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十七岁》_锦澈

1、第一章

　　“喂，你来看。换课表了哦。”池笑然大惊小怪的叫我。
　　我边走过去边说“唔，那有什么惊奇的。”扫过一眼后，随即惊叫“……啊啊啊！！！！这课还有法上了么？我的天，连着两节化学课！”
　　“瞎嚷嚷什么呢？班主任经常教导我们说啊，我们出了这个班，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个人，还有咱们一班的形象。”宫轶昂扬着手里的月考成绩单一脸鄙视的教导我。
　　“怎么说话呢你？咋能用‘嚷嚷’这个词呢？”我反问。
　　“那阁下您说该用什么词好？”宫轶昂一本正经的征求我的意见。
　　“您看用‘叫唤’这个词可否？”陌凌煊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及时的补了一句。
　　宫轶昂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哎呀，这简直最贴切不过啦！陌凌煊，没想到你的语文功底还挺深！喔，让我看看，你语文考了多少分？”宫轶昂激动地翻着手里的成绩单，一会抬起头来，质疑的说：“咦？怎么才75分，刚超过及格3分。”看到陌凌煊尴尬的表情，又肯定的补充道： “肯定是语文老师批卷子忘带老花镜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得了吧你，他不一直就考这些分么？”我说。
　　“走吧。”宫轶昂拉着陌凌煊回班级，路上还不忘时不时的回头喊一句：“言澈，你瞎叫唤什么！？”
　　我觉得我肯定是眼冒金星了。
　　“咱俩也走吧，我抄完课表了。有点事想跟你说。”池笑然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眼睛。
　　走在去前操场的路上，我说：“又是关于乐光的么？”池笑然摇摇头，又点点头“也算是吧。”“那怎么了？”“爸妈最近天天在吵啊，好像是要离婚。昨天正在吃饭的时候，爸爸突然站起来拿起碗就给摔了。喏，你看我胳膊上。”她脱下长袖外套，我看见她胳膊上有一道血口子，还没有完全愈合。“那是因为什么事啊？”“不好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 …… ”
　　池笑然：“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一点？就是上周我和你说的我妈去上海的事儿。”
　　我想了想，隐约知道是关于什么的了。
　　池笑然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腿上，声音嗡嗡的传出来：“爸爸怀疑妈妈和乐光的爸爸。妈妈一直说她没有。而你也知道乐光的妈妈是个怎样的人，她害怕乐光的爸爸。有一天我听见爸爸和乐光的妈妈打电话说‘你怎么这么傻？自己的丈夫自己都管不好？！’妈妈一直都不承认有这种事情，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说话也不敢大声，笑也不敢笑。只是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做饭，做家务。那天放学回家吃完饭后，我回屋做作业，就听见爸爸一直在骂妈妈，后来听见了扇耳光的声音，再后来听见妈妈哭了。好像是妈妈想出去，但爸爸不让，因为我听见爸爸大吼着说：‘你想往哪去？你还敢给我出这个屋？！’我很害怕，我一直就害怕爸爸。我不敢阻拦，我什么都不敢做，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只能打开我的屋门，打开一条缝隙，看到爸爸“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我听到爸爸在打骂妈妈，妈妈在哭。第二天早晨时，看到妈妈的脸是肿的 …… ”她突然就停下不说了，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呜呜的，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曾经在某篇文章上看到说：“在此刻，语言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那时以为这句话矫揉造作，但现在却是感觉如此了，真的找不到一句恰当的话来安慰她、掩盖这无声无息飞速蔓延开来的一望无际的忧伤。
　　那道还没有完全愈合的血口子，在五月末柔和的阳光下却映照得如此刺眼。我看着她，不由得出神。这时，她突然站起身，说：“走吧，回班级，该上课了。”我跟上前去，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希望可以给她力量。
　　我们还是迟到了五分钟，敲开门进班级时，发现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讲课了。这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年近六十，是学校返聘回来的，专门回来教这届的初三毕业生。她知识很渊博，讲题很有耐心，并且通透入微，使人易于理解。时而很幽默。班主任早就搞警告我们了：“这个语文老师是曾经我的老师，现在老了，身体也不好了，有心脏病，我告诉你们，可别气她啊，要是出来个三长两短的，我可告诉你们 …… ”但这仍不能制止同学们青春期的叛逆。
　　“为什么回来晚了？”老师用手推了推她的老花镜，以探寻的眼光打量我们。
　　“嗯 …… 因为 …… 因为，因为那个啥…… ”我绞尽脑汁编理由，却想不出一个好的借口。
　　“嗯？因为哪个啥？”老师一脸和蔼的笑容。
　　这时一直低着头没有讲话的池笑然说：“老师我们去上厕所了。”这个借口可真够烂的。
　　“上厕所？哎呦，中午可是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呐，你们两个一中午干什么去了？非迟到不可吗？”老师此刻的表情已变得越来越怀疑。
　　“哎呀，老师，那您说我哪能知道我啥时候想去上厕所呢？您说是吧？”我一边说一边露出无辜的笑脸。
　　“你这孩子，简直了 …… 你们俩，给我出去站二十分钟！”
　　“为什么啊？”我苦着脸问。
　　“我喜欢。”老师慢悠悠地说。晕，又来了。这是我们语文老师的制胜法宝。经常在和同学们作战的场合拿出来使用，是武林最神奇的暗器。可以致同学们于死地。

　　当然，二十分钟还是很好熬的。我俩谈论谈论八卦也就过去了，并且说的不亦乐乎。
　　其实池笑然是个非常神奇的人。她可以在上一秒悲痛万分哭得泪眼婆娑，但下一秒却又会欢天喜地笑得嘴张得很大以至于我都可以看见她的肠子。当然，这都是介于场合的瞬间改变。她可以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完美无缺。

　　“哎，同桌，你们俩干什么去了？”宫轶昂小声问我。他在前面摞了一摞书，这是掩护上课说话党的好方法。我俩是同桌，他这个人非常喜欢从我这里打探消息。
　　“放学告诉你。”
　　一般有事情我都特别喜欢找宫轶昂商量。我觉得他是一个足以让我信任的人。当然，每次我和他商量，都会得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结果。虽然平时个我吵嘴时尖酸刻薄，扬了二正，但是遇到正经事时，我能想到帮我解决问题的除了我爸我妈，就是他了。
　　我和宫轶昂是从小玩到大的。用个文艺点的有文化的词说就叫青梅竹马。从小宫轶昂就特照顾我。但是有好吃的的时候他也从来不让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宫叔叔出差回来，带回来了一盒很美味的巧克力。当吃到只剩一块的时候，我俩同时把手伸了过去，并且同一时刻同时把两只小魔爪拍在了巧克力上。他怒气冲冲的瞪着我，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凶狠的眼神。说实话当时我是害怕的。但介于面子问题，我也怒气冲冲的瞪了回去。虽然我知道我打不过他。后来我俩又在同一时刻去抓那块可怜的巧克力，因为巧克力的块头仅有半个鸡蛋那么大，并且还是圆形的，于是乎巧克力就欢天喜地滚到了地板上，最后还不忘蹦跶两下。凑巧的是，他阿姨寄存在他家的大花猫“小老虎”及时的闻讯赶来，用爪子巴拉这圆圆的棕色的香香的巧克力扬长而去。临走前还不忘抬起头来，用它闪闪放光彩的眼珠子瞪着我俩，“喵呜—喵呜—”的示威。
　　我当场就被吓傻了。

　　再后来，我俩念了初中，本来是不在一个班的。可宫轶昂的妈妈稍微借用了一些关系，我俩就又在一个班了。于是我们俩就打打闹闹一路到了初三。池笑然评价我俩说是“欢喜冤家”。当然，会有很多很多很多女生喜欢宫轶昂，对我是羡慕嫉妒恨。这些都不足为奇，因为宫轶昂实在是太优秀。优越的家世，英俊绝伦的样貌，聪慧过人的头脑，黑带级别的跆拳道 …… 但是！请相信我，我和宫轶昂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只是好朋友。没有任何一点别的关系。有一天因为此事，我还特意告诉了池笑然，并让她帮我宣传一下。池笑然不干，还露出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表情，“打死我也不干！”
　　于是我只能自己宣传了：
　　“广大女同学们，千万要相信我，不要把我看做是你们的敌人！有人想给宫轶昂送情书吗？请尽快交到我手里来，我保证给你们送到！并不收取任何运费！广大女同学们，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快来报名吧！”以上是宣传的内容。
　　此次宣传取得了不小的成效，需要我帮忙转交的情书是哗哗的啊，那家伙的，简直了，比我一年的零用钱还多。于是我兴高采烈的唱着《小星星》敲开了宫轶昂家的门。
　　“看，这时N多花季少女们的心意啊，请宫轶昂同学一定要收下！”说完我把一大捧粉色的、散发着幽香的、画着无数个爱心的、盛满爱意的信封倒在了宫轶昂的书桌上。宫轶昂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周围空气温度也骤然降低。他潇洒的把那些还没拆封的包装精良的信封扔进了垃圾桶。垃圾桶瞬间爆满。这时我听见无数少女的心碎了的声音。然后他将垃圾桶打包，把袋子递给我：“言澈同学，请你离开时务必带着这包垃圾离开。谢谢。”然后他把我推出去了。然后我诧异了。然后他一个礼拜没理我，放学也不等我。于是我就一直奇怪着。
　　我给池笑然将我这件事后，池笑然翻了一个大大的大大的白眼，“看来你真的智障啊，我还一直以为你是装傻充愣呢。你难道看不出来？”
　　“看、看出来什么？”我迷惑。
　　“你不知道宫轶昂喜欢你？”池笑然皱着眉头、翻着白眼、阴阳怪调的问我。
　　我的脸瞬间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