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饲养日记》九派

55、生命

　　A
　　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蒹葭跟着那个男人，一桌一桌的敬酒。
　　蒹葭没换下婚纱，她的新娘白纱带点印度风，没有过大的裙摆，反而是头纱，缠绕着遮住了口鼻，只将蒹葭光洁的额头和一对眼睛露在外面。
　　青宁叹了一口气。
　　“我先过去了，你们随意。”她道：“蒹葭大概被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我怕她忍不下去砸场子。”
　　木先生这才发现，蒹葭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冰冷的杀气。
　　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啊。”莱恩拉着若舌的手，若有所思的道：“那个男人，我见过。”
　　木先生看了一眼那个站在蒹葭身旁的男人，发现这个人，他也认识。
　　林家真正的当家人，林凡，林家三少爷的爹。

　　B
　　那个人快要死了。
　　木先生记得，有报道说这位心脏不好，曾经在鬼门关转过一回，动过一场大手术，差点就躺在手术台上没下来。
　　这么说，果然还是没能彻底治愈。
　　木先生感觉很微妙。
　　这是他第一接触到这个，看着一个活着的人，却知道他的死期将近。
　　Zombie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有点紧张的不知该做什么。
　　木先生掏出手机，上网。
　　“我手里还有林家的股票呢。”木先生斜了zombie一眼，切齿道：“趁着现在还有点赚头，赶快抛！”
　　所以说，魅火的担心，其实挺多余的。

　　C
　　木先生不想跟林凡碰上，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青宁吸引的这会儿，拉着zombie躲到了后面的新娘化妆间。
　　化妆间没什么人，只有Zero盘腿坐在地上，正低着头玩手机。
　　“你们怎么来了？”他抬头，看着木先生问道，然后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又问道：“还有谁来了？”
　　“青宁，莱恩跟若舌，还有前阵子跟你打过一场的，叫肖尘的，都来了。”木先生也拉着zombie坐到了地上，道：“他们说要过来抢新娘捧花。”
　　Zero楞了一下，然后问道：“肖尘？他现在，嗯，算是自己人了？”
　　木先生想了一下，点点头。
　　“算是吧，反正他现在也算是公司员工了。”
　　Zero兴致勃勃的收起手机，爬起来道：“那我去找他玩去，上次跟他打那一场，我还没打过瘾呢。”
　　木先生觉得他会把婚礼搞砸。
　　“没事。”zero挥挥手，道：“反正那个人已经把遗嘱给签了，婚礼就是青宁高兴才办的。就算我把婚礼给砸了，公司的钱还是会一丝不少的到账的。”
　　木先生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
　　“我说”他不敢置信的问道：“公司的钱该不会都是这么来的吧？”
　　zero看着他，眼角微微扬起，带着一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理所应当，道：“要不然你以为呢？”

　　D
　　木先生想辞职。
　　Zombie抱着妞妞，低头想了一会，然后拉了拉木先生的衣袖。
　　他让他低头看妞妞。
　　妞妞这会已经又睡过去了。Zombie拿小被子把她从头到脚包裹的跟颗粽子似的，就剩下半张小脸露在外面
　　而现在，zombie摘掉了妞妞的帽子。在妞妞的头顶，两只三角形毛茸茸的黑色耳朵，从头发间露出来，还不时的抖动一下。
　　木先生呼吸都停滞了。
　　半响，他才低声道：“……猫？”
　　那看起来，很像是小猫咪的耳朵。
　　Zombie不说话，只是观察着木先生的表情。
　　木先生想碰碰那对耳朵，不过最后还是不敢。他放下举到一半的胳膊，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Zombie低头吻他的额头。
　　木先生闭上眼，靠在他怀里，抬起头安静的任他亲吻着。

　　E
　　最后抢到新娘捧花的人，是莱恩。
　　Zombie抱着妞妞呢，木先生拉着他没让他去凑热闹。肖尘被zero这个故意捣乱的缠上，连捧花的边都沾到。
　　至于青宁，她正忙着安抚蒹葭不要往外乱扔刀子呢。
　　但是，还好，一切都还在正常的范围内。这群人的等级评定都很高，没有人发现他们其实不是人类。
　　莱恩大大咧咧的把捧花往若舌怀里一塞，后者红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
　　莱恩也在脸红，不过手仍旧拉着若舌的手腕，任若舌怎么别扭都没有放开。
　　木先生微笑着靠在zombie肩膀上，看着被口哨声和鼓掌声包围的那一对。
　　Zombie抱着妞妞，低头看着木先生，眉梢眼角都不自觉的带了暖意。

　　F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木先生想不被林凡发现也难。
　　他穿着合身的银灰色西装，挂着笑容，端着酒杯朝木先生走过来。
　　林凡看起来还不错。木先生觉得，大概是因为只顾着照顾栗子，易哲还没来得及抽出手搭理他。
　　“好久不见了，木先生。”他朝木先生礼貌性的举举杯子，视线从莱恩身上滑过，带着点惊讶的道：“原来，你们居然是认识的。”
　　木先生点点头，没有开口攀谈的欲望。
　　林凡还不知道，他最大的靠山马上就要倒了。他的父亲很快就要离开人世，他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林家不止他一个少爷。
　　况且，这位的遗产，蒹葭已经插手盯上了。
　　木先生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杯酒，跟他碰了一下。
　　“祝你好运。”他说，然后仰头咽了下那杯酒。
　　林凡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G
　　蒹葭换下了婚纱，重新戴上了口罩，拿着一份文件来到木先生身旁。
　　“算是加个班，把这个收好，放我办公室就成。”蒹葭把文件递给木先生，道：“做事做到底，婚礼结束之后，我要住在林家，直到遗产分割完为止。”
　　她看着木先生，又道：“这段时间，我暂时不回公司，有事就来林家找我。”
　　木先生接过文件，忍不住问道：“他到底是娶你还是娶青宁？”
　　蒹葭在口罩下面笑了笑。
　　“对他而言，这无所谓。”她道：“人类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他只是想知道，他无法涉足的另外一个世界以及另外一个种族，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蒹葭看了一眼正在走过来的那个男人，低声道：“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奢侈的一次消费，用他百分之八十的遗产，换一眼我的原型。”
　　木先生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发现，如果换做是他，他可能同样愿意做这笔交易。
　　蒹葭说的对，人类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另外一个世界，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生命，无论如何都想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男人停在木先生面前，打量着他。
　　“他是我公司的人，青宁的上司。”蒹葭跨上了那人的手臂，拉着他转身道：“别在意他，只是来看热闹的。”
　　那人回头看了木先生一眼。
　　木先生低下头，握住了zombie的手。

　　H
　　木先生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像是偶尔得到开启宝藏密语的阿里巴巴一样，只要对着一扇门喊出正确的话，就能得到无价之宝。
　　“zombie。”
　　他突然拉低他的身子，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他笑眯眯的道：“zombie，我真喜欢你。”
　　Zombie看着他，眼神闪了一下。

　　I
　　甜言蜜语说多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木先生在晚上的时候，才明白到这点。
　　Zombie把他按在床上，翻来覆去，从里到外，从前到后，仔仔细细的折腾着。
　　木先生拼命的喘着气，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汗水沿着发际线滴落下来，连眼睫毛都是湿漉漉的。
　　Zombie按着他的腰，低下头亲吻他的眼睛。
　　“再说一遍。”他低声央求道。
　　说什么……
　　木先生被他折腾的大脑放空，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傻傻的看着他。
　　Zombie看着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欲望。
　　“再说一遍。”他央求道。
　　木先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终于明白了zombie的意思。
　　“我……我喜欢你。”他喘息着，抓着zombie的头发，低声道。
　　Zombie勾起嘴角，笑了笑。

　　J
　　蒹葭喘息着，恢复了人类的样子。
　　这个过程对她而言不算很辛苦，但也绝对算不上舒服。她浑身上下都汗湿了，在床铺上用手臂支撑起身子，去够自己放在床头柜子上的口罩。
　　那人按住了她的手。
　　“不用戴口罩。”他说，眼睛盯着蒹葭，道：“你这样就很好。”
　　蒹葭抬头看他一眼，放松下来，任自己瘫软在床单上，懒洋洋的道：“我只是怕这样子会吓到你。”
　　那人笑了笑，放开她的手，道：“不会，这样很好看。”
　　安静了一会之后，他又问：“你还好吗？”
　　“累。”蒹葭咕哝了一声，跟猫一样的扭动腰肢，在床铺上翻了个身，道：“麻烦给我倒杯水成么？要凉的。”
　　那人应声去了。蒹葭盯着他的后背，他已经不年轻了，虽然身姿还算挺拔，但是，头发里已经有藏不住的银丝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按照青宁说的时间，那个人，还有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
　　然后，他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什么都不剩下。
　　多么脆弱的人类啊。
　　蒹葭从床铺上坐起来，就着那个人的手，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这不是她第一次等待一个人类死亡，也不是最后一次。
　　她觉得，zombie一定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她等着他来找她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终于赶在十二点之前发了，全勤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