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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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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暮色,点点轻寒。永嘉从南书房出来,已是掌灯时分。一下午脑子里想的都是那有去无回的“问话”,那场皇后跟乐工间的“问话”。
千声阁中那教习说不出个所以然,只不住说慕云是个好孩子呀,可惜了可惜了。永嘉这才理清楚,那慕云是双生子中的哥哥。想到那圆润华丽的唱腔,永嘉不免惋惜。那个娇憨的男孩子是叫念云了,有一双灵活的眼睛,也曾在自己身下哽咽哭泣…..
永嘉握紧双拳,呼出一口气:“去昭阳殿罢。”李全躬身跟在皇帝身后,浩浩荡荡的仪仗中溜出一个人,消失在纵横的窄巷中。
晚膳因为有两个小姑娘的叽叽喳喳显得热闹又温馨,紫笋银鱼羹.贡茶烩银杏.金沙脆皮鸽.吉祥如意饺….都是好看又讨孩子喜欢的吃食。
清河胃口好,小嘴一直不停地吃着。末了捧着小肚皮说:“皇嫂,你家小厨房的菜太好吃了。清河不想走了怎么办?”
厉皇后笑弯了眼,神色很温柔:“既然清河喜欢,那就在这儿跟阿懿作伴吧。”
“唉,好是好。可是父皇没人陪啊。”清河调皮地眨眼。
“好丫头,父皇没白疼你!”永嘉捏捏妹妹白嫩的脸。
萧懿也吃完了,厉皇后从秋水手中接过帕子亲自给女儿擦脸,笑着看永嘉逗弄小姑。
清河和萧懿虽为姑侄却年岁相近,很是要好。两个小丫头久别重逢,玩到很晚才睡。厉皇后看两人睡下才从公主寝殿回到昭阳殿,永嘉在灯下看奏折。
永嘉抬头:“一道沐浴吧?”
厉皇后笑着摇头:“香汤备好了,今上先用吧。”身形还没有完全恢复,在黑暗中颠鸾倒凤是一回事,灯火大亮中赤诚相见又是一回事。
永嘉不置可否,放下奏折进了内殿。
永嘉带着一身水香回来时,厉皇后也洗好了,散了头发,穿着猩红的睡袍坐在镜前由春霖梳头按摩。
永嘉走近,站定看着镜中人。那容颜美丽却不乏英气,岁月很优待他,六七年的宫廷生活令男子的肌肤更加白细。还是有所改变的,那不复清瘦的腰身和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厉皇后轻叹:“好了。”春霖放下象牙梳,行礼告退。
皇后没有起身,一头黑发几乎垂地。拿起手边的同色发带反手将头发轻轻束拢。
睡袍是广袖,一抬手衣袖就褪到了肩头,露出整条手臂。衬着猩红的衣色,白得晃眼。虽然用剑多年,男后却没有夸张的肌肉,只是匀称白皙,肌理柔和。
这本像白瓷造就的手臂却因为一道狰狞的伤疤变得不那样完美,永嘉想起那一天年轻俊美的教官护在自己身侧,声音嘶哑急切:“殿下,快走!”
是不是那一刻便决定了,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是他…..
年久灰白的伤疤从上臂直贯肘部,看得人眼酸心痛。一下午的思量和酝酿许久的质问突然问不出口,永嘉心叹,他是皇后,是,自己的妻子。无论哪个身份,发落宫人都是他的权力。
永嘉天人交战之际,皇后走近,抬眼望定:“今上,日前臣发落了两个千声阁的乐工。臣把他们----”
“梓童!不必讲了,朕知道了。此事是朕没有处理周全,让梓童心烦了。”永嘉急声打断,那两兄弟多半没有活路,何苦为两个死人把这桩尴尬拿上台面讲。
厉皇后以为永嘉知道那两人去了西苑,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也就此打住了。看永嘉无所谓的表情,居然为那两人心寒了下。不是兔死狐悲,确实是心有戚戚。早就知道永嘉骨子里对不在乎的人是凉薄的,可当真赤果果地见识到,还真是滋味难言啊。
永嘉还是尴尬,拨弄着皇后的珊瑚手串,含糊道:“以后没有那种事情了,朕的心里,真的只有梓童啊….”
厉皇后拥住永嘉,在他看不到的身后,疲惫地闭上眼睛:“臣知道。”不要再有那种事情了,我真的不想像那些可怜的后宫女人一样,再做出那样肮脏低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