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
六月十八日是星期一，黄濑却没来，说是去拍外景了，笠松略感不满。警告过他很多次了把拍摄任务和社团活动的时间调配好，缺席不能超过一周一次，结果这星期倒好星期一就不来么。
……况且还是他的生日。
算了，原本也没想好要送他什么，既然今天不能送了，那就改天拉黄濑去自己挑礼物吧，他在这种事上可没那么心思细腻。
笠松今天也没有留下做额外训练。
事实上是因为下雨那天前就有了一点感冒的迹象，所以从那天开始他就没有再留太晚，倒也不是娇气，只是监督一直叮咛嘱咐大赛就要到了可别在个人身体健康上出状况，保险起见。
高三的压力很大，笠松把功课做完已经是十点多。作业绝对有能够催化病情的效果，搁下笔的时候笠松已经快要不知人在何处。昏沉地摸上床，想了想再硬扛也许真的会更严重，用药虽然有种种弊端不过现在看来也只好先妥协一次了，还是倒了两颗感冒药就着温水吞下去，躺在床上微微不适地皱着眉，心中默祷明天能好起来一些。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笠松挣扎了半天才克服感冒病人的赖床本能，摸过手机接通，“……喂？”
元气满满的声音：“前辈晚上好！诶前辈是已经睡了么？”
……那个笨蛋啊啊……笠松万分难受地翻了个身，“还没……说什么晚上好啊，这个时间普通都该说晚安吧……”
“对不起啦前辈……”
从听筒那端传入黄濑耳中的笠松的声音低低哑哑有些闷，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这让他实在有些……躁动。“还有，黄濑，唔……”笠松语速听得出比平常慢，调子还有些拖，简直会让黄濑觉得是在撒娇，一瞬间黄濑就心猿意马地脑补出了各种放映禁止的画面，“——生日快乐。”
——啊。
前辈还真是温柔啊，相比之下对前辈总是存在着这样那样的肖想的自己真够糟糕……不过他一点都不打算改变就是了。
“前辈……好感动啊前辈谢谢你——”
笠松很心累，“你给我稍微安静点……”
“前辈……”
“……”
“前辈前辈前辈……”
“……你好烦，有话说！”
“我想要礼物、生日的。”
“真对不起啊，因为你翘了社活，没有。”
“怎么这样前辈！！”
“没有就是没有。”
“呜……那前辈，至少听我说一句话吧？看在生日的份上。”小心翼翼地。
需要那么忐忑么，他又不是什么铁血独裁者，笠松腹诽。
“嗯，我听着。”
“就是——”笠松没有听到黄濑后面说的话，电话中突如其来的巨响盖过黄濑的声音。轰鸣消歇下来的短暂的安静中黄濑在大喊：“前辈快往外看！”
担心是出了什么突发的状况，笠松不假思索就跳下床扑向窗边，连头痛都一时间忘在脑后，双手撑上窗框他抬起眼，随即看见了——一整片燃烧着焰火的天空——
“公司的大家今天为我过生日我就拜托了他们陪我放烟花，我们在市中心所以前辈你可以看到吧！一定要看得到啊我们从下午就开始准备了！我们……”又是呼咻一声，黄濑的声音再次被杂音湮没。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这个笨蛋。
“闭嘴黄濑。”笠松觉得身体的热度也蔓延进了眼睛，他仰高了脖子，“现在再怎样唧唧喳喳我也是听不清楚的，想说什么暂时留下来待会儿说，这次我会听下去的，你说的话。”
明明黄濑那边也应该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不可思议地，黄濑好像真的停了下来。笠松想，如果这就算是所谓的默契的话……
存在着这种东西在他们之间，好像是件不坏的事。
笠松只是耳中听着烟花鸣响的声音，仿佛便能看得见绽开的光芒、色彩，只是将绚丽的焰火映进视野，仿佛就体会得到那灼热的温度。
他感受着那些，联想到的却是黄濑凉太。那时候他终于有点相信，那样辉煌美丽却又遥远的事物，也是可以接近和理解的。
//
笠松知道感冒病人一定不适合在夜晚大开窗户吹着风观烟花，等到焰火放到最后的时候，笠松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晕晕乎乎，一个不小心可能都会直接栽出去。
“前辈？”没有了背景杂音，他终于能听清黄濑讲话。“还在听么？”
“啊。……完了么？”
“大家已经收工啦，我现在在回去的路上。前辈开不开心开不开心？”
“十一点多了笨蛋，扰民都没有自觉的大明星。”那么大动静万一有人以为是地震怎么办啊。
“打扰到前辈了么？”
“我是说你半夜这样打扰到周围的住户了啊！”
“那，打扰到前辈了么？”那边重复了一遍，语调更加的低柔。
“……算是没有。”
……等等自己说了什么！怎么可能没被打扰啊！！！笠松顿感懊悔，迁怒地踹了一脚写字桌的桌腿，权当那是黄濑。
果然那小子得了便宜就卖乖，隔着电话都能猜得到模特喜笑颜开的表情，“万岁！”
“少得意！”
“因为因为，收到了一级赞的礼物了嘛，能让前辈开心真是太好了！”
笠松被这句话呛着，半天才吐了口气，“你啊还真是……明明是自己的生日，反而放烟花给别人看，笨蛋么？”
黄濑轻笑了一声，“恋爱中的人都是笨蛋哦。”
“什——”绝对是听错了，笠松张着嘴连な这个音都没有发完。
“没错前辈，我今天做这些就是想说，我恋爱了。”
黄濑说得平缓而笃定、理所当然，仿佛不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而是在许下一个海誓山盟。
笠松说不出话来，拇指颤抖着想要按下挂机键，却被黄濑先一步拦下：“前辈不要挂电话！就算是生日的要求好了，我知道很任性，前辈别挂电话拜托了。”
笠松就真的没有按下去，只字未言地听着彼方传来的那些话。
尽管分隔在听筒两边，但黄濑像是在对笠松附耳细语，“我喜欢的人，我会因为他对我笑或者鼓励地揍我就高兴得不行，也会因为他一句两句话就难过，快要哭出来一样地窒息着窒息着，在意得不得了。都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前辈……”
笠松僵硬地关窗回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前辈相不相信，我对那个人的感情，就是喜欢呢？”
他的全身都发烫。
“想要传达给他。”
只能听见黄濑催眠一样的话音。
“想要触碰他，想要让他把自己打开在我面前，只在我一个人面前。”
快要陷落了。
“前辈，我喜欢他，他会接受么？”
【TBC】
作者有话说第4章 04.
