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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少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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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归云是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的,疲乏的身子软软的靠在床前,摇摇昏沉的头,才来得及看向窗户,原来已经近晌午了。
“姑娘,姑娘?掌柜的吩咐来询问您是不是要用饭了,如果需要的话稍后小的给您送上来。”外面小二的身影映在门上,头微低,恭声问道。
“不用了,一会我自去用就行了。劳掌柜的费心了。”
送走了小二,整理了下房间,洗漱完毕后归云才起身打开包裹,将换洗的衣物拿出来,这次出门只带了两套衣物,一套白色的,今天阳光挺好的,只是自己心情不是很好,白色显得太过素净了,想了想,归于拿起另一套进了屏风后,内衫是深紫色的,而外衫是盐州特有的丝绸制成,薄软的浅紫色,下身则是一袭浅粉色的短裙,裙外裹带一层似透明的掛衫。
柔软细腻的纱绸让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收拾完毕段归云才拿起金黄色的腰带束在腰间,整理了下衣袖,拿起自己的剑出了门。
走入客栈一楼遇到小二,小二眼眸一亮,迎了上来,“姑娘,今儿个您这身装扮可是将这里所有女子都比下去了,看这身衣物,定是盐州产的柳庄软绸……”边说小二边是惊异,“哎呦,一件软绸还可常见,全身都是,那可是少见的很呐。”
他起初本只是看见这位姑娘没有穿白色,一身紫粉装煞是好看,才上前恭维着来个锦上添花,谁知这么一近看才看出门道来。
柳庄是以丝织闻名的盐州最大的布绸庄,也是盐州最大的皇商,而柳庄最富盛名的绸缎便是软绸,以特有手法人工养育天蚕,将其吐出的最好的丝,手工制成,颜色规整,薄如蝉翼的掛衫,软入肌里的丝绸,每年只供应给皇帝和后宫嫔妃使用,便是其他皇室成员,要得到也是从皇帝的赏赐里得到。虽然话这么说,不过柳庄也是有一小份的份额是可以外卖的。只是这么一小部分,可不是随便谁就能买得到的。
何况里外皆是这样的软绸?想到这里小二不禁暗暗叫苦,知道自个说错了话,须知看破不说破,自己这么说出来不是明摆着说这位姑娘来历大给自个招是非吗!
“姑娘,小的失言了,怕是我眼拙,您别介意…”小二赶紧抬眼想挽回下自己的失言,恰好看到归云皱着眉沉下脸来,连掌柜都得恭敬应付的主,他可真是悔到了肠子里了。
“我说小二,你眼拙不眼拙算得了什么,让本公子来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不就一清二楚了吗。”瞬间这么个声音插入了进来,小二暗自恼了一下,怕什么来什么,往回一看,原来是天云城东城林家的公子林森。
林森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段归云,恰好听到小二的话便顺势搭了话来,抖手轻拂衣袖走上前来,打量了一番归云,脸上更加阳光明媚,笑嘻嘻的很是潇洒的合住折扇,作了个揖说“这位姑娘有礼了,小生林森,适才听到小二一番话,在下也是见识过柳庄闻名的软绸,看小二如此为难,未免误会姑娘,本公子便助他确认一番如何。”说完起身便是一笑。
他这一笑不要紧,把小二的冷汗都笑下来了。这林森生性自命儒雅,从不屑做那纨绔子弟,偏又没什么大文采,在这天云城中是众所周知,更是爱跟美人套近乎。说白了,就是有美人的对方总有他就对了,为此他自封曰“虽风流,但不下流。”
眼看这就到了客栈内人越来越多,归云折腾了一晚上除了水就只喝了水,早已是饥肠辘辘,偏这个小二恭维那么几句还给惹出这么个乱子,顿时心烦不堪,瞥了一眼那个什么林森,没有兴趣理他,对小二说“上两个招牌菜一壶酒,快去。”
说完转身就往楼梯方向走去,小二听的头一点便要离去,谁知那林森看美人如此无视自己,一阵恼怒,这女子好生无礼。当下上前挡住了归云去路,硬声说道:“姑娘可知礼之一字何解?我好心助你,你何故如此辱我。”
看着这个傻子一样的林公子归云更想一巴掌打开他,跟他说话哪有自己吃饭重要,看那小二还停到那里观看一样,顿时一怒,“本姑娘等着吃饭,你们就这么做生意的?还不快去”
小二一听赶忙去向了后堂,不敢再停留,虽然他是很想继续看下去。
呵斥完小二归云才有空看这个无理取闹的林公子,后退了一步,看着林公子冷冷的道:“我何时要你助我?我何须为你解礼字?我更不须浪费时间侮辱你。我赶着用饭,别耽误我的时间。”
说完错过林公子的身就上楼去了,林森听的脸红一块黑一块,根本忘了阻拦归云,附近的食客们虽不知因何他们纠缠,却听到了归云的话,简直是林森让归云拿着自己的手打自己的脸,丢脸到了家了,顿时一楼附近的食客们是轰然大笑,更有甚者还大说道:“这姑娘我喜欢,损人都不带脏字啊,哈哈”。
林森更是没脸留下来,合住折扇对食客们怒叫道:“都给我闭嘴,笑什么笑。”
这么一句也还是没能压下食客的笑声,林森看了楼上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阴沉到极点,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客栈。
却说归云上了二楼也是隐约听到了楼下的大笑,却丝毫没有别人嘲笑林公子是因自己而起的自觉。对待这样的无聊公子哥,换做以前她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只是早决定过自己的生活了,开始新的人生,适应新的环境,找到新的生活方式。暗暗又下了一番决心,舒了口气,才终于等到了小二将酒菜送上来。
对于小二不停的道歉,归云也没多说什么,人在江湖,你不找事,总有事来找你。也怨不得小二。品了一口酒,归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想游玩一下,这城里可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小二一听来了精神,弥补错误的时候到了,“姑娘,城里最大的有趣当属那招亲擂台了。”
嘴角一撇,归云无奈的瞟了小二一眼“我能不知道?那擂台不是还没开吗。”
小二躬身嘿嘿一笑“您问对人了,擂台改了期,七日后开擂,这下没赶到的可要哭了哦。”
七日后?怎么改了期?归云问了问小二,小二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让小二下去之后归云一个人解决了酒菜,随后一个人在天云城城中主街晃悠。
常年在十里山生活,除了练功,就是习书,哪怕是师傅是云动宫宫主,也要严格按照宫规行事。有宫内事务的外出除外,每三月可下山一次,还要报备宫主批准后方可外出,而每次外出也总少不了身边多一个女子,有时也会有荀哥哥在,那个在弱冠前都生活在云动宫的楚王朝皇储,荀修。
只是荀修身为皇储,修习的功课不知比自己多了多少,且是单独分开的,所以那么些年下来,呆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也根本不多。
归云边走边胡乱想着,阳光越发炽热,晒的人懒懒的,索性打道回了客栈,这次却是从偏院的独门回去的。院子里清净的很,到了房间和衣躺下,不一会,便睡着了。
月明星稀。
“少月,事情准备的如何了?这件事,不可出任何差错。”
低沉的男声自漆黑的斗篷里发出,即使屋子内烛火明亮,但是背着烛光站立的男子的脸庞仍旧被埋在了斗篷下,让人怎么也看不清。
“大人请放心,一切妥当。”
一个红衣女子坐在书案前纤细的声音稳稳当当的回应着,笔下依旧在批复着一叠例文。
“那就好,交托完即刻回去见主上,还有,上次的事,主上要查问。”
“好,明日我就动身。”
红衣女子淡淡的声音传出后,藏在斗篷中的人影便即刻越出了窗子,女子走到窗前看了看,黑色的斗篷早已在黑暗中没了踪影。
“有趣,我还真是很好奇的,呵。”女子目光闪烁,自顾自的笑了一声。
“四天卫中的太辰,竟然派了他来,真是想不到。”
女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自语道:“月圆之夜已过去,昨晚亲自守了一夜,太辰大人吩咐每月月圆都将如此,看来以后怕是轻松不得了。”
“每月月圆都要来那么一次,看来我得打起精神了……。”
女子伸了伸懒腰,转身离开窗前,走到书案时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停住了脚步,眉头一皱惊咦了一声。
“每月,月圆?”如果有人站在她的对面,必然很清楚的看到她眼中震惊的异样,女子喃喃自语道:“昨日房内那般大的声音,明显是动情之状,在每月月圆必情动…我只知曾有一绝妙之物可让女子那般。”
“里面那位按说该是被捧在手心,怎会那样?”
“月夜守护被列为二级,想必真是我想的这般了。”
“可是又是谁敢对那位动用如此手段?怪不得主上如此在乎严令不得任何人进入房内,否则杀无赦。”
红衣女子边说声音越发低下来,阴影处看不清是什么表情,沉下的眸子让人不知还在想什么,她看了一眼桌上的例文,将其收起来,放进了书架后的暗格内,走到书案边打开灯罩吹熄了蜡烛,慢步走出了房间。
月色下走了不多远,停在了一间门外,红衣女子巧然一笑,伸手拔下发间的银簪,将其插入门的缝隙中,不几下就听到门栓打开的声音,刚打开房门踏进去,还未看清屋内的情况,便见一抹冷光蓦然直刺了过来。
“偷偷摸摸的进别人房间,我是不是该喊人来抓贼?”冷冷的女声顺着清冷的剑光随之而来,剑下丝毫没有犹豫的刺来,将来人当做了贼人刺客一般。
红衣女子笑吟吟的倏然侧过身去躲开了刺来的剑,“好歹我是你姐姐,你舍得让人把我当贼。”脚下展开梅花步,迅速游移中在剑势的空隙之间伸出右手二指在对方的右手虎口处点了一下,对方手中的长剑砰然落地,刺剑之人还未来及反应,这一瞬间,红衣女子已经快速的点上了她的膻中穴。
看着站立不能动弹一脸怒目的“妹妹”,红衣女子看了眼地上的长剑,露出沉思的表情,绕着“妹妹”转了两圈,笑道:“这大半夜的妹妹是不是抱着剑等我呢,不然怎么那么快就杀了过来呢。”
僵立的青衫女子转过眼神不再看她,冷冷的说“解开我的穴道,离开我的房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啧啧,我的好妹妹想怎么对姐姐不客气呢?我都接着。”红衣女子从身后贴近妹妹的身上,略带笑意的话语从对方的耳际边传出,说话间刻意将气息吐出在她的耳边。
适可而止。红衣女子慢步离开了妹妹的身边来到她面前,暧昧的表情让直立无法动的女子更加恼恨红衣女子的无礼,怒声道:“你根本不是我姐姐。我没告诉爹真相是不想他伤心,等我找到了你害了我姐姐的证据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你……”红衣女子听到这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眯了下眼睛,眸光一垂,低声道:“我没害她,你自找不到证据,还有,现在我就是你姐姐。”
“你不是我…”
红衣女子抓住女子的中衣猛然插话冷声说道:“你再说我不是你姐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扒光你的衣服。”
看着女子害怕的眼神又悄然一笑,嘴角微微勾起,“我即是你姐姐,自然没有姐姐扒光自己妹妹衣服的道理。”
移步上前红衣女子贴近对方的脸,仿佛拥抱一般的在她耳际低声说:“真相说了更好,我要脱光你衣服,就没有任何阻碍了。”
说完红衣女子错回身子,看着困扰又恼怒的女子笑意盈盈,伸手点开了她的穴道。
穴道一点开女子便捡起了地上的长剑,也没有再刺过去,转身往床榻方向走去,“萧俞宁,天涯海角你也别想逃走,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证据,让你为我姐姐偿命。”
红衣女子看着她的背影,转身离开关上了门。回头看着黑暗中的房间,红衣女子微微一笑,似是说给自己,或是说给屋内的人听。
天涯海角,等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