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僵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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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在空气中的雨丝被从鸢迅速移动的身体牵扯得四处飞散。我四处躲闪着从鸢越来越狠辣的招数。衣衫在雾雨中湿的浸透，袭袭的掌风，凉凉的夜风，让我冷得彻底。
狂风暴雨般的一轮攻击下来，我已经狼狈不堪，跌坐在泥泞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再也没办法承受他再一轮的攻击。
阴沉沉的天空透不出一丝光亮，雨似乎大了点，不再那么飘摇不定。从鸢站在不远处，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似乎过了好久，久到我已经不那么喘。从鸢终于说了一句话：
“这就是千色玉梅和蓝蝶的力量吧。”似叹似咏，近乎痴迷的声音割断我心中最后一缕牵挂。
没有方向的奔跑，无边无际的黑暗，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我不想再落在从鸢的手上。
身体里的空气全部被榨干，腿脚的迈动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如鬼魅般的身影。
忽然膝盖被什么击中，一下子扑倒在地，泥水飞溅，溅得满头满脸。本来不觉得，可一旦停下来就发现，身体就像被抽筋拆骨一般无力酸软，现在别说跑了，就是爬起来都很困难。
潮湿的脚步声，优雅地靠近。我坐起来，转过身，这才发现，原来我并没有跑很远，近到甚至不用从鸢施展轻功就可以追来。
“没劲了？”款款道来。
“呵——还真执著。可是，真的是为了无客吗？”我笑看着从鸢说，“或者说，真正想要的，是你自己？”
“你再说一遍。”从鸢的脸顿时就变了颜色。
“如果是你自己的话，我二话也不说，直接跟你走。”
“如果不是呢？”
“那谁也别想得到。”
霎时间，一切似乎都沉淀下来，这是我为自己做的了断吗？我等待的是什么？肯定或者否定？
我盯着从鸢，死死地盯着，我想看到他脸上挣扎的表情，可惜，没有如我所愿。
他笑了，依旧那样的风轻云淡。
“我。”他说。
我也笑了。
“还有无客。”他接着又说。
笑容僵在脸上。酸楚疼痛混杂着羞耻和愤怒喷涌而出。并不是失望，只是觉得自己被耍了。在他看来，我就是他的掌中物，随意把玩。他甚至已经认定，我这条命已经是他的了，不管怎么样的回答都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的确，不管怎么回答，都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因为，不管答案如何，我都不会跟他走，这是我给他最后的东西。
慢慢敛起笑容，看着他脸上慢慢扩大的笑意，在心里说了声：“来生不要再见。”左手握着沉夜给我的玉佩，右手凝起自己的内力，用力拍向胸口那只蓝色蝴蝶。
可是，我没想到，这样做不仅没有让我自己摆脱，反而害死了另一个人，这是我手中的第三条命了，第三条无辜的命。
就在我举起手臂的同时，两条身影同时向我飞来，一条是从鸢，另一条却是赵大爷。
两人同时向我举起饱含内力的右手发力，赵大爷先到一步，一掌推开我的右手，余力将我掀翻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闷闷得一声响，一个人影掠过我的头顶，冲破了雨织的密网，狠狠地摔进了泥水中，溅起的泥花，竟比夜空还要黑。
高高隆起的背峰，像山一样压上我的心。
从鸢阻止我的掌力，由于赵大爷将我推开，全部都加注在赵大爷身上。虽然从鸢没有用上全力，但若没有抵挡，身体硬去承受的话，一定会……
我连忙连滚带爬得来到赵大爷的身边，此时他已经是奄奄一息，惨白的脸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口里不断涌出的血沫被雨水冲散，顺着脸淌下，在雨水冲成的小溪里恣意纵横。
“赵大爷……赵大爷。”我轻轻摇着，喘气都不敢大口。
赵大爷缓缓睁开眼睛，声音似咽似泣，“苍羽，带着那块玉去找沉夜公子，他也是个可怜人。”平日里苍浊的眼睛今夜却散着最璀璨的辉芒。是泪水的缘故吗？
“从鸢，快来看看啊！”我向着那个站在一边的人吼道。
从鸢慢慢走过来，漫不经心得搭上赵大爷的脉，匆匆一搭，就说道：
“不用看了，心脉被打断。”
“赵大爷，你撑着，我带你去找沉夜，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苍羽……你好好保重，咳……替我……向公子道谢，他的恩情……我……赵驼子来生再报。”说完，头一歪，身体便瘫下来。
连绵的雨，一直不停地下，不像夏天的雨大颗地往下砸，秋雨只是细细密密，洋洋洒洒地戳得人满身孔，都是一些不会流血的小孔，却疼痛难当。
我一定会传达到，放心去吧，赵大爷。
对不起，赵大爷。
悲痛和懊悔在心中翻搅，一股气在胸口回荡震动，手中的那块玉似乎也在响应我，微微地开始震动。
胸口越来越烫，眼前的事物开始扭曲。之后，我做了一件让自己无法相信的事。我冲向了从鸢，是的，我不顾一切地冲向从鸢。我好恨，我好恨眼前的人，更恨我自己。
他，站在那里，笑着看我冲向他，从容镇定地迎接我这微弱一击。
笑，仍旧是笑，只是僵住了，伴随着身体滑落的弧线渐渐被夜色淹没。
怔，僵直的脸，迷茫的眼睛，似乎有一些不可思议，似乎又有一些，疯狂。
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随即被雨水冲淡，消失在凌厉的下颌骨处。
这一击，震得我手掌发疼，心也跟着疼起来。我到底还是伤了他。
尽管恨，尽管怨，但是，一千年的牵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泯灭的，是你将我最后的牵挂斩断，可是，我还是因为伤了你而心疼。
如果不是你帮我将这一根一根的情丝斩断，我会舍得吗？当然不，我曾经想过，只要是你想要，我心甘情愿地为你奉送上我的生命。可是，你不断地把我从你身边踢开，我一次又一次地再靠近。现在，我累了，不想再玩这孩子般幼稚的游戏，既然你不要，那么我走。
最后看了眼雨中模糊的影子。这次，我会将心一同彻底地带走。
从此，我们行同陌路。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僵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