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未央》世无双桃夭

9、既生瑜，何生亮

　　舞台上只剩下几盏绿灯。朦胧的绿光，使得舞台上显得如梦似幻。
　　正当众人不知要干什么时，一朵朵纯白的兰花从天而降，花雨一片，落英缤纷。兰花淡淡的清香似有似无，令所有人神清气爽。他们渐渐期待，接下来上场的该是什么人呢？
　　花雨中间，清香围绕，一位少女身着古装白衣，怀抱琵琶，款款而上，顾盼生姿。白衣胜雪，柔软的衣裙随风飘逸，伴着点点的兰花，一时间众人竟然“惊为天人”。
　　不必说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是单单那清澈的眼睛，就令人浮想联翩。睫毛弯弯，目光炯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高贵而柔和的微笑。
　　仅这一笑，仿佛把众人带回了古代，只有一首词形容这位少女最为合适：
　　北方有佳人
　　遗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没错，这名少女就是曼愔。
　　曼愔想，这个出场，足以吸引众人的视线，那么曼愔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当初与芷涵商讨计划时，曼愔本想“天降百合”，可芷涵却说，百合花瓣那么大，你想被砸死啊！兰花小巧芬芳，高贵纯洁，最适合不过。于是就决定“天降兰花”了。至于这么多兰花嘛，则是靠曼愔老爸的功劳喽！
　　因为曼愔要弹琵琶，如果穿着T恤牛仔裤，那这意境就大打折扣了。于是到处找寻合适的古装。可一直没有中意的。后来芷涵拗不过曼愔的软磨硬泡，亲自为曼愔设计了这一套古装。纯白无暇，飘逸自如，再梳上这个“流云暨”，活脱脱一个古典美女嘛！

　　一段凄婉的二胡声响起。那是前奏。
　　曼愔今天要弹奏的曲子，是《东风破》。
　　因为曾经看过一个关于东风破的故事。看完之后，曼愔泪眼朦胧。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东风破》成了曼愔MP3上永远保留的歌曲。虽然没有那样的情感经历，却仍然令曼愔思绪万千。也许这首歌，只是为了祭奠那些幼时的回忆吧！突然又想到四维的诗：
　　记得那是年纪小
　　你爱谈天曼愔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树梢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伴着凄婉的二胡声，巨大的电子幕布上出现了画面。那是曼愔亲自制作的MV。剧情便是根据那个故事改编而来。
　　枫叶如火。一个小男孩与一个小女孩在林中嬉戏。他们跑着，笑着，闹着。在夕阳之下，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就在此时，曼愔的琵琶声穿插了进来。清脆悦耳，像璎珞的撞击声，又如涓涓细流，悲凉而又缓缓的道出一个伤感的故事。

　　女孩在小学一年级时当众表演琵琶，可是淘气的男孩在舞台下边龇牙咧嘴，女孩一气之下，没有上台，把琵琶永远的扔在了一边……

　　此时，曼愔用带着淡淡忧伤的声音开始唱了起来：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曼愔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曼愔

　　女孩手里拿着棒棒糖，笑眯眯地吃着，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男孩只是远远地走在女孩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女孩……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时间怎黱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曼愔却错过

　　男孩与女孩面对面的站着，男孩的眼神里闪着幸福的光芒，却因为女孩的话语而渐渐黯淡了下去。最终，女孩甩头离开，男孩仍是受伤的注视着女孩的背影……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曼愔的等候你没听过

　　女孩接到电话，匆忙地赶到了机场，却发现，已是人去楼空。她只是紧紧握着男孩留给她的一张光碟……

　　谁再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曼愔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曼愔牵著你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打开光碟，是男孩亲手制作的flash，周杰伦东风破的歌词一句一句显现在屏幕上。最后，画面上小女孩和小男孩牵着的手慢慢分开，跳出的字是：牵过的手虽然已经分开，你却和童年一起，永远住在我心里。你快乐，就好。女孩泪流满面……

　　曼愔又动情的继续唱道：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曼愔的等候你没听过

　　几个月之后，女孩手抱琵琶走上了舞台……

　　突然，幕布上的MV剪辑到曼愔此时在舞台上演出的画面，花雨之中，曼愔微微颦着眉头，手指拨过一根根弦，轻启朱唇，神情专注而忧伤，复又唱道：
　　谁再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曼愔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曼愔牵著你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接着，二胡声又起，曼愔只是忘情地弹奏着琵琶。清脆的琵琶音加上凄凉的二胡声，更增加了一种莫名的忧伤气氛。
　　在二胡与琵琶交织之时，画面又回到了MV上：

　　女孩独自一人站在枫林前，看着眼前漫天的枫叶飞扬飘落。夕阳把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而她始终凝视这那些火红的落叶，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

　　至此，MV渐渐黑暗，曼愔的琵琶声也越来越飘渺，直至消失……

　　曼愔起身，却是伤感苦涩地一笑，缓步走下了台。

　　没有人鼓掌。也许是不愿打破带着淡淡忧伤的如此曼妙的意境，此时无声胜有声。看着如此动人的MV，又听着如此感人的东风破，众人兀自沉溺在深深的回忆中，回忆着自己幼时的那个他或她……

　　晓驰想起了幼儿园时与曼愔、芷涵在一起的日子。三人玩捉迷藏时，他总是轻而易举的捉到傻傻的曼愔，却总是找不到芷涵藏在哪儿……
　　芷涵还记得在小时候，卓儿和晓驰总是弄得浑身脏兮兮的，满脸都是泥土，每次还得她去帮他们擦……
　　子茜回忆起小时候她总是缠着伊然哥哥，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呀转，撅着小嘴，央求伊然哥哥带她玩……
　　伊然还没有忘记小时候每当子茜哇哇大哭时，他只要给她一盒果仁巧克力，她就立马破涕而笑……
　　乔叶言羽清楚的记得在他7岁的一次聚会时，遇到了一个穿着蓬蓬裙却十分有趣的小女孩，吵着要他身上的那张HELLO KITTY的胸针……

　　曼愔来到后台，刚好遇到正准备登台的子茜他们。
　　“祝你们好运。子茜，伊然，好好表现吧！”
　　“谢谢。不过，你的演出真的很精彩。”伊然得体地说，刻意掩饰自己心中的波澜。
　　“是吗？谢谢你的夸奖。”曼愔甜甜一笑。
　　伊然的心仿佛漏了半拍。一时间竟愣了几秒钟。
　　心细的子茜发现了这一细节，心中有些不快。伊然该不会对她……不，绝对不会的。她又立刻否定自己。“我想，我们的表演也不会逊色于你吧！”
　　子茜的话带着显而易见的敌意，曼愔自然听得出来。
　　“那我就拭目以待喽！”曼愔微微一笑，笑容背后却暗藏锋芒。

　　万籁俱寂。一席如行云流水般的钢琴声泻入人们耳际。仿佛就在琴声的洗涤下，心灵变得宁静，安详。
　　聚光灯打在最高的台子上。一架乌黑的钢琴，在灯下闪闪发光。伊然穿着雪白笔挺的燕尾服，低垂着眼睑。可就是如此，仍然显得那般俊朗。
　　他的手在黑白键之间来回巡游，挥洒自如，技法纯熟到无可比拟的地步。他以他那熟练的技巧和淡定的心态，征服了每一个听众的心灵。
　　在场的女生都倒吸了一口气。那如天籁一般的琴声，居然是一位如此高贵而帅气的男生所弹奏出来的。

　　曼愔有点出神。仿佛她置身于一片青山绿水中间，四面竹树环合，鸟语花香。正前方有着一个清澈明净的大湖，依稀照出自己的身影与这朗朗乾坤。
　　芷涵心里暗暗惊叹。只是一曲耳熟能详的《天鹅湖》，他居然能弹到如此地步。能轻而易举的以宁静祥和把听众带入他所创造的音乐圣殿，也许就是他的琴声最大的魅力了。看来子茜以伊然为帮手，实力不能小觑。

　　在淡淡的鹅黄色射灯下，子茜直立着脚尖，移步上场。
　　她穿着乳白的芭蕾裙，裙上镶嵌着点点钻石，在灯光下熠熠发光，璀璨夺目。裙子露出她雪白的肩膀和颀长的脖子，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使得原本可爱秀丽的脸庞更多了一丝柔和之美。
　　平日里华丽的大波浪此时被造型师盘了起来，更显得雍容典雅。
　　双脚直立起来，如此的芭蕾舞功没有十年八年是练不出来的。修长的双腿更显得完美无瑕。雪白的臂膀微微的弯曲着。一手在上，一手在前，手指随意地翘起，如此高贵无比，的确像一只优雅的天鹅。

　　台上的子茜开始舞蹈。伴着娓娓动听的钢琴声，子茜开始了一个又一个的芭蕾动作。时而微微弯曲腰肢，两手在空中柔软的舞动；时而踮起脚尖，昂起高贵的脸庞，如惊鸿而至；又时而两腿一前一后，轻轻纵身跳起，仪态万千……
　　她故作典雅，却浑然天成，使人看不出一丝矫揉造作，仿佛这种高贵如鸿鹄的气质是与生俱来。就算是曼愔，也佩服她如此精妙的演技。
　　在场的众人无不被她的优雅所倾倒。也仿佛只有她的舞，能配上伊然的天籁之声。

　　曲子到了高潮部分。伊然弹得风生水起，激情澎湃，连他的上身也不由自主的随音乐的跌宕而起伏。
　　这边的子茜同样如此。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她单腿独立，另一腿弯曲，双手自然的放在空中，随着热情的音乐而转起了圆圈。两鬓边特意留出来的两缕卷曲的头发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弧。
　　她一直转着转着，芭蕾舞裙更是一个精美的圆。不知她转了多久，总之曼愔一直怀疑，她怎么不会晕。就这一点，曼愔承认，她不及她。
　　高潮结束，她稳重的停了下来，两脚站成丁字形，笑容洋溢，向大家致意。
　　此时，观众掌声迭起。

　　可音乐还没有结束。曲子渐渐慢了下来，回复起初的平静和缓。子茜依旧优雅的跳着，而渐渐向伊然所在的高台上挪去。就在最高的舞台上，子茜围绕着钢琴，一步步地跳着。时而她深情的凝视着伊然，伊然亦时而对她报以淡淡的一笑。他们的默契，让全场观众为之动容，却没有一丝嫉妒之感。
　　曲终，子茜的舞蹈停止在了伊然的身边。伊然起身，挽着身旁的子茜。两人同时鞠躬，向大家致意。
　　同是那么高贵优雅，同是那么心有灵犀，真是一对绝佳的璧人。众人都鼓起掌来，比以前的任何一个节目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子茜骄傲而矜持的笑着，那种架势，仿佛她就是今晚的公主。时而扫向曼愔这边一眼，仿佛在向她宣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