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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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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出乎意料之外,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王怜花最先反应过来,喝令尚在楞神中的朱七七去寻来热汤和数条棉巾,自己则挽了衣袖,伸手想抱起沈浪上船。只是熊猫儿比他快了一步,一个闪身已到了船舱内。
船舱里的情形很是急迫,尤其熊猫儿更是初次面对这种事情。好在事前王怜花已对男人生子潜心研究过,此时细白有力的手指在隆起的部位反复摩挲,以此确定能够准确下刀的位置。
“沈兄,有小弟在,定会保你与孩子无恙。”
匆忙间,王怜花不忘出声安慰痛到几乎失神的人。
此时此刻,王怜花所展露的毫无做作的柔情,几乎让熊猫儿认不得眼前之人——这还是那个一心想陷害沈浪,看到沈浪痛苦便会欢喜的恶毒之人吗?
然而,现实容不得熊猫儿胡思乱想,沈浪的气息已由急促转弱,再不取出胎儿只怕会一尸两命。
抬起沈浪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熊猫儿的一只手掌抵在背部的要穴处,缓缓将纯阳内力输入,维系转弱的气息,同时双眼紧紧盯着王怜花的动作,丝毫不敢放松。
须臾,王怜花已找好位置,用朱七七端来的热汤将刀片烫热后,正准备下刀之际,却听一个微弱的声音道:“等等。”
王怜花惊异抬头:“沈兄?”
沈浪抬起右手,在王怜花找准的位置又往上移了半寸,轻声道:“从此处下刀。”
“这……”王怜花的眉峰一皱,似有迟疑。
“不打紧,你动手罢。”
言罢,沈浪不得不闭上眼,减省体力,而将自己交给了对方。
无论是那份未曾出口的原因,抑或是之后的全然交付,总之在那个瞬间,王怜花未再做出抗议。一双桃花眼中,迸射出精光,落在修正后的位置上方。
仅一眨眼的工夫,手起刀落,完好的肚腹上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长流而出,染红了王怜花的双手。
所幸血流并不十分急速,否则饶是华佗再世也难妙手回春。
但即便如此,这般的开膛破肚已看得熊猫儿胆战心惊。唯一庆幸的是朱七七不在舱内,否则只怕她当场就能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地正法。
王怜花小心翼翼得摸索到了婴儿的位置,将湿漉漉的婴儿轻轻抱出后快速划断脐带,放进一边干净的盆里。旋即回过身,手上一刻不敢有所停顿,拿热毛巾擦去伤口附近的污血,穿针引线缝合住狰狞的伤口,总算止住了不断流出的血液。
整个过程说来轻松容易,但无论是执刀的王怜花,还是一直在输内功的熊猫儿,都似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浑身汗透,恍然已度过了这一世。
连他二人都是如此,遑论身为当事人的沈浪。女人产子已如在鬼门关走一遭,何况是男人。
沈浪能坚持到这一步,除了对生命的珍惜外,还需很大的勇气与毅力。
只是,此刻沈浪的脸色已经灰败不堪,看不见一丝容光,只在听到婴儿大声啼哭的那一刻,露出一点安心宽慰的淡淡笑意。
一直在外面苦守的朱七七,一听到婴儿的哭声立刻冲了进来,手忙脚乱得给孩子洗净身上的污浊,再用另一块柔软干燥的棉布将婴儿裹住。
她把婴儿抱到沈浪的身边,压低的声音中透着藏不住的、对新生命降临的喜悦。
“沈大哥,你看,孩子很健康,脸蛋红扑扑的,是个男孩子呢。”
沈浪偏头看向婴儿,小脸蛋红红皱皱的,两只小手握成了拳头,蜷着小身子拼了命的在哭。朱七七喂了点水给他后,却立马安静下来,很快满足得熟睡过去。
沈浪疲累得合上眼,嘴角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低声道:“这孩子,就叫阿飞罢。”
不冠姓,只以名称呼,是不愿这个孩子将来背负过多的上一代的包袱。
熊猫儿不敢放开贴在背部要穴处的手掌,只因他几乎感觉不到沈浪的心跳,这让他惊慌,只怕一放手,怀中的男人便会从此烟消云散。
而孩子的另一个父亲,王怜花,自打婴儿出世后却一直如同失魂了般,看不出喜悲。朱七七以为他对费尽心思强要来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便时刻防备着,但事实表明,她似乎多虑了。
王怜花相对的非常沉默,眼中神色数变,是罕见的彷徨与犹豫不决。
朱七七和熊猫儿都未明白,在见到沈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那一刻,王怜花最初的决意开始有所动摇。
不算宽敞的船舱里挤了四个大人一个婴儿,此时显出了它的狭隘。朱七七明白沈浪需要更多的休息,便抱着婴儿出去,留出更多的空间让其余两人善后。
等舱内的事情弄妥后,王怜花方开口道:“也许我真的做错了。失去沈浪……这个对手,王怜花才真正意识到世间的无趣。只是,诞龙果的效力可持续数年,要如何,才能令他不再经历这种事情。”
听王怜花这般说辞,熊猫儿强压怒火,压抑了声音喝斥道:“王怜花!事到如今你还想要怎样!?沈浪被你害得还不够惨,你还不肯放过他!?”
王怜花闻言,竟是惨淡一笑,沉默片刻后方缓缓道:“到底谁不肯放过谁,王怜花自己也分不清楚,说不明白了。”
曾有那么一回,王怜花转过那样的念头。
如果,他和沈浪不是敌对的关系,他们能否像兄弟一样,甚至拥有比兄弟更亲密的关系?
至少,两情相悦总比互憎互恨的相杀要动人许多。
但是,这样的念头很快在沈浪的目光中被抹杀。只因王怜花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牵挂,看到了忧虑,那是因熊猫儿而起,那是因朱七七而起。
其中,却没有王怜花的身影。
既然得不到,那便毁灭罢!
偏执狂傲,眼中容不下一粒沙的性格,令王怜花下了如此决心。
所以他喂沈浪吃下诞龙果,明知男人生子的风险极高,也一意孤行。
直到,直到适才那一场鬼门关的争夺战,沈浪奄奄一息躺在那里的模样,才让王怜花陡然清醒过来。
他是真的错了。
无论怎样滔天的妒意,也不能抹杀名叫沈浪的这个男人的存在,否则在王怜花的世界里,剩下的只有荒芜。
“沈兄,到底要怎样做,你我之间才有可能安然相处。你可否告诉我,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这种喃喃的自问,并不需要沈浪的回答。
王怜花头一回失去了继续斗下去的兴致。野心、抱负,在这一刻似乎不再具有吸引力。
他想要的,竟是生平最瞧不起的平淡如水的日子。
然而,当他如是想着的时候,那边的熊猫儿却是惊喊一声。
“不好!”
这一声,把王怜花从迷梦中生生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