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悲辛天子》玻璃豆

11、第十章

　　疑心重重的多尔衮带着仪仗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直奔乾清宫而来，这头，传信的小太监腿脚飞快，孝庄在摄政王一入宫门就得了消息。这大清早儿吃完早饭，也没什娱乐，在宫里闲适的烤火喝着热□□的孝庄心情本来颇为闲适，一听多尔衮这座凶神驾临，正正被唬了一跳，连忙一边叫宫女们给自己梳洗打扮，一边听苏麻禀报摄政王脚程。

　　得知摄政王这凶神的座驾不是奔着慈宁宫，而是直指乾清宫的时候，孝庄立刻毫不迟疑地升起銮驾也直奔乾清宫而去——儿子最近虽说脾气软和了不少，提起多尔衮抵触情绪也不那么大了，但是今天多尔衮摆明了来者不善，自己不出面，万一这俩祖宗顶起来，哎呦我的长生天唉……！

　　虽说孝庄被自己心里的坏念头吓得心急如焚，太后銮驾也是个挺麻烦的东西，但紧赶慢赶的，毕竟慈宁宫离着乾清门十分之近，所以孝庄的轿子刚刚行至乾清门门口，恰巧儿摄政王的仪仗也不过刚刚落地而已！

　　太后与摄政王一起在乾清门前下了轿，四目相对之间，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两位，可说是目前全天下最大的一对儿死对头了。可为了权势 ，为了这天下，偏偏结成了这天底下最亲密的关系：夫妻。不管这太后下嫁，最终会不会是一场笑话，是不是彼此之间的妥协与退让，又或者是遮掩在那白山黑水流传出的古老习俗脉脉温情下的一场赤裸裸的厮杀争斗，也不管这二人有多么的针锋相对，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至少见面了，彼此间总是笑脸相迎，从不曾撕破最后一面皮。

　　今天，也依旧如此。

　　不管心中有多恨，又有多想掐、踹、砍、戳地弄死对方，或者干脆一把毒药硬灌进去，咬牙切齿的就看着对方七窍流血而死，但穿着一件黑色薄狐皮大氅的多尔衮依旧风度翩翩的来搀扶孝庄，打扮得艳光四射的太后娘娘也伸出右手去，笑得温婉可亲，说出的话来真挚贴心：“我的好王爷，这天寒地冻的，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是不是底下奴才伺候的不经心？你身子刚好，可一定要多注意些，如今满朝上下、皇上和我，咱们哪个不指望着你！”真个是宜嗔宜喜，恼也可人，怒也贴心。

　　话说的亲切，握着帕子的左手却攥得紧紧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不指望着你死！”牙花子暗中咬出血，端得是咬牙切齿仇入骨三分恨！

　　老色鬼多尔衮拉着自己曾经的小嫂子那保养得细滑白嫩的手不肯放，大清最高贵也最不可说的夫妻二人并排的向乾清宫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儿故意亲密地说着话，大拇指摩挲来摩挲去：“这样的天儿，哪里就能冻坏我了！咱满人出自白山黑水，什么冷天儿没见过！放在当年，这个天气光着膀子又有什么了！活动起来照样腾腾冒汗，只不过如今身份在这儿了，底下人罗里吧嗦，才又穿又捂的这么些，偏你又来念叨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裹成个熊，好看么！”

　　太后娘娘被摄政王的俏皮话儿逗得花枝乱颤，嘴里嗔怪着，挣了几下手想去掐人，脸上的笑意却止也止不住，脸布红晕，眼里也泛起了媚气的水光！直叫老色鬼多尔衮看得心里直发颤，捏着孝庄的手更不肯放开了。

　　平日里端庄高贵的太后娘娘摆出一副媚色如春勾搭汉子的架势，心里却恨得要死：冻死你才好！我管你好看孬看！个死熊力气着实大，手背肯定青了！

　　可怜一个深宫弱女子，幼年时草原跑马的精气神儿早就消耗没了，力气哪争得过这个狗熊！眼见着离乾清宫宫门口没有几步路了，这阴冷的天儿，太后娘娘竟然出了一身薄汗：如今俩人离得这么近，又一付亲密无间的暧昧样子，太后的体统丢个一干二净也就罢了，叫福临那孩子看见了，还不得气恼得大吵大嚷起来！？到那时候嚷嚷的人尽皆知，那才叫一个好看呢呢！——太后娘娘脸色越发的红，可那是气得，眼睛里是有水色，那是急得！

　　两大高手暗地里过招了好回合，力气上太后娘娘大败亏输，精神层次上么，看摄政王如今色迷迷就快流口水的猪哥像，姑且算是娘娘赢了一回吧。

　　两人这么“柔情蜜意”的往乾清宫里走，后面儿奴才都觉得浑身冷飕飕的，苏麻拉姑回身一个立眼，连同摄政王府的太监奴才在内，齐齐低头，悄无声息地立在原地，不敢再跟。

　　太后娘娘正着急呢，都已经进了殿门，多尔衮还不撒手，反而跟狗皮膏药似的，贴的死紧，心下着急，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孝庄顺势一皱眉：“屋里怎么烧得这么热？”顺势一招手，苏麻拉姑眼明心亮，上来就要给娘娘脱大氅。

　　多尔衮倒是松手了，只不过大腿粗的胳膊也是一挥，差点儿把苏麻拉姑打个趔趄：“放着我来！还用着你们了？”蒲扇般的大巴掌张张着棒槌粗的手指头，就奔着太后娘娘的脖子来了，不像是要解带子，反倒是想要掐脖子。

　　眼瞅着那粗黑的手指头都要戳到脸上了，孝庄和苏麻拉姑被这熊人唬得汗都要下来了，一下子就僵在当地，这当口，背后有人笑嘻嘻着嚷道：“皇额娘和皇父感情可真好，羡慕死人啦！”

　　孝庄如何听不出儿子的声音，又羞又愤，一张白玉般的脸涨的通红，多尔衮到毫不在乎，也没放下手，两人一起回首向殿内望去，之间福临和孟谷青俩人手拉着手，穿得厚厚的，帽子手套俱全，毛领子衬着，年画娃娃一般，正往这儿走，看样子，是要出去。

　　多尔衮也不急着给孝庄脱大氅了，两手一背，对着福临做出个严父样儿来：“外面儿天这么冷，还下着雪，这是要到哪儿去？”

　　孟谷青原本挺高兴个小脸儿，屋子里热穿得又多，小脸儿笑嘻嘻红扑扑的，但是见着这对儿“公公婆婆”，就有点儿不开心了：“就是下雪了才出去玩儿呢，表哥原本想带着我去御花园踏雪寻梅的！”话本里才子佳人，表哥表妹，都有这么一出儿，雪地赏景，互诉衷肠，虽然他们说的啥孟谷青不太懂，也说不出，可这其中缠缠绵绵的情意，那还是了的。

　　踏什么雪什么梅，朱同学是要去赏雪景儿吃烤鹿肉！只不过表妹在么，女孩子都爱这浪漫的，寻梅就寻梅吧。她要不爱吃鹿肉，刚好都归自己，鹿苑今儿新送来的好鹿肉，好吃着呢，自己上辈子穷啊，一口都没吃过。只不过，朱同学吞吞口水，看样子烤鹿肉是不成了，那，那就吃涮锅子吧！好鹿肉不能浪费！

　　多尔衮嗤的一笑：“想不到小郡主如此风雅，竟然也学会南蛮子那套了，踏雪寻梅？是挺雅致风情的事儿！”孝庄脸都歪了，你侄女才风情！

　　孟谷青装听不懂，回身儿问福临：“表哥咱们还去么？”

　　朱同学脑子疼，去什么去，去个屁啊！温言道：“还没给太后和摄政王请安呢？”

　　于是两下里排开阵势行礼，礼毕，赶紧脱衣服！屋里地龙烧得滚热，衣服捂得又多，汗都出透了！

　　两个小的又跑回去换衣服，苏麻拉姑这个贴身小秘书也给孝庄预备着呢，太后也去更衣，顺手看看自己手背，果真青了，赶紧上药上粉，不能叫福临那个小祖宗看见。

　　至于多尔衮，他老婆不管他，身边都是些粗人，旁的还好说，这些小的细节，实在是没人照顾，往日都是孝庄盯着，今天娘娘心里有气，也没管他，不说自己光着膀子也成么，换什么换，摄政王身子骨结实，挺着吧！

　　折腾完一溜十三遭，在乾清宫暖阁里坐了，两个大人摆出闲话家常的架势，炕桌一左一右，坐下光笑不说话。

　　朱同学只当没看见，孟谷青根本就不懂啥叫欲言又止，俩人在椅子里坐了，身子却腻歪在一块儿，两只脑袋凑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说啥，说鹿肉呗，福临招呼吴良甫过来，嘀嘀咕咕吩咐几句，吴良甫就退下去，给馋货们准备锅子去了。等会儿锅子好了，他也不用在跟前儿伺候，老太监自己也有一锅，猫起来自己吃去，在配点儿小酒，美的呢。多尔衮那阴晴不定的，对付不了福临指不定又要拿太监们出气，所以多尔衮一来，小朱都不叫老太监在跟前伺候，这不找个借口，就把他给打发出来了。

　　吴良甫慢悠悠的吩咐小苏啦们准备锅子，又伸耳朵听听，屋里没啥动静儿，就一步三晃的回自己屋了，下雪天又冷又潮，能喝点滚烫的小酒，吃点儿鲜嫩的羊肉，美气着呢。没得一会儿，就有小太监在屋外招呼，手脚麻利的给吴公公摆齐，小吴公公又装模作样的问了两句皇上可好，见没啥事儿，便门一关，万事不管了。

　　他家主子三百多年老鬼，还弄不死一个多尔衮？唔，死不了，弄疯总是行的，自打活过来了，他家陛下这个一根舌头气死人的能耐，是越来越厉害了。

　　乾清宫暖和里，温暖如春，窗台儿上的玉瓦盆里，一株水仙开得正旺，可四位主子之间的氛围，却古古怪怪的。

　　说冷吧，也不想，一对儿对儿的，尤其是小的两个，说得挺热乎啊，太后和王爷也是面带微笑呢，要说热络，却又不对，出来进去的宫女太监们，老觉得阴风嗖嗖的，摄政王和太后那脸，偶尔看过去一眼……
　　怎么形容呢，笑跟哭似的？

　　福林起来招呼“客人”：“皇父今儿进宫是有事儿？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吃饭，下面进了点儿好鹿肉，今儿涮锅子吧！正好天气冷。”

　　朱同学肚皮里腹诽，等会儿就把鹿鞭单独给多尔衮炖上，叫你好好补补！

　　吴良甫小屋里，老太监吱儿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吃得小脸儿红扑扑的，翻翻锅子，嗯？这个长长的啥！？小吴公公眯缝起醉眼儿仔细那么一瞄，脸黑得锅底一般：好你个小崽子们！消遣你家公公我呢！

　　御膳房里，大厨悠哉地坐在椅子上，腆着肚皮剔牙，把小苏拉们指挥得团团转：“麻溜的，手脚快点儿！”心里则惦记着自己放到一边儿的小灶儿：“宫里不是小的，就是母的，鹿鞭那么大补的东西，敬上去也没人吃，嘿嘿，还不是便宜我了！”

　　一个衣衫破旧的小苏拉跑前跑后忙得脚不沾地，心里也嘀咕：“今天偷偷把大厨藏起来的好东西拿给吴大总管了，不知道他老人家吃得开心不。下回遇见求求情，能不能把自己掉到乾清宫当值。在这御膳房里打杂有啥出息啊，皇上身边毛都摸不着，王爷的差事一件也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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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你，掉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