时候,就像得到情人的爱一样,会感觉到充实和幸福。”

      妈看到这些文字以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最近胃还舒服吗?还会呕吐吗?”
      “挺好的啊,只是早晨起来有点干呕而已,这挺正常的,没什么的。”
      “那,发烧呢?”
      “没有啦。”
      她用手轻轻摇了摇我放在房间里的胃药:“怎么还剩这么多,你平时有按时吃么?”
      “有呢,哎呀妈,你不用担心啦!最近我饮食非常均匀的,一点都没有胃疼!好啦好啦,我要做作业了,你去看电视吧。”

      2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失恋了。

      准确地说不是失恋,因为三年以来都是我单恋着那个耀眼的女孩。我喜欢她及腰的长发,喜欢她洗发水的香味,喜欢她在我身边做题,皱着眉咬笔头的样子……我记得她的生日,总是想着要在第一时间送给她礼物,每一天,都想着要把自己新学习的知识告诉她……高三了,我跟她已经成了相当要好的朋友。我们几乎天天中午都一起吃饭,我会常常带给她早餐和冷饮,常常一起讨论试题,一起打乒乓球……我也天天都在盘算着该如何向她表白。
      永远都记得那天,刚考完试十分钟。我百无聊赖地从顶楼向下看。无数考生从教室里鱼贯而出,我却刚好看到花坛旁边的她正无比开心地拥抱着另一个高挑的男生,好多人开始对着他们俩欢呼。那个男生穿着不一样的校服。别人曾告诉我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还是一个外校的帅哥呢。而我一直不相信。

      我忘记了当时的感受。我只是直接忽略了爆炸般的口哨声,我只是看不清他们的身影了……我只是清楚地记得,一双温热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捂住了我的眼睛,那触感如同新鲜的花瓣一样柔软。烦躁的我开始挣扎:“你是谁?干什么啊?!”
      他的声音明明低低的,却清晰得像是在我耳边呢喃的海水:“讨厌的话,就不要看好了。”
      也许是我受到了太大的震撼,也许是不断被高考压力刺激的我太久没有发泄过了。我竟然就着他温暖的手,全身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然后,大滴大滴炽热的眼泪就湿润了他的手指,从指间漏了出来,瞬间淹没了我的脸。

      他终于放开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周围的人几乎都消失了踪影。除了隔壁班几个值日的同学时不时回头看我,窃窃私语着。我早习惯了他们那样,并不在意。我只是觉得好久都没有这么神清气爽过了,转过头,想要感谢他,却发现他正背着书包准备下楼!
      “喂……你……你叫什么名字?”我憋了半天才问出这句话。
      一身校服的他转过头来,我有着短暂的惊艳。他的皮肤很白,黑发被他梳到脑后,几根凌乱的发丝下,脸型精致漂亮。他透过阳光里金色的浮沉凝视着我,声音顺着栀子花的芳香飘过来,有些不真切:“昔烨。”
      我喃喃念着这两个字,总觉得好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哪两个字?”我问。
      他走到教室边上,轻轻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然后就伸手,在上面写出两个流畅,漂亮的字体。我发现他的手指相当修长好看。
      他写完就要走,我忍不住上前说:“我叫……”
      我没有说说完,他就打断了我。他转过头看我,弯弯的眼里带着笑意:“我知道你的名字哦,爱哭鬼。”

      在我发毛之前,他竟然先逃之夭夭了。

      3

      第二次见到昔烨的时候,是我跟我妈吵架的时候。

      妈妈摔碎了我的CD,将我衣柜里的衣服全部都扔了出来,让我马上从家里滚出去。于是,我的确滚了。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并不紧张,因为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些钱,也想好了如果无家可归,要去哪个地方过夜。
      我先去吃了一点沙县抄手和凉拌青菜,然后慢摇摇地背着书包,走进华西医大散步。才下过雨,水湿的地面上落满了梧桐树叶子,踩在上面会发出沙沙的声音。我一个人到许多许多没去过的地方游荡,最后想着自己似乎必须完成一张数学卷子,于是来到大操场上排排座椅最上面的位置,将水擦干,便坐了上去,开始弯着身子做题。
      夜幕渐渐降临,我开始看不清卷子了。而且略冷的风老是把卷子的边角吹起来,让我非常烦躁,于是,我干脆一股脑把卷子扔进书包里,不做了。
      我将手指揉进头发里,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大哭一场。明明,我认为家里面,已经没有值得让我哭的事情了。

      于是,我真的哭了。
      反正,我坐在操场最高的,最不显眼的角落……反正,天已经很黑了,大家都看不到我,反正……我的手机里没有一个可以找的朋友,我唯一的亲人现在也恨死我了……
      我哭了。
      上回尴尬地在别人手中哭……我发现自己有很多眼泪,而这次,我发现我的眼泪更多了,简直就像决堤的河水,止也止不住地涌出来……

      恍惚之中,我听到了歌声。
      是一个男生在唱歌,清澈的声音带着点点磁性,轻轻的,柔柔的,像极了暴风雨以后,在淡淡的彩虹下飞舞的,那些毛茸茸的蒲公英。
      我蓦然抬头,揉了半天眼睛,才看到身边的人。
      他就像我一样,依然穿着校服,正撑着下颌看着遥远的,那些如果在水墨画里晕染的树冠和房顶,美好的旋律从他的嘴里飘出来,传到很远的地方。

      不知道他唱的歌叫什么名字,只是觉得,好熟悉。
      于是,我也跟着他唱起来,逐渐的,很多在心中沉淀了很久的黑暗竟然慢慢消散了,尤其是在我们唱完,他转过头看着我微笑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眼睛也很好看,眼角上翘,睫毛纤长,那眸色是深深的茶色,在他凝视我的刹那,会变得比平时更加漆黑。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昔烨伸手,轻轻用手背擦我的脸颊,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我觉得很别扭,我却没有躲开,即使有些僵硬。
      他笑:“你果然是爱哭鬼呢,怎么每次看到你都在哭?”
      “这么多年我就哭了这两次好吧!……是你每次运气都不好……”我昂着头,心里觉得丢脸却依旧虚张声势。
      “好好……不过,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不回家么?”
      我的心情又低落了起来:“我跟妈吵架了。吵得很凶。她说不准我再回去了。”
      “你想回家吗?”
      “……我不知道。”
      “我想,你妈妈现在也在后悔吧?哪有不爱子女的母亲的,气头上总是什么都说得出来,说完后就只会后悔了。我跟我爸妈也老是吵架,我还离家出走过呢,不过,两天没到我还是回去了。你知道吗?我以为他们一定会把我狠狠地打一顿,结果我妈抱着我就开始哭,还不断道歉呢。”
      “可是……我妈说我就像我……是畜`生,养我没有用,说恨不得我马上……她很恨我,因为我拖累了她,她不能出去闯天下,也找不到更好的男人了……”我有些说不下去了。
      我紧紧握住的拳头被昔烨温热的手指包裹了起来,他的声音低低的:“我明白……当然明白,但是你也知道,你妈妈年龄大了,身体不好,她有时候说的话也不知真心的,她一定还是爱着你的,现在也一定在后悔着……”

      那天,我还是回家了。
      门是开着的,我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开始缓慢地收拾自己卧室里的残骸。我没有跟妈妈说话,也没有继续伤心了,我的心情竟然是愉悦的。尤其是在我想起,他清澈的歌声,还有那覆在我身背上的……那温热的手指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除了他的名字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明天,能够再遇到他吗?
      如果遇到他了,一定要给他当面道谢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2,3(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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